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洛庭之哽咽,“鸿帝cao控明衍帝魂魄,或许就如开始我与狴犴争夺身体支配权一样,鸿帝霸占龙体,师父不得已弑君入魔。”
“贺世君如今在何处”
洛庭之短促地叹了一口气,“死了。”
死了
青梧道人,贺世君
都是活生生的人,音容笑貌历历在目,怎么就换来这么轻飘飘二字“死了”
“啊”陶攸宁仰起头,茫然地望向漫无边际的黑暗。
顾追毫不留情地补充,“京城乱成一锅粥,明衍帝无嗣,天下大乱,还未推举出新皇。祁道下令让各地将军围剿修仙世家,凡入仙门一律以谋逆论处。现在凤栖宫就被团团围住,官兵放火烧山,弟子召雨下了三天三夜,很快便要涝了,民不聊生怎么样,你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稍作休整,斩杀鸿帝。”洛庭之低声道,“别幸灾乐祸好么我真的很累。”
顾追冷冷回道,“我没有幸灾乐祸,只是让你面对现实。”
陶攸宁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洛庭之气若游丝,“顾追,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就这么盼着师兄去送死,好让你一展身手,显示你有多伟大多情痴我放开师兄,他用y阳眼,难道他就一定能逆转局势”
“是,我不一定能力挽狂澜,还可能会死。”陶攸宁抬起头,“可是师弟,贺世君师父都相继遇害,你前去对付鸿帝,难道我就不担心如果我叫你别去,你怎么想”
他手脚都被绑住,只能蜷在y影中,显得整个人瘦骨伶仃,很小一只。
洛庭之心如刀绞,凑上去蹭了蹭他的脸颊,“我我真想别去。”
陶攸宁本该骂他,可是碰到他冰凉的面颊的那一刻,心又倏地软下去,酸得发苦。
数月前林莺哭着骂道“死的是我师父你不会懂”
不过转瞬,谢流光、青梧道人、贺世君相继死去,他们就如无根浮萍一样,被暴露在狂风暴雨之中。
青梧道人曾随口提道,若有一天他和贺世君不在了,凤栖宫会如何呢。
陶攸宁鼻根发酸,想嚎啕大哭却没有一丝力气。
“师弟”陶攸宁咬紧牙关,让洛庭之靠在他肩窝,“你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师兄”洛庭之握住他的手,“对不起不要生我的气”
“你放开我,我就不生气。”
“不只有这一件,我不能答应你。”洛庭之隔着黑布小心翼翼地啜吻陶攸宁的双眼,“我不想死你说过,今年过年就带我过门见你娘我不想死你呢”
陶攸宁心尖发痛,“我当然也不想死可是”
洛庭之凶狠地将他按倒,用唇堵住了他的“可是”。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简介陶攸宁y阳眼封印失效,醒来发现自己被洛庭之蒙住眼睛绑住手脚。
第70章 生念
柒拾
春cao堂人满为患,殷世骄并无大碍,只是灵力消耗过度,醒后不愿再给人添乱,便先行回高泽陵。
大同黄沙漫天,不辨时辰,推开门望着空空如也的屋室,恍如隔世,不知今夕何夕。
“小念”
无人应答。
殷世骄揉着眉心走进卧房,床头摆着一束沾了露水的野花。毕竟隔了几十万里,京城的鏖战在此地销声匿迹,不过又是一个寻常的清晨,余念应是上集市去了。
他实在是太累了,连外衣都没力气脱,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小念姐”
雪儿招呼也不打,一推门进来,“饿死我了,有吃的没有”
屋内静悄悄,她“咦”了一声,皱起鼻子,“什么味道”
大同多沙尘,空气中总是有一股隐隐的硝烟味,今日却特别浓些,好似还夹杂了些许血腥味
“小念姐还没回来”雪儿转了一圈不见人,无聊地在厅中坐下,从柜子里抓出一把瓜子放在手里嗑,嗑着嗑着“哇”地一声吐了,“呸坏的。”
就在这时,她耳尖一动,听见屋内传来窸窸窣窣之声。
“哇,”她压低嗓音,“不会是殷公子在吧”
她一动不敢动。
