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世子卫元嘉小名鸾生唇角弯起一朵轻笑,“拿来吧。”他说着就向景生摊开手掌。
“什么”景生望着他细白的手掌,狐疑地问着。
“璎珞呀难道不是青鸾让你来还璎珞的吗”小元想当然地说着,双眸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原来明青鸾真的就只有这一点点涵养和气度,自己还真没算错。
景生无奈地摇头,额上又沁出细汗,立刻回想起当年自己和阿鸾小元在坤忘山中逃难时的情景,当时鸾生假冒唐门七少,与阿鸾就明争暗斗闹得不可开交。
“你送来的璎珞,阿鸾已经替娃娃们收下了,他嘱我来此与友人相会并邀请你随时到访内宫。”景生侃侃而言,神色平和自然。
“呃”小元一下子愣住,表情错愕,“我还是低估了青鸾,看来他确有可取之处。”小元感叹着眸光一闪,变戏法似的捧出一个小酒坛,“去年我们话别之时,你曾说等我心情平复了再与我痛饮桂花酿。此时我找上门来便是要与你一醉方休。”小元咯咯笑着飘身上前,将小酒坛放于石桌之上,顺手 o 出两个玉盅,“你可敢与我拼却一醉”
第7章 心 chao
景生凝目看着小元,小元的藕色纱袍上环萦着月光水色,融融脉脉,小元的唇边漾着甜笑,笑纹却有点轻颤,小元狭长的凤目中殊无笑意,淡漠的眼神里藏着极深的悲凉。
“鸾生,我”为君拼却一醉本无妨,只恐阿鸾抱膝帐底暗思量。
小元不等他说完便跨前一步,与他面对而立,近得能看清彼此眼中的月光和泪光,“景生,我还是喜欢你叫我亦袅,我只是一只野生野长的鸟儿,并非鸾凤,你已有一只凤凰在帐中,不会再需要我。”小元的声音低得好似自语,“当年我们初遇之时,我佯称唐门七少唐亦袅,呵呵呵真是可笑,唐门本无七少,更无亦袅,但我却爱煞了这个名字,那短暂的几天也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虽然旁边总跟着个明青鸾,但,至少在那时,我和青鸾,我们谁都没有得到你,没有得到也就无所谓失去。”
小元抬手拍开酒坛封泥,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冲升而起,他自斟一杯一饮而尽,“呵呵呵景生,卫元嘉也好卫鸾生也罢,都不是我,我情愿只是你的亦袅,在苍渊下与你一别经年的亦袅”小元眼底含着的泪慢慢溢出眼角,他低头再斟一杯酒,“景生,如今你已儿女成双,当真当真”
当真可喜可贺吗小元仰头灌下烈酒,愈情深处愈深伤当真是情何以堪
景生拿起酒坛斟满两盏玉盅,“亦袅,祝你”景生顿时语塞,祝福他什么呢他最想要的自己无法成全,就是他万事顺遂,缺了深爱之人,他也不会觉得如意。
“亦袅,祝你身似不系之舟,一任流行砍止”景生痛恨言又止,本来心底坦荡,稍一踟蹰就变得暧昧不清了。
“好谢了我本是野渡野舟。干”
小元和景生同时举杯饮下情伤和离愁,“亦袅,你若倦了累了就回大蜀做蜀王,你是我的至亲也是挚友,我信得过你。”
小元心底一跳,脸上却再次浮起淡笑,景生,你怎能信我呢我都从不相信我自己“我对王位没半点兴趣,我也不是为王之人,大蜀还是留给你的永明吧。”小元说得意兴阑珊,凤眸微闪,掩住眼底的暗流。
“我今天才见过老大,他很惦记你,你”景生想起无殇孤独远去的背影,心中揪疼。
“呵呵呵”小元又咯咯地乐了,“我爹惦记的也不是我,原本我以为他心如死灰,却原来他心心念念的是那个畜生卫恒卫恒夺了他的国,杀了他的妻,霸占了我,他他思来想去的却还是卫恒”小元的笑声里渐渐带了悲音,令人猝不忍听。
