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怕,不过是不想给景妧惹麻烦而已。
但她很喜欢练武。太玄真经是正统的道家功夫,讲究一个修身养 xing 。虽然按门中一向的规矩,该当找个同辈的弟子与她一同修行。但韩零露独来独往惯了,自己就那么练了。景妧起初不放心,后来见她主意坚定,也就由她去了。只是时时过问进度,要紧时总要在一旁盯着,给她护法。
景妧比韩零露大些,到底并没有大太多。韩零露叫她师父,日常与她同处,倒更像姐妹。
一切都很好。山中的日子平静悠长,韩零露别无所求。
直到那一日,有个面容英俊的男子步入流云轩,将一只凤穿牡丹金步摇插入了景妧如云的乌发中。
景妧要嫁人了。男方是洛京九秀山庄的少庄主黄一扬。亲事是景妧祖父去世前定下的。江湖上都说,那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山门里的女弟子聚在一处,人人语露羡慕。九秀山庄在豫州势力很大,黄家是真正的一方豪强。也有说景妧高嫁了的,因为景家老爷子过世,景氏早已不似从前风光。
若不是碍于旧约,谁会娶她呢。那个叫欧阳菁的女弟子道。年纪那么大了, xing 子也无趣得紧。唉,我真是可怜那黄少庄主。
有人道娶妻娶贤,娶妾娶色嘛。主母自然要有主母的样子。
韩零露面无表情,剑柄推了推树枝。满树青杏落下,树底下的人被砸了个正着。欧阳菁尖叫道韩无盐,你又发什么疯
韩零露向杏子扬了扬下巴没什么,就觉得这青杏子,想必很合师姐的心意。
青杏酸苦,这是隐晦的讥讽。欧阳菁理了理鬓发,冷笑道我劝你还是好生照照镜子,瞧瞧自己的脸。你师父好歹有人可嫁,你这辈子是不会有人要了。待她走了,门中有你的好日子过。
韩零露古怪地望了她一阵,然后轻蔑一笑,走开了。
景妧在流云轩中理嫁妆,见韩零露进来,微笑道这个给你。
是一柄剑,剑铭是“晴雪”。景妧教韩零露识字后,她在剑器谱中见过这个名字。
练剑的人,没有不爱宝剑的。但韩零露只是看了一眼,便道我用不上这样好的剑。况且这是你的聘礼吧。
景妧嗔了她一眼给你就拿着,我有自己的剑。你的内功不及旁人,与人交手时,专凭招式取胜。有一柄好剑傍身,我也放心些。
韩零露伏在她膝头,喃喃道我不喜欢那个姓黄的。你做什么非要嫁人呢。豫州离华山又那么远
景妧笑道孩子话。扬哥与我是竹马之亲,因着种种事,才拖到如今。她低声道我只是有些不放心你。
韩零露却在想别的那你喜欢他么
景妧点头自然是喜欢的。
唉。韩零露心想既然是喜欢,那想必也不会太糟。
太阳很好,她伏在景妧膝头打瞌睡。景妧的手落在她的头发上,帮她重新把凌乱的发尾挽起来。
韩零露自梦中惊醒。
这大半年来,她时常梦见从前的事。只是梦毕竟是梦,景妧已经不在了,但黄一扬那个畜生还活着。
她得宰了他。
车声辘辘,帘外熙攘。她抱着剑,将车帘撩开一道缝隙,冷冷地向外望去。便是这里了。
邯郸是北方大郡。入冬了,天上总是时时飘着雪。
她带着帷帽走进客店,要了一碗素汤面。
街上人来人往,她坐在靠门的角落。轻雪吹进来,打在她身上。面汤冒着氤氲的热气,她挑起面,吹了吹,然后大口吃了起来。
韩零露跟在黄一扬后头,已经有大半年了。不知道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那人身边总是带着重重护卫。别的不提,光是他身边那四个暗卫就很麻烦。而她只有一个人。且因为欧阳菁的事,长老堂的人也在四处找她。
其实不光是长老堂的人。还有些旁的人。总之,在景妧要和离那日,和稀泥让她没能离了黄一扬的人,韩零露有一个算一个,都结下了梁子。
打得过的,她割了他们的舌头。打不过的,她打算往后再一一算账。
她不想放过人家,人家显然也不打算放过她。
黄一扬会怕么韩零露吹了吹面,出神地想。欧阳菁与他勾搭成 jian ,毁了景妧的容貌。自己便也如法炮制,划花了欧阳菁的脸。黄一扬才得一个新夫人,夫人的脸便毁了他想必是很生气的。所以他才给华山去了一封信。
去与没去,其实也没有太大分别。韩零露这一次结仇的人,太多了。
不过也有老话讲,债多不愁。她便没怎么太放在心上。
面吃到一半,店里出了些争执。
是个背药篓的高壮汉子。瞧那打扮,并不是中原人士。他结结巴巴,话讲得很不利索,明显是不太通这边的语言。但韩零露还是从只言片语里听明白了,有个药行老板想买那人的鹿茸,但给了一个极低的价。那人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卖。老板连哄带骗,几乎要伸手明抢了。
那汉子高高大大的一个人,抱着药篓,神情有些无措。
韩零露看了一会儿,不禁皱了皱眉头。她起身过去,拍了拍那老板的肩,轻声道多给他加些钱吧,关外来此不易。做生意又不是打劫。
那老板见她瘦瘦小小,衣着寒酸,便没放在心上,只是挥手赶人。韩零露被他推了一下,却没退后,拂花弄影手自然而然使出,拗住了那人小指。
药行老板立刻惨叫起来。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钱口袋掏空了,才拿着鹿茸灰溜溜地走了。
剩下的面已经冷了。韩零露将帷帽正了正,放下面钱,转身走入了轻雪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停下脚步,向身后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那汉子牵着马,期期艾艾你你是个好人。
韩零露冷淡道未必。我劝你走远些,免得受无妄之灾。
那人还想说什么,风中却有锐器破空之声。韩零露转身抬手,剑鞘上当地一声重响。她飞身退后三步,眯眼望向来人。
来的自然都是仇家。只是这一回有点麻烦,那群人里有两个东海派的高手。
韩零露抽剑迎上,心中却在思量逃走的办法。不过这一回对方显然是 o 准了她的路数有备而来。她武功虽好,但内息平常。猛然间以一对群,到底一时有些吃力。没想到那个卖药的汉子却放下缰绳和背篓,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刀,冲了上来。
他人一入战圈,韩零露顿感压力尽去。对面为首的人怒道你又是哪个不要多管闲事
那人结结巴巴怒道你你们怎么欺负女人
韩零露没等他话音落下,已经觑见空档,出剑如电,转瞬伤了四人。对方见势不妙,慌忙逃了。
那汉子还没回过神来,兀自有些发愣你你的功夫这样好
韩零露上下打量他一番真人不露相,阁下的刀法,也很精妙。说完转身走。
却听那人朗声到姑姑娘。你叫什什么名字
韩零露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也没什么用,还是别知道得好。
那人碰了个软钉子, o 了 o 后脑勺我叫木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