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皖南战场上,陈茜连胜数仗。
至此,陈、王二军相持不下,均不敢轻举妄动。
永定三年,六月,戊戌日,亥时三刻。
陈茜收到探子快马回报因忧心前方战事,丁酉日,永定帝在朝堂上头痛裂,脸涨得通红,一时之间,竟昏了过去。
癸卯日,丑时二刻。
我与陈茜正卧床安眠之际,忽闻破空之声。
原来,是刺客到了
自收到永定帝急病速至病危的消息后,我即加强防守,小心提防。生怕陈霸先来下了毒手。--陈克早逝,陈霸先所钟意继承大位的次子陈昌仍身处北方,而陈茜手握重兵,怎看也是心腹之患。若陈昌归来就位,而陈茜拒不奉诏,轻易即可引起兵变,而后弑其弟,篡其位也不是不可能。
从陈霸先的 xing 格来看,极有可能会在病终前先为新帝除掉阻碍。因而我早在陈茜身边布下天罗地网,严加保护
果然他还是派了人来
还好我早有准备
来行刺者共有五人,统统生擒,眼见行刺不成,三人咬舌自尽,我眼明手快将那剩余二人的穴道制住,经过仔细拷问,二人终于打熬不住,招了供,果然,是陈霸先派来的
我和陈茜回到房中,他没有再睡下,坐在椅上,他不言不语,神色 yin 郁。
抚着他的发,我柔声劝道,“不要忧心。”
“阿蛮,”他抬头看着我,“我不能不担忧啊。你看,叔父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终于还是下了手。这回我们抓住了刺客,那下一回呢下次若再侥幸逃脱,难保他不会再派人来而且,若他在临终前一道圣旨下来,令我自尽,或是赠杯毒酒,那,又当如何”
的确,他说的极有可能发生。当年陈霸先能对梁帝下毒手,又怎会对陈茜手软
须知这些心怀天下的大人物们,心中装的只是天下,哪里有什么人 xing 可言天家无亲情。只要是威胁到帝王路的,统统得死
况且陈霸先对陈茜的杀意又不是近来才有。那一年他夜访陈府,眼露杀机那一幕,我至今尤未忘记。陈茜功劳太大,军中诸将素来只服他一人,如今又手握重兵,这样的人,怎会不招君王猜忌衡阳王陈昌从没有治过军,军中诸人哪会服他且其目前身在北方,一时之间,哪里回得来陈霸先最怕的可能就是陈昌在短时间内回不来,而自己一旦大崩,陈茜即借口内无嫡嗣,外有强敌,临危受命,捍护大陈
所以,在派人刺杀不成后,也许他真会下诏赐死陈茜。如果真有那一日,陈茜,是会起兵还是会认命
依他的 xing 子,是绝不会引颈就戳的,那就只有起事一途了。若起事,可以“清君侧”为名,但是,必有站在陈霸先那一方的武将文臣,那势必免不了交战。交战事小,但若那时王琳及北人联手攻了过来
我不敢再想下去。
“阿蛮,”抱着我,他将头埋在我 xiong 际,闷闷说道,“叔父在逼我不得不在此时反啊”
“你已经下了起事的决心了”
“嗯,”他点头,“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拼他个鱼死网破,还能怎的”
“鱼死网破”我摇头,“茜,你有没有想到,你若起事,的确只会是鱼死网破啊。你和陈霸先在国内交战,而此时若王琳攻过来,北人也出兵,那时,才是真正的两败俱伤啊”
“但是我已无路可退。”他抬起头来,看着我,“你想想,这次叔父没有得手,那下次呢还有如果他下诏赐死我呢”
我没有开口,努力的思索着解决之道。
是的,如果陈霸先再次派人来刺杀,当如何如果他直接下诏令陈茜死,又当如何
是了,一切的根源只在陈霸先身上,只要他不在了,一切就安稳了。
看着他,我笑了,“那,我们只好让他消失了。”
他震惊的瞪着我,“阿蛮,你在说些什么”
“他既要害你,我们不反攻,难道真要束手就擒不成”
“可是”
“茜,”我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刚才说要起事的是你,现在犹豫的,又是你茜,你到底要如何呢”
他沉吟片刻后,问我,“讲讲你的打算。”
“我要去亲手杀了他。”
“你要去行刺叔父”
“是啊,我要去行刺陈霸先,”我承认,“派别的人去,我不放心。若他们失手,被杀是小事,就怕他们招出是你指使,惹出大祸来”
“不”他激烈反对,“我麾下不是没有别的人。你只身犯险,实在”
掩住他的唇,我淡淡说道,“茜,今天来五人刺杀你。自尽的有三个,但是剩下的那两个呢他们却是招了供。你派别的人去,难保他们不会叛变只有我。我武艺高强,一般说来,不会失手。如果不幸被擒,你以为,我会招出什么”
“阿蛮,天下间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你得手还好说,如果失手被抓住,一看到你,人人皆知你是我派出的。”
“只要我咬定不是你,他们又能奈我何”
“”他沉默,皱眉不语。过了很久以后,抿抿唇,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然后问我,“阿蛮,你真下得了手”
我诧异的问他,“我什么时候是心慈手软的人了”
“只是,只是他是见琛的父亲,我以为,你念着跟见琛的情分,是不会下手的。”
“他虽是见琛的父亲,可是,见琛并没要我保他周全。见琛只是将沈妙容托负给了我。而且,他要杀你”--他要杀你,这理由就够我动手了原先念着见琛的情分,我确有些不忍,但如今
抚着他的脸,我缓缓说道,“我说过无论谁要想取你 xing 命,那我定要先一步为你将他除掉。无论那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绝不手软--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阿蛮”他激动的将我拥进怀中,连连亲吻,根本无法成言。
任他亲着,与他抵死缠绵
他睡着了,我没有睡意,侧着身,支颐凝望着他,想将他的每一个样子刻下来,铭记在心。
对于这次去行刺,我虽有六成把握,但毕竟世事难料,万一失手了,那就是再也见他不着了--一旦失手,我会立即毁容自尽。刚才说什么不会承认,那不过是为宽他的心。我不承认,人家就当真猜不到是他派的就如他刚才所说,只要一看到我,人人皆会以为是临川王派遣,而绝非因我不承认就不追究临川王。只有毁容、自尽,方能保他周全。
涩涩一笑,问自己阿蛮,你是怎么的了想的,念的,统统是他。什么事都替他打算好了、算计清了。你自己呢为什么不为自己着想阿蛮,这不符合你一向自私自利的本质啊。
可是,没有办法啊。
我答我自己太爱他了,所以想的、念的,统统是他。太爱他了,所以舍不得他受丁点儿伤害。太爱他了,所以会时常忘了己身。真的,一切只是因为我爱他了。
我又问我自己阿蛮,你就不怕他日他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