景生的手指死死地捏着玉盅,“亦袅,老大杀了卫恒,我亲眼所见,他亲手杀了卫恒”永建山崖上那惨烈的一幕又浮现在景生的眼前斑驳的月光,狰狞的山影,轰鸣的水声,血污的链锥,疯狂的痛呼,一切都已远去又似近在眼前,卫无殇逃亡十几年,终于亲手诱杀了弟弟卫恒。
“不错,我爹亲手杀了卫恒,然后用整个余生凭吊他,呵呵呵”小元啪地将酒坛扫落水中,馥郁的花香酒香氤氲而起,“景生,我若再来看你,必走正途,省得青鸾那厮怪我无礼,你好自为之”小元说着已腾身而起,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树影之后了。
景生看着他翩若惊鸿的去影苦笑着摇头,这看似森严的大内又怎么能难住亦袅
景生悄没声息地回到咸安殿内寝,值夜的宫侍都守在门外,只有照顾娃娃们的双敏和双喜睡在殿角临时搭起的低榻上。两张小床并排摆在龙榻旁,纱帐半垂,明霄的手臂从帐下伸出搭在小床沿上。景生小心翼翼地宽衣脱鞋,跨上龙榻,生怕惊动了明霄,刚在那人儿身边躺下,就听明霄凉凉地低语“对花对酒对疏狂,最是销魂时候夜未央,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呃景生心底一震,伸臂将明霄揽入怀中,自己真是太粗心了,竟以为阿鸾已经熟睡,如果换了自己恐怕也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吧。景生无言以对,只收紧手臂,明霄阖上一直大睁的杏眸,疲倦的叹口气,自己的一心人却被别人时时刻刻地窥伺惦记,真是心烦意乱。
“啊,对了,阿鸾,我差点忘了,小七怀孕了”景生得救了似的找到一个惊人的话题。
果然,明霄肩膀一动,倏地转过身面对景生,“真的吗小怡有宝宝了几个月了书研告诉你的”
明霄一叠声地问着,景生心里松口气,“今天你去泽兰驿馆接父王时书研告诉我的,他乐疯了,好像已经两个多月了,小怡倒是一直保密呢。”
“小怡是担心你不让她参加殿试吧,她好不容易通过乡试,会试,终于熬到春闱后的殿试,若是因为怀孕不能参加就太可惜了。”明霄心思敏锐,一下子就猜到根由。
景生沉吟地点点头,“现在的问题不是我,而是书研,我看他对小怡参加科举非常不以为然,如今他巴不得小怡止步不前呢。”
“哎呀,小怡可不是养在深闺的贵妇人,书研要是拎不清恐怕要吃苦头,唐门小七除了相夫教子还要成就一番事业呢。”这回轮到明霄对秦书研不以为然,“秦书研并非秦丞相的嫡孙,他是庶出,他母亲就一直被忽视被遗弃,当初他爱上小怡也是因为欣赏她与众不同,独立坚强,怎么将人家娶进门来就换了心思呢”
明霄虽然说的是秦书研,听在景生耳中却似别有深意,景生心虚地咧嘴笑了,“别急,我会说服书研的,过几天就是殿试了,小怡完全可以参加。”
景生说完,刚要搂着明霄睡个安稳觉,就听龙榻边的小床上传来吭吭唧唧的哭声,开始只是微弱的哼哼,转瞬的功夫就变为呜咽,双喜双敏跳起身轻手轻脚地来到榻前,明霄早一骨碌爬起来,探身看向床上的小娃,“是弟弟,尿了,要给他换换了,掌灯。”
哎哟,原来是虫儿太子殿下要换尿布景生哀叫一声,用手遮在眼上,挡住骤然来临的灯光,却不料怀里一热,一个温温软软的小身体已经趴在他的 xiong 前,“姊姊饿了,马上就要哭了,你先帮我哄哄。”明霄毫不客气地将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