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停手,直起腰喘息不已,良久才稍微平定了气息。蹲下身,捏住符青凤下颌。
“为什么要背叛我”
符青凤勉力睁开淤肿的眼皮,定定望着御焰燎,倏地又笑了起来“你我在青凤楼相识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我是西岐国人。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自信,竟然敢重用敌国人。”
“你”御焰燎明显被符青凤激怒,捏着符青凤下颌的手一紧,符青凤发出声痛楚闷哼,再无法出言嘲讽。
雷海城在窗外吃了一惊,原来御焰燎早就知道符青凤出身西岐仍不顾两国宿怨加以重用,再想到御焰燎对洛水的公子也委以重任,这份四海之内唯才是用的 xiong 襟气度确实令人折服,但放在这个以国家宗族为重的时代,却是可惜了。
御焰燎脊梁颤抖着,缓缓从腰间抽出柄锋利短剑。雷海城一凛,以为御焰燎终于对符青凤动了杀机,却见御焰燎割断了符青凤身上束缚,抛下短剑,抱住符青凤,神情涩然无比。
“这些年来我御焰燎对你如何,难道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放进心里”他抹着符青凤唇边血痕,惨笑道“你囚禁我,逼我交出玉玺,我都由得你。我已经活不过今夏,你还不肯在风陵陪我走到最后,丢下我回西岐。青凤,你想要我死不瞑目吗”
符青凤咬紧牙关,被御焰燎越拥越紧的双臂勒到肋骨生疼,他终是无声长叹,回手揽住了御焰燎瘦骨嶙峋的肩背。
“陛下,我若当真无情,也不会在你中剑后用尽宫中灵丹妙药救你,还任你活到今天。回西岐,也是为了救你 xing 命。”
他在御焰燎疑惑的目光里探手入怀,掏出个香气浓郁的暗红木盒。
三粒蚕豆般大小的淡黄丹丸躺在黑色绸缎底垫上,散发出的强烈气味臭不可言。
窗外的雷海城险些被这股可媲美榴莲、大树菠萝的奇臭熏得闭气,赶紧捏紧了鼻子。御焰燎低声惊呼“这味道,是漠狐胆”
“没错。”符青凤合上了木盒,将它放入御焰燎手里。“我取了好几头漠狐的内胆,直到前天才炼成这三颗药丸,可以为你续命半年。但愿这半年中可以找到移神草”说着安的话,心头却知道这希望极为渺茫,脸上满是苦笑。
御焰燎抚 o 着木盒,盯住符青凤双眸,目光深沉“漠狐和梦仙藤是西岐至宝,历来深藏西岐皇室,常人想见上一见都难如登天。你,绝非普通西岐子民。”
符青凤缓缓道“符是我母族姓氏。我姓原,原九重。”
这个名字仿佛带着无形魔力,御焰燎浑身一震,随即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苦笑,猛咳不止。
“原来如此。我居然将西岐皇帝带回了风陵当丞相,真是荒天下之大唐原陛下,这几年实在委屈你了,呵呵”
符青凤是西岐国君
雷海城虽然对符青凤的真实身份已经有所准备,但乍闻之下,还是跟御焰燎一样震惊,半天才回过神,疑窦丛生
如果符青凤所言属实,那么这几年在西岐朝堂上主持国事的国君又是谁傀儡替身么湛飞阳又是否知道自己效死尽忠的国君竟只是个冒牌货呢
他为湛飞阳不值,进而愤懑,再也静不下心聆听屋中对话。只觉 xiong 口气血翻涌,闭目深呼吸,突然惊查身后有丝微弱到几乎难以辨别的气息逼近。
危险他本能地侧身闪避,却因为小腿伤势慢了半拍,没躲过后脑勺上一记重击,意识沉入无边黑暗。
第54章
头痛裂的感觉中睁开眼,却依旧一片漆黑。雷海城骤惊后发现双眼被黑布蒙得严实,暗中动了动手脚,不出所料,果然被绳索紧绑在椅子上。
“不用白费力气,这牛筋浸了水,越动只会勒得更紧。”一个声音几乎在雷海城清醒的同时响起,手脚肌肉传来的痛感告诉雷海城这声音说得没错,他停止了无谓的挣扎。
蒙眼的黑布被揭走,他在刺目的烛光里眯起眸子,视线适应了光亮后,瞳孔微缩
房间摆设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湛飞阳的卧房。
那张不久前才沾染了湛飞阳血迹的椅子,已经易主。一个紫衣高冠的中年男人端坐着,眉浓眼利,气度巍峨如松,正打量着雷海城。
雷海城认得他,在背着湛飞阳尸体从坎离城脱围那夜,便是这男人在地道外率兵伏击他
“童弃天,西岐虎营主帅。”男人紧攫雷海城目光,见少年听到他自报身份后脸色倏变,但立即恢复镇定,不禁对少年的胆色生出几分佩服。
“雷海城,你不问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么”
雷海城深吸了一口长气,脑后遭偷袭的部位还在隐隐作疼。“如果你肯告诉我西岐潜伏在十方城的 jian 细是谁,我就洗耳恭听,不用卖关子。”
童弃天被少年揶揄激得脸一沉,雷海城反而轻笑“你抓我来,是想为湛飞阳报仇,还是想拿我来威胁天靖大军如果是后者,奉劝你放弃这念头。你也该听说过天靖与风陵云潼关那一役,风陵国劫了天靖皇帝的宠妃和儿女作质,结果也没从天靖讨到什么好处。”
也正是那一役,他看透了冷玄。那个男人眼里,没有什么比江山社稷更重要。
“是吗没试过怎么知道我可是听说尊驾受贵国皇帝恩宠之深,天靖找不出第二人。”童弃天以为雷海城贪生怕死,起了轻蔑心,不屑再跟雷海城说下去,扬长离去。
房门喀哒在外面上了锁,窗纸上映出刀光人影,一圈西岐兵士将屋子围得水泻不通。头顶屋瓦上也传来几声轻响,显然屋顶亦有人手看守。
插翅难飞么雷海城此刻倒彻底沉静下来,尽量舒展放松被反绑在椅背后的双臂,手指在袖口暗缝里 o 索着,触手锋锐,他轻抒口气。
还好逃生的装备没被搜走。
绳索的牢固度远远超出雷海城的估计,用锋利的小刀片割了半晌才磨出个小缺口,看来绳里除却牛筋,多半还加了别的材料。
手开始有点发酸,雷海城停下动作, tian 了 tian 干涩的嘴唇。桌上的蜡烛已经烧掉一大半,提醒他夜色已深。
这一整天,他还未进水米。
雷海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居然又想到了冷玄。冷玄,今天应该也会去他的屋里送食物,见不到人,冷玄会不会以为他不辞而别
怔怔盯着颤动的烛焰发呆,一时间竟忘了身在何处。
门轴咿呀转动,雷海城从浮想中惊然转头。
绿郎周身缟素,端着碗饭菜,面无表情地走近。快到雷海城身边时,那双碧莹莹的眼睛里猛地迸 she 出刻骨恨意。杀机之强烈,叫人无从忽略。
“雷海城,你杀了主人,你该死”绿郎切齿低吼,手腕一翻,匕首朝雷海城心口当 xiong 扎落。
这复仇者来得实在不是时候,雷海城苦笑,他并不想让打斗声引来门外看守,破坏逃跑计划,可面对绿郎满腔杀气,只能先解决眼前危机。
全身重量往椅背一压,连人带椅倒地。堪堪躲过了匕首,雷海城双臂奋力一挣,硬是绷断了绑手的绳索。
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