出的细汗。
衡锦在那一瞬忽地有点恍惚,总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好像好像在他未知的生命里也曾有过这样温柔的一个人,一双手,自己可以为这珍贵的温暖拼死一搏。
“阿爸阿爸阿爸”天宝一路都在喃喃呢哝,也不知是在叫衡锦还是叫明霄。
“衡先生,咱们到了。”明霄招呼着衡锦,自己抱着天宝率先下了马车,唐怡和婢女侍仆已经侯在了车门旁。
“萧公子,我们先去诊疗室。”
唐怡迎上来查看着明霄怀里的天宝,显然愁眉已和她简单介绍了情况,这时候,衡锦跃下马车,正好与唐怡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是一愣,唐怡虽阅人无数,也是第一次见识如此高大英武,野 xing 勃勃的男人;衡锦面对唐怡也觉稀罕,这位女子面容姣好秀丽,神情镇定自若,虽身怀六甲却不显臃肿,浑身洋溢着慈和怡然的气息。
“小怡,幸苦你了。”明霄并未与她叙谈,立刻抱紧天宝跟着她向后院走去,一边扭头向衡锦介绍“这位是秦夫人,她的医术非常高超。”
衡锦点头施礼,态度虽不倨傲,但也绝不像贩夫走卒般诚惶诚恐,明霄于焦急中也有一丝疑惑衡锦身着粗布衣袍,但他的身上却有种与生俱来的狂傲霸气,即使身处市井也不减其尊崇贵重。
“我姓衡名锦,儿子天宝患了急症,幸遇萧公子相助,现在恐怕要麻烦秦夫人了。”衡锦虽一向目下无人,此时也放低了姿态。
唐怡点头回礼,心里隐隐不安但又说不上是为了什么,总觉得身边的男人像只野兽,看似驯顺,实则万分凶险。
“医者父母心,每个患病的孩子都应该及时得到救助,都应该被珍爱呵护。”唐怡最见不得孩子受苦,此时看到趴在明霄怀里的天宝,他有双浓黑中带着一丝幽蓝之光的大眼睛,眼神脆弱无助,唐怡的心中立刻腾起怜爱。
“秦老夫人不在府中吗”明霄穿行在回廊之中,忽然问道。
“婆母去了清凉寺祈福,要在寺中住上几天呢。”唐怡领着他们来到后苑中的一个小小院落,衡锦本能地暗中扫视,眼神机警,小院里寂静无声,只有满院的郁郁浓碧和偶尔嗡鸣的夏蝉,衡锦立时便觉空气清凉,如影随形的炙热暑气竟渐渐消散了。
“请进吧。”唐怡走上石阶,随手推开正房的雕花木门,衡锦眼光斜扫,震惊地发现门上雕花镂刻间镶嵌着彩色琉璃,而正房的方形大窗上也以整块通透明亮的琉璃镶嵌,这这真是匪夷所思衡锦苦苦搜索着迷雾般的记忆,始终想不起是否见识过这般透亮的琉璃窗。
明霄抱着天宝走入屋门,“小怡,天宝的情况十分紧急,他脱垂的肠管无法回纳入腹壁。”
唐怡脚步微顿,随即就毫不迟疑地走过去推开偏厅的厅门,“我来检查一下,实在不行就只有手术复位了,将孩子破裂的腹壁缝合好。”
啊明霄一下子停下脚步,双臂揽紧天宝,天宝趴在他的肩头望着身后的阿爸,小嘴上翘试图露出一个笑,却始终办不到,衡锦的心里揪扯着,哑声问道“手手术缝合”这些词汇在他听来都如魔咒一般。
唐怡站在敞开的偏厅门旁,尽量简洁通俗地向衡锦解释了一下小儿疝气手术复位的情况,眼睁睁地看着衡锦的面色渐渐发白,又渐渐泛青,衡锦一直自认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一个魔鬼,但此时听了这位秦夫人的话也觉得惊悚不已,“你你要切开天宝的肚子”衡锦闪着琥珀光泽的双眼瞠视着唐怡。
唐怡走进带着浓重药味的诊疗室,并未立刻回答衡锦的问题,只为天宝仔细检查着,片刻后才抬眸注视着衡锦,肯定地点点头,“若是天宝只是一般的斜疝还可以采取药物敷治等保守疗法,但此时他的疝气已发展为嵌顿,不及时手术会有 xing 命危险,而且保守治疗也不能保证疗效,日后在孩子哭闹,剧烈跑跳或是用力排便时疝气也会复发,所以手术还是比较稳妥的治疗方案。”
