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道“祈师弟果然足够坚忍洒脱,沦落到这副境地居然还有闲心说笑。”第二轼也是个爱美人的,但他是直得不能再直的那种人,祈声那身内功他不是不觊觎,而是真吃不下去。交给别人呵,那样的话他在千秋峰的位置还能保得住自然是杀了了事,以绝后患。
“我并非在说笑。”祈声一本正经道“魏青玉走的时候叫我尽力拖延时间,本座正在努力拖延时间,右君看不出来吗”
“”第二轼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难得祈师弟会听人劝说,轼一定把他送下来陪你,请祈师弟先走一步吧。”
话音未落,就见第二轼毫不留情地朝他天灵盖劈下迅疾如风的一掌,祈声坐在原地,徐徐出手接下此掌。这一掌第二轼只用了三成的功夫,祈声虽是接了下来,却因着妄动真气咳出了一大口血。
祈声勉强笑了一下,伸手抹掉唇边的血迹“看来右君是饿久了,下掌都欠缺力道。”
“看来本座低估你了,中了春生秋杀的秋杀,仍然接得住本座这一掌。”第二轼不由感慨“可惜从来天妒英才,年命不永。”
第二轼拍来的第二掌祈声没能接住,整个人“砰”地摔在背后的岩壁上,又掉在地上。受了重创的五脏六腑一齐作怪,祈声咳出一股股血沫来,他一边咯血,一边蜷缩在地上放声大笑“第二轼啊第二轼,可惜你永远棋差一招。”
“何必做无用挣扎,受这些苦楚不还是要死的吗和你一块儿的那个木鱼脑子的根本不可能回得来,就是回来了,也只不过是送死罢了。” 第二轼像看着一团腐肉一样地看着祈声“即使本座棋差一招,这仍是个死局。”
“死局”祈声看向他身后,朝他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来“棋差一招,又怎么将得死本座。”
第二轼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去,一个带着兜帽的身影正站在洞口处,明灭不定的火光照亮了他手中笔直的漆黑长刀,并不反光的漆黑刀身在子夜时分嘶鸣着伸出了爪牙。
第七章
第二轼目光森冷地看向来人“你是什么人”
他从容不迫地从洞外走了进来,橙红色的火光给他那只骷髅般持刀的手蒙上了一层暖色,漆黑狭长的凤眼中流露出冰凉的杀意“白骨枯。”
“白骨枯”第二轼看着眼前这个容貌过分昳丽的年轻人“本座有所耳闻,只是不懂你为何要救祈声。”
“救他”蔚予纵冷哼一声“我管他去死。不过既然你伤了魏青玉,我不介意给你点教训,顺带救一救他。虽然我不喜欢他,可我更厌恶你。”
“给本座教训你大可以试试”
照晴岚“噌”地一声出了鞘,出人意料地直奔祈声而去。眼见就要攀上他的脖颈,千钧一发之际“噔”地被忘百川格挡开来。
蔚予纵横刀眼前,露出一个诡魅的笑容来“看来你年纪大了,连人都有些认不清了。”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对撞,蔚予纵率先出手朝第二轼斜撩一刀,第二轼横剑挡住。第二轼心下猛然一沉,无数次对战形成的玄而又玄的直觉使他飞速侧身闪躲,余光捕捉到一抹寒光闪过,快得让人看不清那是什么。
蔚予纵嬉笑道“躲什么躲得过初一,还躲得过十五吗”
第二轼虽然没有看清那是什么,在蔚予纵身后的祈声却是看清了,那是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剑。他与魏青玉去探望蔚予纵的时候见过这把剑的真身,没有剑格和剑首,周身素净没有半点装饰。剑身格外狭窄单薄,尖锋,无剑脊,因为没有剑鞘,自然也不需要剑颚。这显然是把不好操纵之剑,稍有差池就会伤及己身。
看起来这把剑多数时候都被蔚予纵贴身藏在手腕,像一条冰冷蛰伏的毒蛇伺机而动,一旦抓住机会就会乍然出鞘饮血而归。若是一击不成,便会迅速隐匿起来,让人寻不到踪迹,简直防不胜防。
右手刀法蛮横霸道,左手软剑诡异迅疾,截然不同的两门功夫他都能运用得炉火纯青、随心所,此等天分的确世所罕见。
就在祈声暗自品评蔚予纵的功夫时,两人已经过了百十来招,似乎一时半会都无法奈何对方。
蔚予纵只想速战速决,尽快救了祈声返回四相门,若是被人发现他出现在此,谢莫白根本没法交代。至于第二轼,碰巧遇见大不如前的祈声乃是意外之喜,他拖延一时眼见煮熟的鸭子竟然要飞了,虽然生气,却还不至于不顾大局地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白骨枯以命相搏。
第二轼并不敢小觑眼前这个将将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看了一眼蔚予纵身后伤势沉重的祈声,决定再拖延一阵,以祈声身上的伤势恐怕拖不了多久就会一命呜呼了。兵不血刃,自然是最好的。
决定一下,第二轼反而游刃有余起来,不咸不淡地和他过着招。眨眼又过了几十招,蔚予纵却是不耐烦起来。第二轼想拖,他可不能任由对方主意得逞,不然回去魏青玉定然要叽叽喳喳哭哭啼啼个不停了。更何况眼前这个人还重伤了魏青玉。
思及此,蔚予纵杀意暴涨,攻击越发凌厉起来,第二轼一时不备竟露出破绽来。蔚予纵没有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时机,他两指一并,就在第二轼左肩戳出了两个血窟窿。
第二轼抽身退开,瞥了一眼自己血流如注的左肩,冷笑一声“白骨枯,本座记得了。”既然受了伤,再纠缠下去就得不偿失了,第二轼眨眼就消失在了洞外。
蔚予纵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看见身后的祈声“咚”地一下倒了下去,顿时一颗心提了起来。
“喂喂,你可别这时候死了,不然我怎么和魏青玉交代啊”
祈声看了看头顶翠绿色的竹影纱,想到这里不是冠月峰,冠月峰的床帏都是他喜欢的鸦青色;也不是客栈,客栈用不起竹影纱。他想来想去得出的结论是,自己应该是被蔚予纵救回了四相门。魏青玉倒真没在蔚予纵的武学天赋上信口开河,不然自己估计就是真死了。
他试着挪动了一下自己,身体完全使不上力气,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祈声刚打算开口说话,就感觉喉咙一阵干涩肿痛,忍不住咳嗽起来。
一个八九岁的小童推开门“哒哒哒”地跑进来,笑弯了一双眼睛“诶呀,你醒啦”他端了一杯茶水喂给他“你伤得很重,先别乱动,我去叫人来。”
“魏青玉呢”祈声听见自己问。
那个小童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比你早来了半个多时辰的那位公子他就在隔壁房间。郁郎君说他伤得不算太重,调养一阵就好了。”
“哦。”祈声又问“我昏了几个时辰了”
“几个时辰”小童摇摇头“才不是呢,你这都昏了两天了,眼瞅着这第三天都要过去了。”那小童似乎想起了什么,匆匆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道“我先去找郁郎君。”
祈声言又止,颓丧地重新躺回了枕头上,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一时间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伤重无力,还是根本是给饿的。算上坠崖昏迷的那段时间,自己快有四天没吃东西了。堂堂冠月峰峰主居然是给饿死的,说出去未免太掉价了。
正当祈声叹气时,门口又传来了动静。他扭头就看见魏青玉正站在门槛外,他换了一身浅绿色的袍子,看起来比往常灵动许多,苍白的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