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作为从十一位皇子中唯三幸存下来的瑞王,其生命力也是无与伦比的,恶心欲呕的感觉很快就被强悍的心理承受能力压了下来,但捂住嘴的手依旧没有放下,九成可能是怕自己忍不住那种感觉然后很没有形象地当场呕吐。瑞王的声音在手掌后闷闷发出“那个,妈妈,本王是来找玖夜小姐的。”所以,不要再过来了。
“玖夜啊。”老鸨眼中异彩连连,望向瑞王的眼中尽是同情,道“玖夜那孩子前些天的时候就被良人赎出,已然嫁做人妻了。”
“不可能”瑞王的手也忘记捂了,声音里面带着不可置信,失声道“我前天还和玖夜喝酒来着。再说了,玖夜根本就是,就是反正是不可能嫁人的。”
“哎呀,想不多瑞王爷竟是如此痴情的人物。”老鸨涂了厚厚白粉的脸上尽是怜悯,香帕一甩,道“妾身本来是属意王爷您的,可是玖夜那丫头倔啊,认了死理就和那人走了,还让妾身我转告王爷一句,说您要多保重,还有还有,您王府院子里桃树下的酒给她留着,待得拜过神明日子安稳下来后,她会回来的。”
众嫖客兼美人们三个一堆五个一群,低声议论,末了,皆是投给一脸由惨白转向深黑的瑞王爷一个深切同情的眼神。没办法,就连她们也是今天才知道玖夜小姐嫁人了,明摆着要和瑞王爷做朋友,见他这么失魂落魄的表情,谁能怀疑瑞王爷的用情至深。八成明天一早赌坊就会出现新的赌局,猜测瑞王爷会不会因为恋情的失败而要随意娶一位王妃,或是从此沉溺花丛,苍国一代情圣就此灰飞湮灭。
瑞王脸黑了,嘴角不停抽搐。现在他是明白了,什么桃树,他府里只有海棠秋菊月季,那人分明就是察觉仇家来了所以就逃了。说什么拜过神明之后,分明就是说等到他府里这座大神走后他才回来。真有本事啊,明知道这大神不好对付,他竟然残忍地留给了自己。他又不会那些舞刀弄棒飞天遁地,真真不够兄弟唉。枉他当初为了将他捧成花魁出了银子出了力,真是兄弟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独自飞
“妈妈。”一旁沉默是金良久的玖夜忽然抬手握住了老鸨的手腕,脸上带着认真诚挚的表情,道“我家王爷自从见了玖夜姑娘就日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身形日渐消瘦,现如今,上面的那位”玖夜似有所指地望向天上,意思那人的地位高不可攀,然后黑眸望进老鸨带着惊愕的眼底,语气里颇多嗟叹,道“上面的那位见着王爷不娶妻立妃,已经准备赐婚了。王爷他本想为了玖夜姑娘抗争一番要迎她入府的,只叹二人有缘无分,现在她竟然嫁作他人,怎不让我们王爷伤怀。我们王爷也没有为难妈妈的意思,只求能在玖夜姑娘的香闺里小坐片刻,以慰相思之情。”
玖夜心中暗叹,还是不习惯在自己的名字后面加个姑娘啊。
玖夜阁此时,针落可闻。
玖夜的声音很好听,温和里带着磁性,加上他修习了精神系的功法,说起话来的时候总是带着莫名的蛊惑。与魅惑不同,他的声音里面更多的是干净,清灵如空山之月,娓娓而谈的时候,听者总是不愿意拒绝。而他的眼睛里,黑色浓重如墨却偏偏澄净如水,此刻蓄满了淡淡哀愁,令人不忍心拒绝。
老鸨呆愣愣地点头,眼底是明知道此人不如表面的温和却难以拒绝的挣扎。
见老鸨点头,玖夜蓦然一笑,霎时间,春风拂面百花盛开,整个玖夜阁里面的人顿时晕乎乎的,这回就连老鸨也没有例外,脚步虚浮地引着他上楼,至于那个一直都在掉香粉的手帕早就在玖夜开始神情演说的时候便掉在了地上。
而在一旁近距离观察了玖夜的高超演技后,再看看那些一脸迷醉不已半只脚都踩进了断袖里面的性别男以及纷纷抛弃身边含情目光大大方方投向某男的性别女,无奈叹息。他算是明白了,就算有一天他能在武力上打败某人,但只要他一笑,他找到的帮手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
这就是差距。
只是,这个夜玖的心态也太好了吧,肥成这样的中年女人,手腕上估计都有两层油,嗯,可能还有三层白粉,那他都抓得下去。瑞王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的后面,伸手将自己可能被某人征用做抹布的衣袖袍角往后掖了掖。他这可不是过度小心,以他们相处不到几个时辰的交情发誓,这个人没有最恶劣只有更恶劣。
后面,瑞王爷开始了维护自家衣服的准备战,以他的眼力自然看不出来,前方二人,一个浓妆艳抹俗不可耐一个白衣若雪宛若谪仙,已经在不动声色里交战几百回合。
瑞王爷眼中的可以炸出层层油脂的手腕,其实是异常消瘦的,和这么肥硕的身体根本就不符。握在手里反而有种将一块温润的玉石握在手心里面的感觉,令人爱不释手。
而玖夜,自始至终,玖夜都没有放开那个青楼老鸨的手腕。
反观那位青楼老鸨,早已失了方才的放浪调笑,被层层白粉掩盖下的眉眼里反而有了一种凝重,更多的则是棋逢对手的喜悦。
“妈妈,小心。”即将拐进回廊的时候,那位一身艳红色下裙翠绿色夹袄的青楼老鸨似是没有走稳,一个踉跄便要摔倒在地上。而身侧那位一直扶着她的白衣男子则小心翼翼地接住她,俊美得令人屏息的脸上再次露出有如春风一般的笑容,吐出的话语异常温和“我知道妈妈心急,但也要注意一些脚下,勿要摔着了。”
“天啊”楼下传来小声的惊呼,其中一位一身湖蓝色衣裳的貌美女子胸口激烈起伏,青葱一般的手指按住胸口,喃喃低语“有如春风化雨一般的风度,有如天上谪仙一般的样貌,这明明就是十佳夫君的最好人选。不行了,我不行了”
