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
不过亓御确有私心,谢陵首次进宫面见圣上实在让他挂心不已。
承天殿里皇帝谢阳高居帝王坐龙木雕的独坐上,一身红色织金锦云龙纹龙袍衬的他苍白的龙颜多了几分鲜亮活气。殿心站着身穿孔雀蓝八团升龙团纹朝服的谢陵,身后站着身穿紫色狮虎纹朝袍的扶明。
谢陵身形比起身后的扶明实在太过削瘦,谢阳打小又心疼体弱的谢陵多一点,待看清谢陵眉上一道浅色刀痕当即动了怒。
“扶明,季陵眉上的刀痕是怎么回事朕让你护卫主子,你就这么护卫的”
扶明只是无声的跪地,比起已经成形的伤痕再多的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狡辩。
看着只是请罪的扶明,谢阳一时激动又是一阵撕扯着喉咙的剧烈咳嗽。他是怪扶明也是自责,因为一句有损国运的妖言谢陵始终活在 yin 影黑暗里。待他好不容易登基为帝以为能够让谢陵活在阳光之下,薛氏又给他留一个惊喜谢陵自娘胎便中了一种蛊毒。
若这蛊毒只是寻常要人命的便罢,偏偏这蛊毒折磨的是人的心 xing 。随着年龄的增长谢陵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谢阳依然记得谢陵第一次杀了自己娘的乖戾模样。对于此生子嗣无望的谢阳,两个弟弟就是他的孩子一样。
如今一个心疾将逝,一个能否正常活下去都是问题。谢阳心中阵痛不止,一时支撑不住一手扶着龙首弯了身子。季长福慌忙上前扶住皇帝,不忍的看了眼无言的谢陵。
抿着唇的谢陵最终在季长福乞求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到独坐前,谢陵嘭的一声跪在皇帝膝前,略带哭腔道“伯阳皇兄。”
谢阳唇边浮出一缕血色,却是笑了。他伸着一只微微颤抖的手要扶起谢陵,谢陵慌忙去握住那只已经不似他幼年时孔武有力的手。
谢陵摇着头道“我不起。”
谢阳因为谢陵亲近难得露出几分喜色,他道“兄长从未放弃过你,从未。兄长不管那蛊毒如何,一定会让季陵光明正大的站在承天殿上接受万人敬仰。”
谢陵瞳孔里满是躲闪之意,他已经习惯做三皇兄的替身活着了。更何况他身负魇杀之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一个失了人 xing 的疯子。这样一个皇子,哪怕皇兄没有子嗣、三皇兄亦无所出,以扶家为首的保皇派也未必会冒险全身心的去扶持他。
看穿了谢陵心思的谢阳只是叹了口气,谢陵活了十七年藏了十七年,这般不信他的话也是情理之中。
醉莫楼的第五层高阁里卢润余与王渊澄此次聚会并没有邀请京畿高官子弟,只是把酒清谈。没有异域舞女的绮丽也没有京畿子弟的荒唐,卢润余觉着舒爽多了。若说还有不悦那便是宰相李荣业葫芦里卖不清不楚的药。
卢润余道“李荣业这个老狐狸葫芦里也不知道卖的什么药,昳王好好端端的到了京,都蓝王子没听说出什么事。这老狐狸还能这么安稳的待在府里。”
提起李荣业,王渊澄便想起月前李荣业送到府中的女子。他把那女子剜去双目送到李府,本以为能气一气李荣业。哪知李荣业那个老贼居然回了他一封书信,书信内容是君子三戒,拐着弯教育他血气方刚戒之在斗。
“管他卖的何药,得意太久也该他触触霉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崟崟表弟五年后还是被睡的命运
还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揽风可护崟崟之木,所以改姓林了
敬请谅解
第15章 承天殿,托付于他
慈宁宫里太后素衣礼佛,昳王谢陶也坐在一旁的蒲团上闻着香火之气。太后一双老眼已经不甚能瞧的清事物了,当下看着星星点点的烧香却是流着浑浊的泪。
太后道“相望还是不愿意来吗”
