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宴。

    楚王一抬手，“迎春大宴开始，请各位尽欢”

    话音一落，原本轻灵的丝竹乐声变得喜庆起来，衣带飘飘的舞伶从殿角鱼贯而出，伴着音乐跳起舞来。楚王呵呵笑着，象征 xing 地夹了菜放进口中，算是开了席，殿上的众人才互相点头致意地吃喝。

    在轻歌曼舞之中，楚王举起酒杯，“各位贵客，迎春节本是楚地最重要的节日，但今日各个国家都派使者参与，共同庆祝，本王感慨良多啊一是我大楚日益昌盛、百姓富足，二是7个国家就是这片大陆上的7个兄弟，互相帮衬、友爱互助。本王敬大家，春神将为各位添福添寿、如意绵长”

    “谢大王”众人道。明颜也跟着盛铮举杯，干了杯中酒。

    一杯之后，各国使者也互相敬酒，殿上喧哗起来，一派热闹景象。明颜坐在那里，微笑不语，众人纵然推杯换盏，但每个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地飘向坐在盛铮身边的明颜，明颜抬眼逡巡一圈，心下已经了然。盛铮在他耳边介绍殿上的人物，明颜一边听，一边观察着殿上的情况。坐在对面的楚覃专注地盯着自己，其他两位王子则是毫不掩饰自己垂涎的神色。斜对面的赫连善钦正与齐国主使儒商贺兰碰杯，但明颜可以肯定他的眼角余光无时无刻不在笼罩自己。还有西宛的王族姜涟、北图的将军曾绾、燕国的卫翘楚，都在暗暗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

    明颜自己斟满了酒，抿了一口，微笑依旧，心里知道，这种表面上的宁静祥和维持怕是不了多久。果然，一杯酒缓缓饮尽，就有人端着酒杯，来到了这一席，站在站到盛铮和明颜面前。明颜抬眼一看，正是自己见过的赫连善钦。

    “见过两位殿下。”善钦一拿着酒杯过来，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结束了谈话，都关注这边的事情。

    盛铮和明颜相继起身，举杯相应。

    善钦说道，“昨日承蒙盛铮殿下告知见过我南诏亲王，哪知今日，亲王就已然在殿上了，善钦感激不尽”

    盛铮笑道，“我不过是邀请了朋友一同前来，明颜给了面子，也愿意为出国大王庆贺。你实在不必谢我。”

    善钦侧身向明颜深深拜倒，“赫连族长善钦，拜见亲王殿下”

    明颜毫不客气地受了这一礼，然后伸手相扶，“不必客气。你是代表我南诏大王前来出使的，在这殿上只需做好你的事情，不必顾及到我。”

    善钦抬起头来，只见明颜冲自己微微一笑，募地想起前一天温婉靠在盛铮膝上的白衣男子，不觉脱口而出，“是你”

    明颜对善钦会心一笑，“当然是我。族长第一次见本王，也是本王第一次见族长吧族长有勇有谋堪称我南诏青年才俊，大王派你前来，定然不辱使命。”

    善钦蹙起眉头，心中恼怒。对他来说，明颜是侮辱全族的罪魁祸首，是被明 chao 大王赶下王位的昏君，但明 chao 昭告天下封明颜为亲王，在这宏威殿上，就算是自己心中再恨，也要顾全南诏的颜面，不得不前来施礼，可万万没想到，昨日与盛铮依偎的男宠就是他堂堂南诏的亲王，这让南诏如何在东旭面前存得颜面

    盛铮听到两人对话，知道前日之事一杯拆穿，此时见善钦脸色不对，连忙上前举杯，“赫连族长，见到明颜亲王才知南诏国中多才俊，能与贵国亲王朋友相称是盛铮的荣幸。”说着，盛铮微微一顿，看了看善钦，接着说，“有些事情实属情非得已，想必族长能够谅解。”