身侧,一众青楼名女个个手按胸口,不停点头,显然对于那位女子所言极为赞同。
玖夜倒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动作会造成这么大的反响,他的心中满是无辜。他也没干什么呀,只是在激烈交锋中他占到了小小的上风,趁着扶起那个人的同时扣住了他双手的脉门罢了。
死死扣住了某人的脉门,玖夜调整好面部的表情,回了楼下众人一个温和中带着潇洒,潇洒里又满是温柔的笑容。
一击必杀
楼下众人齐齐吸气,然后梗住,面色一般通红。
身后,瑞王仰天翻了一个白眼,心中说出了从开始到现在一直盘桓在心中想吐吐不出来的评语。
真是骚包。
瑞王绝对不会承认,他是有些嫉妒了。
至于玖夜,目光不动声色地瞥了瑞王一眼,眼底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这是羡慕不来的。
瑞王咬牙。
23、第二十二章 所谓和谐
两个人,一瘦一胖,一高雅一低俗,两人个头倒是有些相仿,这倒令苍瑞王爷觉得有些意外。但更意外的还在后面,不知道自己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他在后面看着这相携走去的二人,心中竟然升起了诡异的和谐感。
瑞王为自己心中的念头打了一个哆嗦,但脑袋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象了一下一张有如天外谪仙的面容与一张好似圆饼且边缘处还镶嵌着一粒硕大芝麻的脸,抵额低笑眉目传情的情景
瑞王觉得牙很痛,不禁捂了半边脸,嘶嘶抽气。
然而,在瑞王眼中万分和谐的场景在三人步入后院的时候,轰然破碎。
先是肥胖臃肿穿红戴绿脸上白粉可以和面做馒头的女人狠狠一手肘击向一直钳制着双手的男子,而白衣的俊美男子则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身形踏空转身。
然后,就是你来我往,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瑞王面上呈呆滞状,他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曾想到,这么一个低俗不堪的青楼老鸨,竟然是一个不出世的高手,还能和将三哥打得还手不得的人不分上下。
紧接着,瑞王的脸僵硬了。
虽然他早知道那个被十两银子“买”进了王府的男子并不是表面上看去那么温和正直,甚至有些邪恶兼恶劣,但是,他没有想过,那个人竟然恶劣至此好吧,就算那个老鸨没有一点的姿色,他也不能直接伸手袭向她的胸部啊。
“刺啦。”
看看,竟然还把人家姑娘咳咳,妇人的衣襟给扯开了,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瑞王摇头晃脑,尽是一副悲天悯人的圣人状。只是,这圣人状没能装多久,一团黑影冲着自己射了过来。
暗器误伤
瑞王心中一惊,身体极力后仰想要躲过暗器,只可惜,暗器太快,或者说他反应太过迟钝。那不明的物体直接撞进了自己的怀里,巨大的冲劲直接令他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瑞王的眼睛眨了眨,然后不可思议似的睁得溜圆。
手中的,是一个白乎乎的圆形物体,按了几下,还挺软。将那个东西凑到鼻翼处嗅了嗅,嗯,香的。再咬一口
半晌,瑞王爷郑重点头,果然,他猜得没错,那是一个软乎乎的白面馒头,而且这馒头还挺温乎的,不是刚出锅不久就是
瑞王面目呆滞地看向打得不亦乐乎的二人,小厮夜玖的白衣依旧如雪,只是左手的袖子被整个扯了下来;隐匿在青楼之中的绝世高手,青楼老鸨,依旧是那身晃得人眼睛发花的红绿配,只是,襟口处被某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子扯开,原本高高挺立走起路来波涛汹涌的胸部,如今已经少了一边,一边一马平川一边山势挺峻。
很明显,那温乎乎的馒头,不是刚出锅不久,便是完全由体温捂暖的。
低头看着自己手中被咬了一口的馒头,再看看那边激烈战事中还不时飘落刺鼻香粉的壮硕身躯,苍国五王爷,当今皇帝的五弟,瑞王殿下面色青白,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有什么东西在一直上涌上涌直至顶到瓶颈处。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而拼命将那股感觉压下去的瑞王,胸口处又是一痛。显然,战事激烈,又波及到了他。
而这次,很不幸,送来的不是白乎乎可以咬上一口的嫩馒头,反而是一颗黄豆大小的黑色圆点。
眨眼,再眨眼,很眼熟呢。唔,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咦,上面还有一根黑色的毛发呢
凄凄然地抬头看向那个被一招失手而节节后退的老鸨,那张脸上,白粉三层,胭脂一层,而那颗驻扎在红色嘴唇边上的黑痣,不翼而飞。
瑞王狠狠将那颗不明物体他实在是不愿意承认那个东西就是丢了出去,然后,霍然转身,开始撕心裂肺一般的呕吐。