衡锦被唐怡的一番话说得目瞪口呆,虽然还有诸多疑惑之处,但他凭着敏锐的思维也大概理解了唐怡的解释,理解是理解了,可要他立刻接受,还还真是困难,衡锦转头看向明霄,见他正用棉纱沾了清水为天宝洁身洁面。
“萧公子”衡锦艰难地开口,破天荒地向他人求助,“你你看此事是否可行”
话一出口,衡锦就大为惊讶,不知是因为这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的征询还是因为自己对天宝的关爱,为何他此时会如此踌躇按说他不该如此关注一个孩子的死活,这个孩子与他非亲非故,按说他根本不该询问雪袍少年,他似乎从不在乎别人的意见。
明霄停下手,略抬头,沉吟了一瞬,“小宝若不及时治疗就只有死路一条,虽然手术也有风险,但至少还有治愈的希望,比等死要好,若是我,我愿意冒险一试。”明霄说完就又低头为天宝擦洗清洁,一边微笑着与他咿咿呀呀悄声说话。
“好就手术吧尽人事听天命”衡锦不再点头致意而是抱拳俯身行礼,他的动作异常生硬,好似从未行礼过一般,“秦夫人,拜托你了。”
唐怡点点头,镇定地吩咐道“衡先生和阿鸾到外厅等候吧,愁眉留下协助手术。”
明霄已为天宝擦拭完毕,恳切地望着唐怡,并未多言。
“放心吧,我会为天宝做好麻醉,他不会感觉痛楚的。”唐怡利索地做着消毒等准备工作,一边轻声说着,好像是回答明霄的注视,也像是在安衡锦,衡锦一咬牙,也不再看天宝,转身走出偏厅。
天宝抓着明霄的手指不放,明霄低头看着他,温柔地说道“小宝乖,等治好了病,和虫虫儿一起玩耍可好”
也不知天宝是否听懂了他的意思,那个一直含在唇角的笑终于绽放,他倏地放开明霄的手指,不知为何,明霄忽觉鼻腔酸涩,他与这个娃娃素昧平生,相识还不到两个时辰,却无端地为他牵挂担忧。
“萧公子是否还有急事你家小公子还等在茶亭之中。”衡锦再次做出出乎他自己意料之事,他主动开口与明霄攀谈,语气中甚至带了一点关切,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稀奇。
“马车已经回去接他们了,我也并无急事,就陪衡先生一起等着手术结束吧。”明霄说着就走到紫檀椅上坐下,他虽觉得这个男人野 xing 难驯,但此时与他共处一室倒也并不感觉别扭,好像衡锦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一般。
衡锦刚才听明霄自我介绍,说得异常简略,到了这个堪比公侯府邸的秦府也没有再向他做介绍,心里知道这位萧公子为人低调,不张扬,此时也就不再追问,只在椅上坐下,有些好奇地望着对面明亮的琉璃窗扇。
明霄本不开口,可俩人如此呆坐也很异样,他自从与景生轮流坐朝后比以前开朗了很多,此时静下心来,忽地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听口音衡先生是来自大蜀的吧不知那里的旱情如何了”
衡锦一愣,大蜀自从他获救离开中原,他就极力回避思考自己来自何方,虽然他很清楚自己是个苗人,但对大蜀,他却又本能地感觉极其危险,那里有人要他死
“我是苗人,故乡在蜀南。”衡锦谨慎地回答,又想起明霄的提问,拼命回忆,继续答道“像这样的天时,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