    善钦看着盛铮，压着怒气碰了杯，三人同时一饮而尽，善钦转头离开。

    善钦打破了僵局，其他国家的使者也纷纷上前敬酒，先是毫无例外地客套话，待大家再次坐下，就有人开始发难了。

    第一轮的酒巡刚告一段落，便听见有人说道，“当年明 chao 讨伐的檄文写得好，说明颜荒 yin 无道、祸国殃民。今日一见，颜亲王果然有荒 yin 无道、祸国殃民的本钱哪”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坐在楚覃身边的楚国大王子楚英。开席还没多久，楚英就似喝了不少，语气里都拉着长音、带着酒气，说罢还笑呵呵地看着对面的明颜。

    楚英话一出口，殿上一片寂静，谁都听得出来这是拿明颜当世少有的俊美相貌做文章。南诏席上赫连善钦怒视楚英，楚王也皱了皱眉头，但没有说话。明颜心中有数，看了看殿上众人，一笑，“多谢大王子的夸奖。要知道荒 yin 无道、祸国殃民也是要有些本事的。”

    “哦要什么本事”楚英问道。

    “本事可多了。”明颜笑道，“要想荒 yin 无道，就要有崇高的地位，要做大王。普通百姓做了荒 yin 无道的事情，人家也不会用这个词来形容他。祸国殃民首先要知道应该如何祸害国家，如何鱼肉百姓，还要有祸害国家鱼肉百姓的权力，没有权利，祸害的恐怕只有自己。王位和权力，敢为大王子你有哪一样如若没有，自然就做不到荒 yin 无道、祸国殃民了。所以说，这些本事，不是谁都可以学，可以做的。我看大王子”说着，明颜有意蹙了蹙眉头，一脸惋惜，“你就没有这个本事。”

    众人听得明白，明颜有些强词夺理，可是句句点在楚英的软肋上。身为楚国的大王子，理所应当的继承人，却因为在楚王面前失宠，如今只落得个不愁吃穿，国家大事、朝中权力跟他一点也不沾边，处处还要看自己弟弟楚覃的脸色。明颜表面上是在调侃自己，实际上是在嘲笑楚英，身为王子做不得王子该做的事情，可怜兮兮，就连荒 yin 无道、祸国殃民都没有资格。平淡的一席话，激得楚英脸都绿了。

    没等楚英反驳，燕国主使卫翘楚说话了，“亲王的话恕在下不敢苟同。”

    “请讲。”明颜抬手。

    “亲王说荒 yin 无道、祸国殃民也是种本事，殊不知身为大王，就应该心系百姓、 xiong 怀社稷，否则”卫翘楚看着明颜呵呵一笑，“否则就像亲王您一样，被万民唾弃，痛失江山。”

    明颜笑道，“卫先生的话不错，但您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和大王子刚才在评说王位的权力。我们都知道坐在王位上的人应该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但王位也赋予了人极高极大的权力，这权力无所善恶，只取决于掌握权力的人。这就是我所说的本事。”

    顿了顿，明颜接着说，“好在国家不是大王一个人的国家，天下是天下所有百姓的天下，权力也并非与生俱来就可以拥有，大王做不好，自然是要下台的。”

    “就像亲王你，”楚英插话，“被万民唾弃，痛失江山。”说完“哈哈”大笑。

    “大王子错了”明颜紧跟其后，“被万民唾弃的只是我明颜一人，而我南诏的万里江山依然在南诏的手中，大王子所说的痛失江山，又从何而来”

    齐国主使儒商贺兰笑道，“明颜亲王好生豁达失去了王位，蒙羞了祖宗，还能在这里大言不惭”

    明颜感到身边的盛铮身上一紧就要说话，连忙在桌案之下伸手安抚，自己则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酒，说，“我纵然惭愧，但因该惭愧的不只是我一人。做不好大王的人固然有错，但让这个无德无能之人做了大王的人也有责任。既然错了，那就改正。百姓自会选一个能为他们带来福祉的人做大王。我明 chao 大王登基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