在就二人终于分出胜负,某个打扮艳俗打斗中甚至飞出两个曾经充当胸部的馒头的青楼老鸨,被那位衣裳飘飘气质脱俗就是少了一只袖子露出结实白皙的手臂却依然一副谦谦公子模样的俊美男子以占着绝对优势的一脚踹进了院中养着睡莲的湖泊里的时候,一边几乎将隔夜饭都呕出来的瑞王爷气息奄奄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眼朦胧望天。
成功将那个不男不女的青楼老鸨扔进湖里,玖夜志得意满地拍拍手,只是,视线划过自己裸露的手臂时,眉间一蹙,下意识看向瑞王爷的方向他需要一件外套。
心中盘算着这个念头,玖夜走向躺在地面上一脸绝望的瑞王爷,俯身,但脸色却倏地一变,本想要拉起王爷的手停在半空中。
然后,掌变指,白皙修长的食指和拇指配合起来,夹住了瑞王爷的衣领子,略一用力将他提了起来,随即嫌弃地尽量伸直手臂,啧啧道“真脏,还王爷呢。”
咬了不该咬的东西,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硬生生将隔夜饭都吐出来的王爷本来心力交瘁,偏偏某位罪魁祸首之一还这么嫌弃仿佛在拎着抹布怕碰到自己干净衣物似的,偏偏这个恶质的男人又小小地质疑了他身为王爷的尊严,于是,瑞王爷怒了。
伸胳膊蹬腿儿,口中还异常虚弱地叫嚣着“放开本王,你这个贼人,本王要诛你九族,杀你白马,将你财物充公,把你卖到厨房里劈柴,放开本王”
“好。”玖夜从善如流道。
于是,被黑暗笼罩的湖水里又响起了一声巨响。
再然后,是某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喂,你够了啊。你这人一直找我麻烦不说,将姑奶奶咳咳,不是,将本大爷丢进湖里,本大爷技不如人也就罢了,凭什么你又丢暗器下来”
玖夜抬头,正对上一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眸,那火焰有着燎原之势,整个瞳孔竟然也渲染成瑰丽的色彩。怔愣许久,半晌才意识到,那瑰丽的色彩不过是前楼琉璃的宫灯映下的流辉。
将目光移向那人的面孔,饶是见惯了美人的玖夜,也不禁升起了惊艳之感。
被夜色渲染成暗色的湖水,微波荡漾,清冷的月光映在他的面容上,竟带着一股难言的蛊惑以及禁欲的严谨。
那个人有着一张极为出色的面孔,面容英俊得近乎妖娆,高高扬起下颔略尖,带着不容亵渎的骄傲与睥睨。眼角微微上挑,眼尾带着浅浅的红,睫毛浓密笔直,眨动的时候有如两个小刷子。瞳孔和眼白处并不分明,似萦绕着薄薄的水雾,动人心魄。姣好的面容虽然雌雄莫辩,但不可错认的是男子的英气。
目光不自觉下移,那人先前不仅是扮了女装,甚至还在衣服里面塞着许多的填充物,如今浸在水里,浸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体上,显现出消瘦却不单薄的身体。衣襟是被自己扯开的,被水泽亲吻过的胸膛上带着露珠的晶莹,许是由于怒意,激烈起伏的胸膛上,两颗嫣红的樱果尤为的诱人采撷。
只是,他那眉毛都要竖起来的表情实在是太破坏美感,还有他手上提着的人形物体也是在是和眼前这一幕很是不搭。
玖夜心中暗暗撇嘴,这美人看多了吧,就会有免疫力,更何况自己本身的资本很不错。挑剔地上上下下打量一个够,玖夜得出了结论论身材,论样貌,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一扬下巴,角度比之湖中衣裳半褪的人更加地高傲“不男不女。”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此时浑身湿漉漉的男子恶狠狠地看向玖夜,周身的怒意几乎具现化成就熊熊烈火状,随手将手中曾经暗算过他的巨型“暗器”丢上了岸从这点绝对可以看出,眼下准备拼命的男子的人品比之玖夜好了不知多少。
没有了障碍物的阻碍,男子先是撸起湿漉漉的袖子,晃了晃脖子,伸手再扯了扯衣领虽然伸到半道上的时候慢半拍地发现他的衣襟在混战中被扯个稀巴烂,缓缓低头,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半露不露的胸膛,于是,那张漂亮的惊人的面孔开始充血。
本来这一套动作下来,前半部分倒有些江湖豪杰准备豁出命来决斗的样子,但虎头蛇尾,配上他那张淡粉色的干净却妩媚的脸,却更像是在勾引。
玖夜觉得自己很诚实,于是说出了心里话“我说,你在勾引我吗”
“轰”一股强劲的气流自湖心处猛然爆开,激起无数的水浪,直直扑向了岸边衣裳破碎却好似谪仙的男子。
“哎呀。”玖夜偏头,嘴角勾起恶劣的笑意,但面上却笑得十二万分之温柔,口中吐出的话语令水浪里面蕴含的杀意更加浓重“因为被窥破心事而生气了啊还真是,恼、羞、成、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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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国伊丞相府
清雨苑,苍国丞相伊森川的独女伊雨苒的住所。
此时,夜色浓重,往日里早早便熄灯安睡的小苑里灯火通明,压低了的声音纷纷杂杂自伊家大小姐伊雨苒的闺房里传出。
伊雨苒昨晚彻夜未归消息虽然被丞相压下,但今日一早小姐归来的一幕却是被很多人看到。只是,丞相尚未和小姐说上一句话,脸色苍白的小姐便昏了过去。丞相请了城里有名的大夫来诊治,皆说不出个所以然。后来,丞相面了圣将御医请回了府里。