自她被陈大人休了,她便跑来黏着余念。余念心肠软,被她哭一哭的就让她住下了。可这殷公子却委实不待见她,变着法子赶她走,给她介绍这个那个活儿,还想过让她离开大同再谋生计。
这堂堂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她可不舍得离开小念姐。
她有点怕殷公子,听见动静后缩起身子不敢造次,继而蹑手蹑脚蹲下身把瓜子皮给收拾了,从门缝中隐约看见床上有个修长的人影,一动不动。鬼使神差的,她偷偷摸摸地走近了去。
门扉吱呀一声,把她吓得冷汗直流。可殷世骄像死了似的,良久没有反应。
她的心砰砰直跳,踮起脚尖钻进屋里,看见桌上那把白璨璨的野花,无声地哂笑了一声。
余念这个人
对人倒真是很好的
雪儿已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她贪婪地探过上身,目光流连过殷世骄微蹙的眉峰,高挺的鼻梁,那双凤眼睁开时如冰如电,此刻却带着些许疲倦和无助,一双薄唇没有半点血色,真是一个冷心冷情的男子。
可是
她听见自己的心砰砰直跳,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男子只有九天仙女才配得上这样的人,余念她何德何能她雪儿好歹是正经人家的闺女,余念余念只是个妓啊只是个千人压万人骑的妓啊。
他们是如何结识的
殷公子怎会看上她
雪儿眼珠乱转,脑中已经构想出一段露水姻缘的桥段。不错,越是这样禁欲冷情的男人,越是死板,一定是y错阳差让他们做了一夜夫妻,这殷公子便傻到要娶一个过门。那么
灰蒙蒙的窗透进一点朦胧的光,将殷世骄的侧脸映得恍如神祇。
那么
雪儿咬住下唇,剥开自己的外衣,顶着震耳欲聋的心跳,爬了上去
那么她是不是也
“小念”殷世骄几不可闻地梦呓,伸出手臂将她揽住。
那是怎样一双手啊
雪儿眼中含泪,刹那间一颗心化作春水,死也甘愿。
她躺在殷世骄臂弯神魂颠倒,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地传来轻轻一声响,余念的脚步声十分轻快,将东西放在桌上,自顾自收拾起来。
雪儿心如擂鼓,紧闭双眼,对于即将到来的那一刻竟是又害怕又期待。
余念收拾了一会儿,经过卧房时猛地一顿,手里的东西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雪儿猛地闭上双眼,攥住了殷世骄的衣襟。
就是这么一攥,殷世骄骤然睁开眼,刹那间瞳孔一紧,一脚将她踹飞出去
“公子”余念毫无所觉地推门,“你回来了”
雪儿像一块破布一样重重落地,“哇”地呕出一口酸水来。
“公子”余念目瞪口呆,“雪”
她的疑惑哽在喉间。
雪儿浑身上下除了一条粉红色的肚兜,撑着地板坐起时眼中已全是泪水,惨兮兮地唤道,“姐姐”
余念站在门口,进退维谷,筛糠似的颤抖起来。
“小念我”殷世骄咬牙切齿,这等荒唐情境他简直闻所未闻,一时竟然无语凝噎。
“小念姐”雪儿倒抽一口气,豆大的泪珠就滚了下来,“你、你别怪殷公子他、他许是把我当成你了我”
“你”殷世骄气得浑身发抖,这辈子的好脾气都被耗尽了,竟口不择言骂道,“放你娘的狗屁”
余念被吓得一震,下意识竟想往外逃。
“小念余念”殷世骄狼狈追了出去,所幸余念并未跑远,只是站在厅中,孱弱的背脊不住颤抖。
桌上竹篮中还盛着一把水灵灵的油菜,一滴水珠落在桌上,洇开一个小点,如一点明火烫进殷世骄心尖。
“余念,你信我”
“我信。”余念骤然转过身,十分冷静,帮他理了理衣襟。
殷世骄这才发现,自己衣衫完整,风尘仆仆,究竟发生了什么简直一目了然。他心下稍安,握住余念的手。
怎料余念却避开了他,红着眼眶道,“公子是我害了你。”
下一秒,她猛地冲入房中,拔出腰间的匕首向雪儿刺去
雪儿疯狂大叫起来,“小念姐小念姐啊救命啊”她屁滚尿流地在地上翻滚,求生的意志让她刹那间握住余念的手,那刀尖离她心口不过几寸,她吓得瑟瑟发抖,“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