太后在别宫产双子时正是月夜,在万方道长的恶毒箴言中产下两个皇儿后,太后流着泪二子择一而留,一个膝下相闻一个天涯相望。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望乃是思念之意,太后思幼子十七年,谢陵在月华中也藏了十七年。
谢陶看着母亲泪流,却是无言以母亲,四弟字相望他字相闻,只是母亲从不会唤他相闻。然,他并不怨怼母亲,比起四弟他犹如温室之花。又有何怨之有从前薛氏在时,他被薛氏为难挨罚都是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四弟替他受着。那时他尚不知这个与自己容貌相差无几的人竟是自己的亲弟弟。
柳氏瞧着母子俱是病弱,心中很是伤痛。谢氏子弟多病体,竟无一个是健儿。柳氏稍稍收了心中的感慨道“奴婢打听了,亓少将军进宫领督统一职,现下四殿下也在承天殿,一时半会也走不开。奴婢叫人候在承天殿外,四殿下只要一得空,无论如何也要请了来。”
承天殿里亓御身着紫色狮虎纹的朝袍,长身玉立在承天殿的亓御,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高俊挺拔。跪在独坐前不起的谢陵,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跟亓御见面了,并且他还是这幅容姿的见了亓御。
边给皇上行跪拜之礼的亓御,边暗暗将此情此景纳入眼中,也不知道皇上与谢陵唱的哪出戏,瞧谢陵那发红的眼眶指不定又是哭了。
“我我方才没哭”
大殿一阵寂静,皇帝、季长福与扶明皆是不解的看着,突然说了这么句话的谢陵。方才还是凄惨哀伤的气氛,此刻有些活泛温暖。
亓御哑然失笑,都说背后不能说人是非,他这人前腹诽一句,竟也让谢陵察觉出了。他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殿下如此甚好。”
而后亓御又向皇帝请罪道“臣御前失仪,还请皇上降罪。”
谢阳做了谢陵十七年的兄长,除了谢陵直呼自己序齿伯阳,怕自己生气时,见过谢陵急迫的异样神色,还从未见过谢陵方才那急于辩解的急色。因此,谢阳自然不会怪罪亓御。此刻他倒是觉得,或许能把谢陵交托与亓御。
谢阳道“你父亲可与你说清”
这个说清指的是,扶家扶持昳王谢陶或是其子嗣,在朝安内,他父亲手握重兵,慑三藩御四境,扶家与亓仪共同稳大晋江山、固昳王统治。扶家与亓仪相互扶助且相互制约。不过亓御与其父军政不和,也非一日两日,所以亓御并不打算按照皇帝的计划行事。
亓御道“皇上恕臣直言,昳王心疾寿命有时,即便留了子嗣,您觉得这子嗣会如何”
如何还能如何不是被世林派暗杀抑或是被三藩之王暗杀,就是沦为扶家的傀儡帝王。即便忠臣亓仪手握重兵,朝堂这趟浑水里,他未必能好好的把皇嗣捞出来不是。再者,谢氏皇子多病体,说不定皇嗣还没等别人动手,自个就早夭了。
扶明眼色如刀杀向亓御,亓御此言大胆累及自己便罢,含沙 she 影扶家会把皇嗣变成自己掌控政权的傀儡,他却是不能忍。
尽管亓御这话实在大不敬,但谢阳知道亓御这话已经是客气的了,没直接说皇嗣早夭就是不错的了。
谢阳道“亓九哀,你很大胆。不过,朕很欣赏你的大胆。”
“朕把昳王交托与你,你可敢受托”
似乎早就料到皇帝打算的亓御一点惊讶都无,他道“臣知道昳王殿下名陶字相闻,其他昳王一概不认。”
皇上想让谢陵顶了昳王活在世上,亓御却不想。
皇帝显然是不太明白亓御的意思,便问道“亓九哀你想如何”
亓御行礼道“四殿下是臣从漠北接回来,既然四殿下亦是皇子,臣以为皇上应当给四殿下一个身份。臣自当谨遵圣命,以君臣之礼辅佐殿下。”
谢陵一愣,亓御是在给他争取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皇嗣身份皇帝也是一愣,亓御竟然想要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