半晌,随着门开合的“吱嘎”声,一个须发尽白身后背着药箱的老者走了出来,一直向前走到了院中的一棵枝叶繁茂的树下。
树下,站着一个黑衣的男子,隐在夜色里也有着不可忽视的存在感。黑衣男子缓缓抬头,微冷的灯光照在那张带着冷意的面容。那是一张有如刀削的英俊面容,剑眉星目。那张面容已然不再年轻,但岁月留下的痕迹却令这个男子更具吸引力。
“丞相大人。”老者俯身行礼。
那个黑衣的男子,正是苍国的丞相,伊森川。年近四十的男子如今看上去却更像是三十左右,不可不说,时间对他还是比较厚待。
“如何”伊森川看着大夫,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厌烦,缓缓道。
“小姐醒了,只是”老者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长期处在高位的气势渐渐高涨,伊森川淡淡瞥了御医一眼,眼底是警告。显然,以他的地位,不动声色地弄死一个御医还是一件不难的事情。
老者的嘴动了动,额上冒出冷汗。想他行医数十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病情。虽然他不信鬼神之说,但伊雨苒小姐的脉象之诡异,除了那个说法,他实在是找不出缘由来。
正在此时,闺房内的吵杂声音骤然变大,夹杂着铜镜掉落在地的脆响,然后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爹,爹”门里,踉踉跄跄奔出一个身穿单薄亵衣的女子,披散着满头青丝。夜色浓重,她的面貌模糊不清,但她的声音里却满是绝望凄苦,令人心中不忍。单薄的身影茫然无措地站在寒深露重的院子里,像是一只绝望中发出悲鸣的小兽。
“雨苒”伊森川蹙紧的眉缓缓舒展开,开口唤道,声音里带着温和。一旁的老者闻言抬头看向丞相,将近一生的阅历令老者看进这位丞相的眼底,心中悚然虽然他的声音里带着温和,但他的眼神其实依旧冷凝,没有丝毫温情可言。
“爹”少女有如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奔向男子。
待得二人距离接近,微弱的灯光亦是落在女子脸上的时候,男子完美的冰冷面具骤然破碎。
他猛地上前一步攫住女子纤瘦的手臂,目光灼然,急声道“你究竟是遇见了谁,可是,可是她”
伊雨苒惶然的面孔被父亲凶厉的表情摄住,下意识想要后退,但紧紧抓住她手臂的五指却令她无法后退,随之而来的痛楚令得她本来通红的眼眶中渐渐蓄满泪水,哽咽道“她,她说她叫幽月”
“幽月”手不自觉地松开,伊森川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终于回来了吗。
清冷的月光照在女子年轻的面容上,依旧是秀美的五官,只是,自她的左额开始直到下颔,蔓延出嫣红的印记。细细看去,竟是一朵栩栩如生的红色莲花。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有些诡异了。
24、第二十三章 xx的人生
嬉笑怒骂,未尝不是一种人生。
自他十五岁开始,他扮演过很多人,有贩夫走卒,有侠客盗圣,他甚至还进过皇宫直接将皇帝迷昏了过去,顶着皇帝的脸,做了一个月的皇帝。虽然皇帝很不好当,一次又一次被那些漂亮的妃嫔媚上讨好,最后连春药都用上了,差点就失了身。既然顶了皇帝的脸自然要有皇帝的样子,当即就拍了桌子摔了碗,命人彻查此事。结果,命人下药的竟是这皇帝的母后,见他一个月来不近女色而且膝下尚没有子嗣,于是就急了。他当然不能处罚了皇太后,只是,当天晚上就把真皇帝放了出来,并且在他脑袋上敲了个大包以示他后脑受创造成失忆症状后,灰溜溜地卷了铺盖逃出了脂粉炼狱。
那是他第一次在凡世吃了亏,而且他也以为是最后一次。
当然,只是以为罢了。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在十年后,他又吃了亏,而且还不止一次,最最而且的是栽到一个人的手里。
那天晚上,他换了盗圣的面具去了迦叶城里的将军府小小光顾了一下,挑吧挑吧捡吧捡吧找出些值钱的玩意儿其实他也没有别的意思,这些东西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亮一些的石头罢了,等新鲜劲已过他就会还回来的,就像他每次做过的一样,只是,某人还回来的位置很微妙,不是在泔水桶里面就是在垃圾堆里。
凭心而论,他也是很恶劣的。
迦叶城作案,在他的眼里不过是小菜一碟,毕竟,他连皇宫都进过偷过住过,更何况是这里。
只是,他竟然失手了。
偷盗时被发现,他不会意外,因为他是故意被发现的,这种追逐战他很喜欢,觉得自己实在是很有大盗的样子。只是,会在半路上撞到人却是他始料不及的。他自幼便受过训练,生人近身的时候都会有所察觉,就是身体的本能也本该令自己躲避开来。只是,他竟然直接撞进别人的怀里,却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心慌意乱的他再也没有戏弄那些追兵的兴致,放开手脚逃没了的踪影。只是,在伸手摸向后背的包袱却摸了个空,一时间失手的打击加上对自己身体本能的怀疑,几乎令这位自诩盗圣的他躯体前伸扑倒在地。
