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经脉,似乎又有了烧灼之意。他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谁料片刻之后,宁舒转过身,忽然揭开韩旷身上的毯子钻了进来。
韩旷惊了一下,简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得由着宁舒与他肌肤相贴。
宁舒瞧见他似羞似恼,手足无措的神色,饶是正在满腹惆怅,心情也忍不住明媚了些。于是随口逗弄道“又不是头一回了,干嘛每次都像见了鬼一样”
韩旷冷静片刻,神色渐渐恢复成了平时那副不辨喜怒的样子“你便不觉羞耻么”
宁舒好笑道“你这人到底还是迂腐。命都要没了,还想着这些。”
韩旷忽然抬眼,目光有如实质“你知我并非单指此事。旁人旁人若在此情境,多少总要”他低头,喉结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总要有几分不好意思的。”
宁舒奇道“韩大侠,你这人真是古怪。世上最大的事,唯有生死而已。你眼下不忧心自己的经脉,怎么却在惦记着这些有的没的。”
韩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宁舒一时猜不出他心中所想,难得露出了一点儿困惑之色。 欺软怕硬。若中蛊者经脉强健,内力深厚,它发作的进程就要慢些。可是若中蛊者本身身弱或有伤病,它发作起来便会十分迅猛。
宁舒望着他憔悴汗湿的脸,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心意已定,反倒轻松许多。
因着体质原因,他天 xing 畏寒。夜里只有一条毯子,自然觉得冷。于是也不避忌,直接钻进韩旷怀里,将那人当作了一个暖炉。
韩旷本来昏昏沉沉,心绪缭乱。猛地 xiong 前一冰,立刻惊醒“你”
宁舒理直气壮道“保命要紧,借我暖一暖。”
韩旷瞪着他发顶,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xiong 口起伏,险些又要吐出一口血来。
宁舒在他 xiong 前缩了片刻,忽然觉得小腹上有些不对劲。他惊奇地抬头”咦,你伤成这样了,竟然还能”
韩旷恼火地推开宁舒,转过身去。
宁舒心道小气,只得自己蜷缩起来,两只脚在毯子下来回搓着取暖。过了一会儿,实在是冷得难受,还是很没出息地又贴到了韩旷背上去。
半梦半醒间,感觉那人转过身子,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了自己。
宁舒下意识地往他 xiong 前蹭了蹭,彻底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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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上
宁舒是被经脉中的刺痛惊醒的。
天未明,山中雾气弥弥如云。九弦天魔琴与追魂铃的声音绵绵密密,顺着溶洞深处幽幽传来。
宁舒凝神静听,那声音飘忽不定,似乎离得极远。然而他深深知道,此处已经不可久留了。
去瞧韩旷,只见那人眉头紧锁,唇色发白,已然人事不省。是内伤蔓延的症候。
宁舒提了提气,内息仍然迟滞,并未恢复如常。想是昨日逃跑时,身中迷药又强行运气的缘故。他抬手想将韩旷扶起来,却觉得右肩一阵剧痛。摊手 o 去,整个右侧肩背高高肿起,指尖上还带了一点儿将干未干的血。这才想起自己昨日逃命时,本来已经受伤的地方在山岩上又撞了一下。当时全身心都在想着御敌,加上在冷水中冻得麻木,没发现竟然伤得如此严重。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盯着地上的韩旷,忧郁地自言自语道“衰运也会传染么你看着印堂光亮饱满,耳垂又厚又大,怎么也不像是个短命之人啊。”他摇了摇头,飞快地收拾了东西,然后认命地把韩旷扛起来,往山雾中走去。
这一路走得实在艰难,全凭毅力支撑。耳畔的追魂铃声忽近忽远,简直如同附骨之蛆。宁舒提心吊胆,数次几乎跌倒在山路之上。只是想着自己一身负着两人之命,万万不敢中途放弃。
这样咬牙翻过一座山,眼前突然波光粼粼,碧水连天。
湖山相接之处,几个渔女正在小舟上补网。
宁舒含住手指,气息微弱地吹了一个渔哨。那哨子吹至半路,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黑,带着韩旷扑倒在地上。
昏昏沉沉间,只觉耳畔一片软语莺莺,隐约听得有人用方言细细道“南夫人教坊司“
宁舒翘了翘嘴角,由着自己安安心心地昏睡过去。
第23章 下
再醒来时,只见眼前一片锦绣。紫檀枕屏上镂着亭台楼阁,松柏灵鹤。宁舒出神了片刻,只听得银绡帐外琵琶嘈嘈,隐约有些细细的莺声燕语。
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又被肩背上的伤痛得一咧嘴。不过伤处清凉,身上的衣衫也早就被换过了。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踩在毯上下了床。香炉虽未燃,但长案之上摆着时令的鲜花并着一盘佛手,屋子里仍旧满室清芬。宁舒推开窗,见外头小院幽静如昔。桂树树荫之下,一个挽着飞仙髻的姑娘正在往指甲上涂凤仙花汁子。
见宁舒望来,以温软吴语懒洋洋啐道“竖着出去,躺着回来,还要空累奴家一日照顾你。”
宁舒向她长长一揖,笑道“好姐姐,好翠微姐姐,我回头与你多写几个好曲儿,再制一盒香粉,可好”
翠微柳目微垂,翻了个小小的白眼“一盒岂够,总要三盒才算。”说着娉婷起身,向宁舒轻轻一招手“随我来,夫人要见你。”
宁舒乖乖出门,跟在她后头“和我一起那人呢。”
翠微冷笑“你胆子倒大,敢不声不响带外人回来。”
宁舒望着她头顶晃动的步摇,笑道“你们若不愿救,将他随意丢在哪处就好,何苦迁怒于我。”
他两个穿过重重庭院,女孩子们弹琴的弹琴,吊嗓的吊嗓。见了宁舒,彼此交头接耳,时不时笑作一团。
宁舒便也笑笑。
及至到了一处广阔厅堂前,翠微停住脚步,对守在堂前一个穿着杏色襦裙的年轻女子道“宁公子来了。”
说着看了宁舒一眼“你自求多福。”
宁舒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她额上的花钿,点了点头。转身向那个守在堂前的女子行了一礼“黛娥姐姐。“
那叫黛娥的女子忧心地看了他一眼“夫人今日不大痛快。”
宁舒强忍着不让嘴角翘起,恭敬道“多谢姐姐提醒。”
黛娥不再说什么,将他领到堂中,便退下了。
宁舒等得百无聊赖,四下里望了片刻。及至听到珠帘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动静“还晓得回来。”
宁舒眨了眨眼睛,可怜兮兮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夫人,今番出门,委实十分不顺,我险些便见不到你了“
帘后人冷哼一声”受了什么委屈,说来听听”
宁舒便将所经的事简明扼要说了。只是在提及韩旷时,毫无吝啬地美言了许多。
帘后人忽然厉声道“宁舒你可知错”
宁舒老实道“知错了。”
“错在何处”
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