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
宁舒把下巴搁在他肩上,悄声道“那我们明年也在这里吧”
韩旷抬手 o 了 o 他的脸,温声道“你不是说想去蜀中么”
宁舒笑起来“又不着急。”
韩旷扭头,见他满脸喜悦好奇,不禁神色一动。他喉结滑动了一下,悄声道“待待我将东西卖完,我我们就寻一个越冬的地方去。”
宁舒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长声道“好”然后把车帘合上了。
韩旷在集市中找了个空处,停车卸货。他的货都很好,价钱也公道,来询价的人很多。宁舒坐在车上瞧着,见他与人连哇啦带比划,很快就把攒了一路的货卖掉了大半。有个灰蓝眼珠的商人比划着要买挂在车后的两块紫貂皮,韩旷摆手,表示不卖。待那人走了,宁舒不解道“他给的价很好,为什么不卖”
韩旷摇头“紫紫貂难得。挂在那里,是告诉人家,我我是个好猎手。那两张皮子,我我要给你做个手筒。”
宁舒心中一暖“车里毛皮那么多,还有一张虎皮,我不觉得冷。”
韩旷伸手帮宁舒把风帽拉紧,低声道“还没到深冬,待再过些日子,便都都用得上了。”
他们在白石城中盘桓了两天,离开的时候,拉车的两匹马变成了四只驯鹿。原本的大车变成了三只结实的雪橇,雪橇上头驮满了秋菜和其他各种各样的东西。三只小一些的驯鹿各自拉着一只雪橇。领头的驯鹿最高大,脖子上被韩旷挂了个铃铛。宁舒呢宁舒则被裹得严实,放在了驯鹿背上。
高高大大的韩旷牵着高高大大的驯鹿,安安稳稳地离开了白石城。
他们在山林里一处向阳背风的地方落了脚。
尖顶的撮罗子很快被韩旷搭了起来。他做这些事很小心仔细,但没有丝毫迟疑。宁舒把东西整理好,带着驯鹿在附近拾了很多柴草。驯鹿叫鹿,又不太像鹿,它们没有鹿那么好看,但是 xing 情很温顺。宁舒很喜欢它们。
整个初冬,韩旷都在忙碌。宁舒也跟着他忙,但都是些很轻的活儿,只需要耐心和细心,并不太费力气。韩旷有时候会流露出一点儿愧疚,因为他许久没有回来,对物候算得已经不太准了,所以没能尽快让日子舒适起来。但宁舒却不在意,他总是觉得高高兴兴的,从前担心的事儿,这下子终于全都没有了。
只有一回,他垂头丧气,十分不安。那是在大风雪来临前,他带着四头驯鹿在家附近放牧,发现了一窝野兔。待猎到野兔后回头瞧瞧,驯鹿却一头也不见了。
韩旷安宁舒说,驯鹿就是生活在山林里的,或许跟着哪个驯鹿群走了呢。
他是对的。没过两天,他们就看见了新邻居。那是一个很小的奚族部落,也在附近落脚。自家的四头驯鹿在人家驯鹿群里待得很是安稳。韩旷见是父亲的部族,便带宁舒过去打招呼。结果吃了人家好些东西,临走还被塞了一大堆肉干和满满一皮袋都柿酒。
驯鹿就留在人家鹿群里了。左右住得很近,都是要在这里越冬的。要用的话,过去说一声便是了。
“在鹿群里,鹿冬天挤在一起,会过得容易些。”韩旷解释道“我们只有四只鹿,若是让它们远离鹿群,天冷的时候,它们的日子会很难过。”
宁舒表示这样很好,省着他每天出去放鹿了。天气越来越冷,他们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小了。
撮罗子周围扎了简易的篱笆,柴薪和炭堆得很高,越冬的物资也囤得好好的。韩旷把最后一只宰杀好的羊深深地埋进雪坑里,然后用几块石板将雪坑盖住了。只要河流上的冰能让驯鹿走过,肉就会一直结实地冻着。
做完这些事,他脱掉衣服,拿雪仔细擦起了身子。
宁舒才烧好了炭,正把浇熄的炭盆往门外放。看见韩旷在擦雪,立刻吃了一惊。紧接着就是生气“你在做什么还嫌不够冷么”
说着冲出门去,把人硬拉进了帐篷。
韩旷拿衣服挡着,不太自在道“冬冬天一一直这么洗的。”
宁舒拽起一条毯子把他裹好,蛮不讲理道“那以后不许这么洗”他嘟囔道“又不是没热水”
韩旷 o 了 o 他翘起来的头发,解释道“这样就不那么怕冷了。”
宁舒斜眼望着他“哦那我也洗洗”
韩旷连忙紧张道“你你不可以你的身体和我不一样”
宁舒扁了扁嘴“自欺欺人。”说着放下了帘子,把不停往帐子里涌的寒风挡在外面。他拿了一条巾帕,钻进毯子,将韩旷擦干净,然后拉着那人与自己一同倒在了榻上。
毡毯和兽皮把四周围得严严实实,只有帐顶有一个松木搭在一起的,尖尖的开口。但是风并非从头顶往下吹,所以寒风仍然进不来。这张极矮的,几乎贴在地上的床榻,上面一层一层,也不知铺了多少张兽皮,兽皮上头,又堆着许多毛皮被子。
宁舒铺了襦单,然后把毛皮被子一张接一张地拉到两人身上。
韩旷抱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满满都是喜悦“都都备好了。明日,就可以休息了。”
宁舒听见这话,便知道活儿终于都干完了。他笑道“那我要睡上一整天”
韩旷摇摇头“我们好久都没”
宁舒嘴角高高翘起,手指在韩旷 xiong 前不由自主地画起了圈。却听那人接着道“好久都没练功了。”
宁舒笑容一僵。
韩旷在毛皮下伸手,来褪他的衣服。宁舒护了上面护不住下面,很快就被剥了个干净,他不甘心束手就擒,于是活鱼似地在褥子上乱扭乱动“我不练我不练练那个有什么好遭罪得紧眼下我们都在关外了”
然而韩旷压制他的手虽然温柔,态度却很坚决“居居安思危。冬日无事,正好练功。天再冷些,没有内功傍身,你你会很难过”
宁舒自失了内力,与韩旷不论行功还是行房都颇受苦楚。他便渐渐生了回避之心。亲昵的法子有很多,不是非要像从前那般。韩旷这些日子忙着囤积越冬的物什,宁舒也乐得轻松。哪想到一清闲下来,苦日子反倒要回来了。
他从前因为经事太多的缘故,虽然仍有个活泼的样子,内里却时时绷着一条看不见的线。可自从离了少室山,那线便渐渐消失了。
韩旷态度坚决,宁舒往外爬了几步,仍然被拖回来压在下头。他心中委屈,眼泪不由自主的涌了上来“你说要对我好,就是把我按在底下胡来”
韩旷见他落泪,不禁一呆,一时手忙脚乱,头摇得像什么一样“我我没有你你别哭不来就不来不是,来还是要来。但是你现在不要练,那就不练“
宁舒抹了抹眼泪,也觉得丢人。转过身去,不再说话了。
韩旷叹了口气,把他抱住了,慢慢道”我我是怕了。怕有万一。我爹娘功夫都很好,后来也没拦住别人算计。我说我要护着你,但是我也会害怕。有时出门去,都要心惊胆战怕一回来,就就”他说不下去,只是把宁舒抱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