去偷盗,但胜利品却丢了,他这大盗的脸算是丢了个精光,唯一能令自己稍有安慰的是,他没有用自己的面容去偷盗,不算丢本人的脸。但是,作为一个极有敬业心的人,既然要做一个有道德有节操的大盗,那么,胜利品在他玩腻了之前,是绝对不能丢失的。
于是,他找到了那家青楼里。
说起青楼这玩意儿,他算是常客。他曾经作为嫖客进来逛过,得出的结论是这里面的女人比皇宫里面的还要恐怖,最起码人家皇宫里面的女人还死死披着矜持的壳子,但这里的却是百无禁忌狂放不羁。
于是,他被吓跑了。
后来秉持了敌强我更强的信念,他再一次进入了青楼,不过是作为一位美貌女子的。他长得相当不错,只是稍稍改变了一些可以认出性别的特征,编排一些凄惨的身世就被带进了青楼,虽然当初有很多人哭着嚎着要娶他为妻,只可惜他志不在此。
以他的相貌才情,花魁手到擒来,为无数世家子弟追捧迷恋,但可惜,他的志仍不在此。
不到半个月他就腻了,直接买下了那间青楼,改成了自己用的名字,包袱款款地走了。
其实也不算走,他只是又换了脸,干起了盗圣的买卖。
当时撞在一起他倒没有看清楚他的样貌,但如今特地来寻他,方才发现,这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俊美书生,身姿挺拔,周身一股宁静温和的气息。也许,这就是自己被他近身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好不好的时候没能发觉的缘故吧。
只是不知,为何这样的男子会出现在青楼之中,甚至他隔壁的房间里面还有三四个衣着单薄的美貌女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
见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且相貌也符合自己的审美标准,他秉持着不欺凌弱小的人道精神,好脾气地与他说话,希望他可以将胜利品还给他,还大方地告诉了他自己的姓名。本想着补上一句“日后有事本公子罩着你”,但他竟说自己是贼,眼底还有着显而易见的鄙视,他当即就怒了。
真是不知好歹批评教育一下,拿了包袱走人
但是,那个人的态度不好只能说他受的教育太过失败,他也不能将自己的标准强加给别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达到自己的高度的。
这般想着,他开口问了那个人的姓名。哪里知道,他竟然一会儿说自己叫“玖夜”,一会儿说自己叫“夜玖”,明摆着就是在耍弄自己,最后还踢了他的尊臀一脚,害得他直接从二楼摔了下来。
好吧,虽然以他的修为而言,一点都不痛;虽然青楼前院的太过热闹导致后院无人问津,自己的糗态也无人发现,但是,他这样是践踏了自己身为一代盗圣的尊严,不可原谅。
可是,可是,究竟是为什么他对于那个男人的近身没有任何的察觉
这是第二次了
他觉得自己受了打击,当晚没有回去找他报仇,灰溜溜地跑回自己落脚的地方进行对人生的思考。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他决定去找那个男人。说实在的,要那么费事干嘛,直接抓了人带回去好好审问一下,好好探查一下不就明白了,不过就是趁他不备成功踢了他一脚的文弱书生罢了。说实在的,他漫漫人生路上,他是扮演过君子,不过只有半个月而已。
太累了,和他的性格是完全的不符。
去找人,结果发现,那个人竟然走得比他早,连个影子都没有了。
有些沮丧,但他的路还得继续走下去。
他决定回临湖城,那里的玖夜阁会热烈欢迎她们的花魁归来的。
当了几日的花魁,他发现,这真是一点挑战性都没有,还不及他早年在吝啬地主家当长工一个月来得有趣一些。脸上带着矜持高贵的笑容,百无聊赖的目光在落在殷勤招呼客人的老鸨身上,笑容变了几分,带着三分的兴味。
于是,他又跑了,只不过是去青花楼的屋顶埋伏去了。自家的老鸨妈妈长得一点特点也没有,扮演她太无趣了,听说青花楼的老鸨是个强人,楼里面的小姐说起那位的时候都是带有强烈崇敬其实,它的名字叫鄙视的,说她十分的特别。
取了五天的经,他回了玖夜阁里,请老鸨妈妈好好地睡上几天,他直接穿红戴绿擦脂抹粉外加安了个大痦子,将丝质的手帕塞进粉盒子里滚了好几圈,玖夜阁的新妈妈就诞生了。
吓昏了三四个胆小的姑娘。
但他乐在其中。
刚过了半天的瘾,有人来传,说是瑞王爷在下面闹事,要见他。
瑞王和他也算旧识,当初他还是一个皇子的时候遭人暗杀,碰巧他路过的时候伸出个小指头救了人家,自此倒是成了朋友。
朋友这个东西他活了那么久倒是从未有过,但交往起来感觉倒不错。他看得出,那位瑞王爷是诚心相交。
他决定用这种样子来好好“招待”一下苍瑞。
他也这么做了,只是,他没有想到,苍瑞竟然和另外一个人一起来的,而那个人就是与他有过一次交集的那个男人。
不肯说出自己名字的不老实的人
虽然,他也没有用自己的名字。
只是一面说着令自己身上都发寒的嗲声嗲语,他不着痕迹地打量那个人。当初在青楼里对了,又是青楼,这个人真是个伪君子,两次遇见他的地方都是青楼
他心中有些小小的不满,本想借着现在的形象好好折腾折腾他,却发现这个人的目光异常的幽深,脸上带着无辜优雅的笑,但眼底却是一片审视的漠然。
于是,原本伸向他的罪恶之手硬生生地顿了一下,扑向了那人身后的那颗比较好捏的软柿子。
