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边给男人讲笑话解闷。
说完几个小笑话,他一时也陷入沈默。
宫墙外,隐隐飘来鼓乐丝弦。笑语喧哗随风扬散。
今天,正值小公主满月,宫中大宴群臣。
“後天,就是你的生辰了”雷海城低头看著冷玄,“你肯定还是不想操办张扬的。玄,今年生日,你想要什麽礼物”
没想到雷海城会把他的生辰记得这麽牢,冷玄黑眸微澜,嘴角漾开丝淡淡喜悦。
雷海城终於也了然地笑。不用冷玄开口,他也知道男人想要的是什麽──
这世上,除了你,再没有其他。
两天光 yin 飞快如风逝,秋夜凉似水,月光昏黄,凭窗映出叶影婆娑。
跟上次生日时同样的一金盘寿桃,同样摆放成一圈,插著蜡烛。
“玄,许个愿吧。”雷海城提醒隔著跳跃红焰坐在桌对面的冷玄。
男人披了件墨色龙纹锦袍,双颊带著病态嫣红,不时闷声低咳,但在雷海城殷切注视下仍是打起精神,无声说了句,蜡烛吹到一半,就忍不住喉咙痛痒,剧烈咳嗽。
雷海城忙起身给他抚背顺气。
冷玄喘了口气,缓过呼吸,歉然仰头道“我没事的,海城,你别慌,海城”
幽暗摇曳的烛光里,雷海城正定定凝视著他,眼神哀绝。
为什麽要这麽悲伤地看著他冷玄不安地又唤了雷海城一声。
青年终於伸出手, o 向他的面庞──
两条殷红血线,细细的,正缓慢地从冷玄鼻中淌落
可冷玄自己,并没有觉察。
指尖轻轻抹去男人鼻血,雷海城凄然笑“玄,你还想继续瞒我麽”
冷玄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雷海城在说些什麽,只对雷海城指尖沾上的血迹怔怔发了半天呆,才蓦然惊醒,用衣袖使劲擦著鼻端,仿佛想将所有不该出现的东西都用力抹掉。
“玄”心脏痛到像被人拽出身体再狠命扎上两刀,雷海城大吼一声,扣住男人手腕,阻止男人近似自虐的举动。
冷玄瞬息安静下来,眼底却慢慢浮起惶恐
一点点的慌张、一点点的混乱在男人深黑的瞳孔里逐渐扩散,占据了雷海城眼里整个世界,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对不起海城”冷玄居然像个做错了事的孩童般茫然无措,只能喃喃重复著“对不起”。
男人的手,一直在轻微战栗著。
雷海城努力吸气,终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松开冷玄手腕,转而 o 上灯火里男人那头墨亮如绸缎的长发。
一根白发也找不到。
手指滑向男人原本有著浅纹的眼角,如今也平滑得似乎没有过衰老的痕迹。
“你收服西岐回天靖後,身体就开始变差了,头发白了却悄悄地又变黑,皱纹出现又消失,受了伤,那麽长时间都难愈合,小小风寒拖到现在也好不了玄,你真的认为我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以为可以一直隐瞒下去”
他抱住几近呆滞的冷玄,把男人的头按贴在他 xiong 口,让男人可以清楚地倾听他的心跳。阖目,锁住了自己即将溢出眼眶的湿润。
“我不想再逼你说任何你不愿意说的事情,既然你不想我知道,我就装作什麽也不知道,装作每天都很高兴、很欢喜。我想等你亲口告诉我,可你一直都不肯说”
滚烫咸涩的液体终究违背了主人的意志,挣扎著涌出紧闭的眼皮,无声滚落。
沈默了良久,雷海城才压下堵塞在咽喉口无处宣 xie 的钝痛,轻声道“那个五年之约,你也明知自己做不到,为什麽还要给我假希望你想瞒著我,到你死去的那天也不告诉我实情麽玄,你真的很,狠。”
从开始到现在,他就比谁都更清楚怀里这男人究竟有多隐忍狠绝。纵使在他面前笑得再如何温和,转过身,男人依旧是那个可以弑父舍子、心如铁石的冷血帝王。
连对他,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欺骗。
“不是”
低沈沙哑的嗓音在他 xiong 口缓缓地响起,每个字,夹在竭力压抑的咳嗽之间,都说得很慢,很清晰。“我许诺,绝不是为了骗你。”
冷玄抬头,凝视雷海城,左手替雷海城擦拭著面上犹湿的泪痕。
“我以为自己能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地活下去,可惜,我想得太容易了”
他涩然微笑,竟似带些许解脱的轻松。“父皇十多年前就拿周儿威胁我,逼我服了慢 xing 剧毒,每年秋冬时节便会发作,从前都靠父皇赐下解药压制。父皇死後,解药也就没有了。”
第150章
又是苍皇雷海城暗地磨牙,强忍住想掘墓鞭尸的冲动,道“你怎麽不逼问出解药再杀他”
“我自然追问过。”冷玄低咳著,闭起双眸,神情恍惚而遥远。“天靖臣民都以为父皇在攻打西岐时积劳成疾,回朝病逝,其实他是当了我的阶下囚。父皇他也明白,一旦交出解药,就是他的死期,所以任凭我如何动刑,都没能从他嘴里掏出一个字。”
雷海城默然,知道冷玄轻描淡写的语气背後,必是无数酷刑。
冷玄似也陷入昔日追忆里,沈静好一阵,才续道“我拷问了他多日,也开始失去耐心。况且父皇不死,始终是个心腹大患。可巧那时无觞来替我庆贺三十寿辰,送了株移神草给我。解药於我,已非势在必得。当晚,我便送走了父皇至於移神草,都说吃了以後将忘记所有。我才刚登基,朝中大局未稳,外有强敌环伺,周儿又年幼懵懂,我怎能放心这草,留到最後关头用也不迟,却没料到,移神草会令人失忆竟只是讹传。”
他自嘲地笑了笑,抬眼看著雷海城脸上微微扭曲的肌肉,黯然道“海城,一切都是 yin 差阳错,你不用自责。”
雷海城双手掌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掐得皮破血流,用力深呼吸,可 xiong 口依旧像有几十把尖利的刀子在轮流乱刺蛮搅,疼到他想撕开皮肉,却还是难以释放那股痛楚。
张嘴想狂叫、怒骂,到了喉咙口全变成哽咽。他死死捏著冷玄双肩,半天终於挤出一句“那你还把自己留著救命的东西给我,你傻子。”
他至今犹记自己初饮人血从梦蛰中清醒的那一天,他还责怪冷玄要他吃这鬼东西。
男人当时低下头没回答。
拿出移神草的那刻,男人也已断了自己的生念罢
“玄,世上一定还有第三株移神草的,找到就可以救你了。”整个人已被悲痛紧攫,所幸脑海里尚残存理智,雷海城宛如在绝路上看到一线生机,道“幽无觞那家夥呢他知不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移神草”
冷玄叹口气,“两株草都是珈素找到的,珈素既死,没人知道她当初从何处得到移神草,无觞也没有头绪。我派了暗影去往各国寻找,可天下之大,要找出小小一株草,谈何容易或许,永远都找不到第三株,也或许,等找到,已经太晚了”
他瞥了眼自己垂落 xiong 前的发丝,苦笑。“这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