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大氅,露出里面一身青色素缎薄棉袍,上身套着的玄呢马褂,没系扣子,随随便便的敞着怀。金世陵在后面见了,就呆呆的望着,心想这人既然不是没钱制新衣服,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打扮的这样老土我爸爸都不这样穿啊
张小山不知道身后的金世陵正在对自己进行腹诽,双手解开大氅的带子向后一甩,便向前走了两步,坐在了靠墙的一排沙发上。此时再一回头,见金世陵笔直的站在门口,自己的黑大氅则在地上落成一堆,就瞪了眼睛,伸手一指大氅道“发什么傻呢见我脱下来了,你不会在后面接住挂起来吗”
金世陵先前见他把大氅扔在地上,也是纳闷,听他这样一说,才反应过来,赶忙弯腰捡起来抖了抖,然后挂到门后的衣帽架上。张小山叹了口气,心想小牛说他是个破产地主家的少爷出身,看这样子还真是无疑成天身娇肉贵懒洋洋的,哪天才能训练到可以送出去的程度呢
二人相对无语了许久,张小山起身走到烟榻边坐下去,伸长了两条腿,然后昂首向金世陵望去,只见他正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头。
他跺了跺脚“哎”
金世陵吃惊的抬起头“什么事”
张小山皱起两道淡淡的眉毛“你说呢”
金世陵将其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终于反应过来,走过去在榻前蹲下,为张小山脱了皮鞋,又把拖鞋拿过来让他穿上。其间张小山一直盯着他瞧,见他脸上已经不像先前几日那样满是委屈幽怨,就暗暗的点了点头,心说“孺子可教。”
他把两只脚缩到暖烘烘的榻上,然后挪挪蹭蹭的躺下来伸了个懒腰。在他气吞山河打哈欠的空当里,金世陵也脱了外衣,端着烟盘子坐上来,一手拿起签子,开始进行那一套烧烟的程序。张小山在一边拿眼瞄着,口中说道“小心点,别把房给我燎了”
金世陵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没生气,只是顺嘴答道“房梁矮,你怪谁”
“贫嘴”
“可不是我先和你说话的”
“嘿呀,我说一句你顶一句啊
“那我往后不搭理你了。”
“放肆”
金世陵专心致志的烧弄那个烟泡,果然就不再理会张小山了。
张小山对他实在不算坏,好几次都强忍着没有动手抽他。所以他现在就不是很畏惧这位师长他出身名门,达官贵人见得多了,所以既不怯富,也不怯官。他害怕的是暴力。
这次的烟泡烧的勉强合格。张小山抽完了这一个,便坐起身来,用手指着金世陵的鼻尖道“小兔崽子,晚上临走时,去账房领三百块钱,拿去过年吧”
金世陵立刻抬起头“真的”
“老子还能骗你”
金世陵扔了手里的签子,笑微微的对张小山一点头“多谢你了”
张小山觉着他道谢时的态度和言语,都隐隐带些居高临下的意味,不像个副官的做派。不过他现在懒得再去挑他的毛病,只非常亲热的凑过去握住他的手“我对你,算是够意思吧”
金世陵毫不犹疑的答道“当然。你这人还是不错的。”
张小山一拍他的肩膀“好你老弟以后万事就都听我的,我包你平步青云你信不信”
金世陵虽然不大相信,但还是点了点头。
第28章
时光易逝,转眼间六天过去了,金世陵在张小山那里,终日的工作只有两项一是烧大烟;二是陪着他或躺或坐的玩笑。张小山与他已然是很熟悉了,就常常做出些狎昵的举动来,他对此倒是不甚在乎,不但不在乎,甚至还觉着蛮有意思。
这日,张小山在中午时便出发去了牛太太那里,金世陵是不被获准跟随的,就留在张公馆里无所事事的闲逛,冬季天短,他挨到下午三点多钟,就觉着天光不是那样明亮了,又料定张小山今晚上不会回来,便私自溜回了家中。
这一阵子,因为金世流不在家,而金世陵一天三顿都可以在张公馆处叨扰的,所以就给小桃放了个短假。今日他早回来了,便在胡同口的饭馆里买了饭菜,带回家中作为晚饭。
家中无人,炉子也熄灭了,屋内冷的可以结冰。他进门后先想法子生火,然后外衣也不敢脱,站在桌旁就先匆匆的吃了两口。饭菜是滚热的,进了胃中,很可温暖身体;而且此刻炉子也火旺了,他渐渐的觉出了暖和来,这才脱掉外面的大衣。
他搬来一把小板凳,在炉子前坐下了,一边烤火一边回想往年冬天家中取暖所用的水汀,而后长叹一声,用烘热了的双手托住冰冷的面颊,心道我若是个女子,大概嫁给一个阔夫婿,就可以把先前的生活立即恢复过来了;可我是一个男子,就没有这条捷径,必须自己想法子力争上游。力争上游我是有这个决心的,可是怎样力争呢姓张的成天骂我没有眼色,是个笨蛋,这后者我是不能承认的,可是前者倒的确不假。
想到这里,他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树棍,往炉中捅了捅,同时想到“我要处处留心才行,姓张的对我不错,我得抓住这个机会,否则一旦错过了他,往后未必还有人肯如此提携我呢”
金世陵忖度着自己在张小山那里的一点事业,正是心思沉沉的时候,忽然就听院门吱嘎一声,是有人推门进来的光景。他赶忙起身走去开了房门,借着那朦胧暮色,却见是金世流走进院中。
他一个人在家中,夜里实在是觉着冰冷寂寞,如今见他二哥回来了,就很高兴的大声笑道“你提前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总得明天才能到呢”
金世流走进房内,把手中的皮包挂在了衣帽架上,然后对着金世陵很勉强的笑了笑“出了点事情,我就离开天津了。”
金世陵见他表情和语气都有些不对劲,像是藏着什么心事一般,就凑到他面前,认认真真的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金世流转身避开他,继续脱衣服,喝热水“没什么事,只是有一桩麻烦我失业了。”
这倒是出乎了金世陵的意料“为什么难道是有人排挤你”
金世流低头坐在床边,双手捧着热水杯取暖。听了金世陵的问话,他哼了一声,略带讥讽的答道“你猜的差不多,可是又不准确。算了,别问了职业没了,我再找就是了”
金世陵越听越是 o 不着头脑,就走过去坐在了他身边,又抬起手臂搂了他的肩膀“二哥,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吧”
金世流皱了眉头,扭头望着侧面的墙壁“说起来,这原因倒是有些令人心内作呕,报社里的那个总编,是个是个好男风的。”
金世陵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把你怎么了”
金世流摇摇头,似乎是有点哭笑不得的样子“没怎么着。不过在天津的这几天里,他对我一直是后来竟然还总之我是辞了职。”
金世陵歪着脑袋,很紧张的望着他“他不会是把你给那个了吧”
金世流赶忙摆手“那倒不至于,我又不是砧板上的肉,岂能任人宰割好了,别再提了。这职业是很难寻找的,我明天起又要四处奔波起来了。”
金世陵知道他这二哥一贯的轻描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