果然,他就知道这个人不好对付先是用了美人计让自己没有办法拒绝他的带王爷去自己屋子里面的小小请求,后来更是在交手的时候占了上风他心里暗暗磨牙,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说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啊,他的眼睛难道是瞎的不成
作者貌似,就是您老自己说的
最后,最后,那个伪君子,竟然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竟然扯了他的衣襟,最后一脚将他踢进了水里。
好吧好吧,就算他不是真的女人,但起码现在伪装成这个样子啊,就算他不是女人,但他的相貌绝对比女人出色好吧,竟然再一次地攻击他的尊臀,将他送进冰冷的湖水里
努力地冒头,并且将那张不长眼色的荷叶从他的脑袋上面丢下去,酝酿了一下气势准备在气势上先给予重击,然后三拳两脚将他打趴下,并踩着那张令人讨厌的脸,得意洋洋地告诉他“不要得意,本公子是不小心掉进湖里的本公子是不想欺负了你一介凡人才让着你滴凭着你那张脸,就是给本公子提鞋都是不配滴总而言之,本公子就是看你可怜所以没有出真本事滴”
结果,这些饱含气势的话一句也没能说出来,刚丢下了冒犯自己尊贵头颅的烂荷叶,一个巨型的暗器就飞了过来,命中他尊贵的胸膛。
于是,再次进水。
他这次是真的怒了
只有那些宵小之辈才会用暗器伤人,想他做大侠的一年零一个月里,他一直是用刀说话的,别说暗器,他周身的铁器之物,除了那把大砍刀以外,什么都没有
那才叫风度
再看看这个人,空长着一张令人心生好感的欠扁脸,别以为长得比他有男子气概就了不起,那张俗不可耐的脸,鬼才欣赏呢
作者话说,这话矛盾的,刚才说好看下一秒就成了俗不可耐。真是,男人心,海底针。这脸翻得,比翻书还快啊
恶狠狠地丢出大型暗器虽然出手后就后悔了,那暗器虽然可恶,但发暗器的更可恶,更何况,被当成暗器的还是他唯一的好朋友呢。当然,为了自己的气势,即使他后悔了,也装成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目光凌厉地看向那个人只是那么凌厉的眼刀子被人当成抛媚眼了,但换来的不是该有的面目严肃,而是一句绝对鄙视的话语。
竟然说他不男不女,好吧,他大爷的,今儿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撸起袖子免得袖子碍事,扯扯衣领免得动手的时候勒脖子。这一套动作还是他做大侠的时候学会的呢,绝对令自己的对手眼睛发直,气势上先输上一截。
只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扯坏了,他现在走光了,眼前的人占便宜了。
脸部开始充血
“我说,你在勾引我吗”
“因为被窥破心事而生气了啊还真是,恼、羞、成、怒、了呢。”
他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天妒英才”的成语了。因为,伴随着每个天才成长到巅峰的时刻,就会出现一个卑劣无耻的变态,他有着极为迥异常人的思考方法,足以将每个天才气进地府。
譬如天才睿智如他。
又譬如无耻变态如他。
当然,他不会坐以待毙。
要是不把他打到跪地求饶,他就不叫苏忆殇
作者有话要说从前,有只小狐狸
25、第二十四章 原因
皇宫,风吟殿
风吟殿是苍国帝王的寝宫,守备森严,不时有整队的卫兵列队巡逻。苍国风帝一向勤政,往日里的这个时候不是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便是早已安歇入睡。唯有今日,风吟殿里灯火通明,不时有着凄厉的喊叫声传出,似是经历严刑酷法一般。
风吟殿外,皇帝的贴身太监垂手而立,远看面目严肃但近了身便会发现,他的脸上满是忍俊不禁,要笑不笑的样子憋得很痛苦。
“轻,轻一点啊”
内殿之中,一个浑身上下裹得像木乃伊似的男子坐在宽广的龙床上,背靠在墙壁,右胳膊伸得笔直,任由白色的绷带绕着胳膊一圈一圈地缠绕,脸部的绷带时不时颤抖几下,然后杀猪似的嚎叫声从嘴里传出。
“不许喊”一个衣着赭黄色华服的男子臭着脸,承担了包扎伤口的重任。本就心中不悦,但伤员又太过欠扁,登时手上用劲,再一次惹来凄厉嚎叫。
“哥哥哎您可是我亲哥哥啊”扭曲着一张满是绷带的脸,绷带男极力后退想要逃离自家哥哥的魔爪。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哥”锦袍男子狠狠地拍了他一下伤处,瞪了自己不成器的弟弟,威胁道“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把你扔进盐水池子里泡上一晚”
绷带男当即住了口,用着尚且能动的左手捂住嘴,一副“我坚决不再说半个字”的模样,神态无比认真虽然配上此时此刻的一身行头多了几分滑稽。
但他是故意的。绷带男心中飘着小雨,暗暗道。对于怎样令自家哥哥消气,身为从小惹无数祸事留给哥哥善后的他,是再明白不过的。
