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刀王等人的语气将指关节捏得噼啪轻响。
湛飞阳却“噗嗤”一笑“其实我也不想的。只不过如果换成海城你来亲我,叫我宝贝儿的话,也太假了,骗不过那城门官。试想哪家公子会搂着个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魁梧男人当小倌疼爱呢哎呀”
一记老拳飞来,他左眼再次变黑。
“算你能说。”拳头揍了出去,雷海城怒气也终于消了大半,哼道“等我个子高过你了,有你好看。”
“你说什么”湛飞阳耳朵尖,一下抓到雷海城随口发 xie 的话头,满脸调侃。“原来海城你是想来抱我,呵呵,不用等你长高,我现在就可以任你摆布,哈哈哈”
雷海城瞪他一眼,决定不再跟这越来越油腔滑调的家伙做口舌之争,扭过脖子去看车外风景。心里却微微起了波澜
瞧湛飞阳的样子,根本就未曾对他死心。他似乎,不该答应这趟西岐之行的
路上雷海城不再说话,闭目养神。湛飞阳也就收敛了嬉笑,只叫呼延兄弟俩快些驾车,赶在日头下沉前,马车到达个小镇林和。
四人找了家干净客栈投宿,呼延兄弟自去喂马准备第二天车上的干粮。雷海城和湛飞阳各自回房洗了风尘才叫上呼延兄弟去客栈前堂用餐。
从天靖京城出发前往西岐,若走最快的路线,必经林和镇。原是个繁荣市集,但自年前天靖与西岐大战后,虽然停了兵,两国间局势依然紧张,往来经商游历的人大不如前,林和镇也日渐萧条。眼下又近年关,更少客人路过。客栈里竟就只有雷海城他们四个客人。
正等着厨子上菜,客栈外传来马嘶,几匹马停了下来。小二欢天喜地迎上去,带着三个男子入店,坐在了前堂另一侧。
“那些人,路上一直跟着我们。”雷海城压低了嗓子,不动声色,唯有嘴角带上丝难以觉察的冷笑。
拜冷玄给予的连番折磨所赐,他现在对危机的直觉敏锐度比起在特种营中更上一层楼。即使欣赏沿途风光,也没有忽略任何风吹草动和可疑的人影,更别提三匹时紧时慢跟随车后的高头大马。
这么滥的跟踪技术,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地跟着他们进客栈。雷海城倒起了兴趣,想看看这几个笨蛋到底玩什么花样。
湛飞阳微惊后立即镇定,仅用眼角余光一扫那三人。夹起筷跑堂刚端上的牛肉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你看他们是什么来路”
“这三个人不足成事,应该只是通风报信的小喽罗。”雷海城也轻描淡写地夹了块红烧猪肚,他对自己评价对手的眼光向来自信。
“哦那目的呢”
“一是受冷玄暗中指使,二嘛,就是剪径的强盗,大概看中你齐大爷潇洒多金,想绑了卖个好价钱,或是捉回去给女大王做压寨郎君。”
雷海城最后不忘调侃,看湛飞阳差点被刚吞到一半的茶叶蛋噎个半死,他大笑,总算报了一吻之仇。
而湛飞阳直到此刻,也终于醒悟,千万别再被眼前人少年的外表蒙蔽,要牢记那躯壳里待的,是个恶劣起来比他有过之无不及的成熟男人。
他想他以后都不敢再随便调侃雷海城了。
翌日天方破晓,呼延兄弟就驾起马车,迎着鲜红旭日,踏上通往下一站的官道。
雷海城掀开侧面窗帘,闻着灌进车厢里的冬日冰冷空气,半天收回目光,淡淡道“那三人在后面。”
“要不要我去解决”湛飞阳拿起长剑。
“不用,我想看他们究竟有何用心”雷海城悠闲地靠在车厢背板上,把玩旋转着那柄黑黝黝的匕首。眼神沉静
没弄错的话,后面的三个人从他们出城时就跟上了,多半是冷玄派来的,但既然当时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为什么不在西城门就把他拦下来
冷玄,又在耍什么花招
他冷冷笑,锋利的匕首在十指间盘旋自如,刃身雪亮,映出他隐藏在眼眸深处远远超越了年龄的深沉寒酷,还有男 xing 与生俱来的好胜
几个小角色暂时不忙解决,就当给枯燥的长途跋涉做调剂好了。他倒很好奇,冷玄会布下什么陷阱来对付他
找个强大的对手来斗智斗力,才有意思。
雷海城觉得,自从他转行律师漂白双手后,心里蛰伏的那头嗜血猛兽,终于要在这异世,从沉睡中复苏了
将近中午,四人也不停下打尖,就在车上随便吃了些干粮清水,继续赶路。又驶出大半个时辰,沿途景致越来越荒凉,丘陵连绵,人烟稀少,官道渐到尽头,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江横呈眼前。
江面辽阔,有鸬鹚水鸟剪翅斜飞,芦苇荡绵延两岸,似无尽头。大风吹得水面涌起一个接一个浪尖,满天芦花飘扬如雪。
“渡过子元江,再走上半月,就可到达西岐东边国境。如果不从这里走捷径,绕道经天靖属国吴苏再入西岐,又得多上半个月行程。”
湛飞阳边解释,边取了长剑和随身细软,跟雷海城一起下马车。一张望,见前方有个摆渡亭,拴着条乌篷木船,便朝前走去。
呼延兄弟向两人行了一礼,掉转缰绳,驾着空马车原路驶回。
“他们不跟你我回西岐”雷海城有点意外。
“你有办法把马车也弄过江去”湛飞阳嘻嘻一笑,随即正色道“过了江,京城的势力会相对弱些,我们无须马车,到前边镇上买两匹马赶路比坐车快多了。”
雷海城点头,心想湛飞阳熟悉路途,听他安排应当没错。也不跟湛飞阳辩解如在他的时代,莫说一辆马车,便是飞机火车也能渡过海去。回望身后,却见不到那跟踪的三人形迹,皱了皱眉
摆渡亭里两个艄夫正蹲着抽水烟闲聊,见两人走近,其中一个年长的站起身问“两位爷要过江十个铜板一人。”
“马上走。”湛飞阳扔了块碎银给他。
两个艄夫眼都直了,忙不迭解开系船的绳子,等两人上了船,吆喝着将船撑离岸。
两根竹篙此起彼落,木船不一会已到江心。江中无阻挡,波浪更大。船身被江浪拍打着左右摇晃。雷海城盯着那两个分立船头船尾的艄夫,突然一拍身边湛飞阳肩膀“喂,你有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咦,你的脸怎么青得像鬼”
“”湛飞阳嘴唇蠕动两下,呕吐起来。
“你,你晕船”雷海城一跳避开,看到湛飞阳虚弱得点了点头,雷海城几乎气昏。
“妈的,你不能坐船还走什么水路老子这次非给你害死不可”粗口都爆了出来。
那两个艄夫,面对江上风浪,马步扎得文风不动。牙齿也很白,不像经常抽水烟的。
中计了
“我想可以让你快点离开天靖呃”
湛飞阳还在吐,望着雷海城背后蓦地惊叫“小心”
不用他提醒,雷海城已经拎起湛飞阳衣襟,在身后劲风袭来前跳入江中。
两声落水轻响紧随,那两个艄夫也追着雷海城跃落水里,各自从裤腿里抽出兵刃,身法轻灵如两尾大鱼,向雷海城快速游来。
若只有雷海城一人,他相信凭自己的水 xing 要逃脱绝不成问题,但偏生手里还拖了个湛飞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