果然,锦袍男子下手包扎的时候轻了许多,话语里的火药味也少了,只剩下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道“我说,老五啊,你好歹也是炎王啊,瞅瞅你,五年前离开苍国的时候就先闯了几个祸,五年后回来了,又闯了祸。挑衅在先技不如人,堂堂炎王被人当街打进了水果摊子里。老五啊,皇家的颜面都要被你丢尽了”说到最后,炎王的兄长,当今苍国的皇帝苍风忍不住伸手拥食指戳着自家弟弟的眉心,“你说你拜进了仙家门派里修行,怎么就一点都不长进呢”
“哥”拖长音,对于哥哥说自己不长进,很是不满。
“嗯还不服气”作势威胁,伸手欲拍。
“没”泄气。
“你和老三,都是一个德行”风帝咬牙,这两个弟弟,可以说是自己唯一真心当做家人的兄弟,而他们也没有令自己失望,因此在私下里,他们也是兄弟相称,他也从没有用皇权压过他们。说起这两个弟弟,老三平日里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国家大事不摊在自己头上的绝对不主动;而这老五,从小到大就没让他省过心纯属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别看刀枪棍棒样样精通,但握着毛笔却连自己的大名都不会写,整个一文盲拜进了仙家门派后,时不时回个信也是拿着毛笔画的涂鸦,就是以自己阅尽那些拐弯抹角的奏折能力,也只能猜出个七八分,无法完全领略自家弟弟的真意。
最气人的是,这两个家伙,一个年近而立,一个早过了弱冠之年,偏偏一个两个的,都没有成亲一个就知道天天看戏,一个就知道到处惹是生非,就是不知道挑几个漂亮温柔的姑娘成亲,为皇室开枝散叶
他怎么有这么不省心的弟弟啊
“谁和老三那只狐狸一样啊”绷带男的头部位置,很诡异地鼓了起来,像是在嘴里塞了两个包子似的。
“那是谁当街被打得起不来后来被捉进了衙门里要不是有几个机灵的认出这个混世魔王五王爷,恐怕连皇宫都回不来了的”皇帝白了老五炎王一眼。
苍炎消音,半晌挤出一句“我会报仇的,我这次就是大意了,下次一定会把那人打趴下的”
“得了吧你,还打趴下呢。”皇帝啧啧道“能把你压着打,估计那人也是仙界弟子,你就老实呆着吧算哥哥求你了好不”
“”瞪眼,“哥,你究竟是谁的哥哥啊,哪有这样对你自己弟弟的啊。”
“行了,这事本来就是你主动挑衅的,原因我大概也猜得到。”
“没有,绝对不是”苍炎忘记了自己受伤的胳膊还在哥哥手里,当即就蹦了起来,大声道“他长得很难看,比弟弟我差远了”然后疼得一抽,又一屁股坐会了床上。
“”皇帝瞅瞅他,看看,看看,这就已经坦白了,还说不是看不惯别人比自己长得英俊看他这弟弟,明明就是自恋型的,却喜好练武,成天泥里滚沙里爬的,也就是他们皇室的底板不错,不然那些姑娘小姐们看到他不得直接就吓跑了。
对了,婚事的问题也应该早些解决,在他这弟弟离开之前争取留下他的侄子侄女,不然的话,他做梦都怕自己母后戳自己额头说自己没有照顾好弟弟。对,还有三弟的婚事也一并解决吧。
眸底闪过深思,皇帝状似无意地道“看来你是看那人很不顺眼了,要不是哥哥我为你出头,嗯,咱不杀人,就给他毁容好了。”
“不成不成”苍炎又蹦了起来,大声道“那个”眼珠一转,苍炎开始文绉绉了“那人武艺不俗,一身修为真气中有着道家特有的正气,正如兄长所言,应是仙派中人,和小弟也算是同道。小弟有错在先,若是兄长出面定然会得罪此人背后的门派,不如小弟自行寻他,一教高下便好,点到为止,点到为止。”摇头晃脑,将朝中的老学究们学了个彻底。看在弟弟如此长进的份上,就将那个人交给他吧,他一定会好好报仇滴。
皇帝默了,其实吧,他还是觉得平日里胡闹的弟弟比较好,任谁也没法儿适应一堆白色绷带在自己的面前展现自己那贫瘠的学识吧。
“你知道那人在哪儿么”他对自己这个弟弟实在是没有信心。
“挨家挨户地找”毫不犹豫地道。
皇帝抚额,他就知道,他这个弟弟,就是惹祸的命
“三天后是迎春宴,朕在皇宫内设宴,到时候将那个人也请来。”当然,一起参加的还会有朝中大臣的适龄女子。
“能来吗”苍炎很怀疑,毕竟,进了人间七大仙界修炼的人就等于脱离了凡尘。他这次还是师门派下了任务,他索性就早出门几天回来看看哥哥们的。那些仙界里面的,根本就瞧不起凡尘,哪怕是凡间的帝王将相。
“会有办法的,他在老三的府里。”
“好啊,好个老三,竟然窝藏”苍炎跳脚,他在苍瑞手下吃了多少亏了,要不是仗着自己武艺好,他早就被玩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了要是那个人再给老三撑腰,他还活不活啦
“要叫三哥”皇帝“啪”地一下,又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苍炎委屈地扁嘴,幸亏有绑带挡着,不然皇帝又要无奈了。
其实,他现在已经无奈了。
风帝揉了揉自己僵硬的额角,触手却是一片粘腻,带着药香,脸不禁黑了,伸手很不厚道地在自己弟弟的身上擦手,口中道“是老将军将人请进的府,你想去要人”
本想避开哥哥魔爪的苍炎,闻言,僵硬了。就冲老将军的性子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老五。”皇帝拍拍弟弟的头,语重心长地道“你就让哥哥省省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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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夜阁,湖水旁,本来好整以暇抱着肩膀看着奋力向湖边迈步的漂亮男子的玖夜,忽然打了个喷嚏。而且这个喷嚏的声势之大,几乎将本来游到岸边的某人喷回了原地。
玖夜尴尬地揉了揉鼻子,该不会是伤寒了吧。可是,他还真没有听说过修真的人会感冒发烧啊。
“你,你竟然”那个漂亮的男子瞪大了一双桃花眼,道“你竟然上完暗器之后又用风力来伤人”
玖夜黑线,忽然觉得
“我告诉你,不准跑,是男人就留下来和我一对一的决斗”
忽然觉得和他计较,真是幼稚
玖夜低头看了看少了一边的袖子,又看了一眼那双无论看了多少次都想再扁一次的眼睛,撇了撇嘴,觉得很没有意思,虽然觉得那人炸毛的样子很可爱
可爱
玖夜心中“咯噔”一下,他竟然觉得一个大男人可爱虽然是漂亮了点,但比起自己还差得远呢,他竟然会觉得他可爱
一阵小风吹过,玖夜觉得很冷,好像前面有个坑,而自己脚下不慎,半只进去了。
正在这时
“玖夜啊”
飒飒的寒风中,一个颤抖的男声响起,带着难以压制的愤怒。
“干嘛”x2
“干嘛学我”再次x2
湖里的男子瞪着湿漉漉的眼睛,眼底是恶狠狠地光芒。岸上的玖夜用眼角充分地表达了自己的蔑视,但心里却泛起嘀咕“真是是,你爹妈给你取什么名字不好,干嘛一定死拉着我的名字。这人还出奇地臭美得瑟,连个馄饨摊子青楼妓院都叫了这个名字,唉唉,看来在凡尘的时候还是不要用这个名字好了。不就是一个名字吗,咱不和这个脑子退化和幼儿有的一拼的人计较”
“你”湖里的男子仰着一张漂亮的令人炫目的脸,万分嚣张地遥遥指着玖夜的鼻尖,道“你这人究竟有什么居心三番两次找我麻烦,这次更是下了暗手,说出你的目的,不然我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玖夜默默地看向那只炸毛的小兽,忽然觉得他很像摇光师叔养的小猫咪,见人不理它的时候就使劲磨爪子,试图在自己雪缎衣裳上留下几道抓痕,让人注意到那张炸了毛的小脸。
玖夜很后悔,眼前这人哪里是欠扁啊,分明就是欠顺毛。
见玖夜不语,湖中的那人的气焰更加地嚣张,双手撑在湖岸边,刚要用力上岸的时候,一双冰凉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那人一惊,蓦然偏头,正对上一张青白色的犹如水鬼的脸庞,一双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活像从地府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啊有鬼”扬手,狠狠地砸在那张青白色但依稀可以看出清俊轮廓的脸上。
某“恶鬼”仰面跌倒,终于昏迷不醒了。
岸上,玖夜默默扭头,心中喃喃道“王爷啊,这就是人品啊,看看你交的朋友”
“咦咦咦”浑身湿透了的男子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桃花眼瞪得溜圆地看向仰面昏倒的男子,不禁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脸颊,只是,从“噼里啪啦”的声音中便会明白,为了叫醒自己的好友,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
“哎哎,小瑞瑞,醒醒哎,别死啊”那人揪住王爷的衣领子开始死命地摇,口中连连道“哎呀,醒醒啊,千万别死啊,最多我保证你醒来的时候我不报复你好了,虽然你这人竟然敢带仇家来找我麻烦醒醒啊,我保证不计较了”
玖夜眨眨眼,看着被当成拨浪鼓死命摇晃的王爷,蓦然想起现在自己还被十两银子压在人家王府里面,眼前这人也算是自己的挂名主子,于公于私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别人欺负成这样。
话说,某人似乎忘记了,如今王爷的惨状也有着某人的一份力。
玖夜蹲下来,修长的手指伸过去戳自己王爷刚被打出来的熊猫眼眶,口中漫不经心地道“王爷今晚被折腾得有些惨,昏过去了,你再摇的话,王爷马上就要去见阎王了。”
被玖夜的话一惊,那人一抬头,正对上一双看似温和的凤目,当即像是拖着麻袋似的将王爷拽到自己的身后,一脸的戒备,道“你还想做什么”
“”你这种貌似防贼的姿势是为了谁他最多就把王爷丢进了水里洗了个澡,但你可是将他丢了出去外加打了一拳,扇了无数掌好吧,对于王爷而言谁的威胁大一点,这一点是很明显的好不好。
那人见玖夜不语,当即垮下脸,惨兮兮地道“小人身价也不高,区区几万万两罢了;小人功夫也不怎么样,区区天下第二而已;小人长相也不好,区区浊世佳公子罢了;小人性子也不好,区区温文尔雅尊老爱幼罢了。您老人家究竟是为了什么,总是揪着我不放啊,当初你踢了我一脚我还没说什么呢。”改策略,暂时打不过的话就用用哀兵策略,以后再讨回来。
玖夜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一脸苦瓜相但眼底明显是恨不得把他打到毁容的熠熠光芒,心中犯了难。怎么说,难道说这人污蔑了自己的名字,害得自己丢人丢回了昆仑山。到时候,恐怕这个人会乐昏过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支持啊支持
26、第二十五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