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抟下意识回避:“也没什么大不了。”
薛竹眉头一跳,嘟囔道:“又瞒着我”
沈抟心头猛跳,赶紧解释:“别别,我说这道冠上的坠珠,便是入道后的业障因果。各人自背,坠珠自警。”
薛竹从没想过这道冠上的坠珠,竟有如此深意。他无数次为沈抟结发挽冠,他冠上一根流苏上坠了两颗绿松石珠子。可不就是
薛竹惊讶道:“师父,原来你一直背着我的业障吗”
沈抟毫不在意道:“那个你入门的时候小啊,师父当然不是白叫的了。后来成人了,我也就习惯了。”
薛竹从来没这样庆幸过,庆幸自己为善去恶,一生未曾行差踏错
沈抟看着他瞠目结舌,一副后怕的样子,实在忍不住,轻轻环住他,抚了抚他的脊背,道:“不用多想,你尽管放肆。日后刀山火海,无间地狱,我去”
薛竹长出口气,小声说:“师父,我们回家吧。”左手法诀连换,散阵而回。
沈薛二人一路缓行,食宿一如往常。只是沈抟似乎转xg,每晚就寝时早早歇在外间,并不窥探里间一眼。偶尔薛竹想跟他换换,他便在矮榻或者桌边打坐,一直等到薛竹睡下,再去另一边。
走了几日,天气愈发炎热,薛竹吃过晚饭,便在外间的矮塌上烹茶。行路中并没什么好茶,但薛竹还是一丝不苟,洗盏,施粉,成两盏绿汤。双手递给沈抟,道:“师父,玩一下”
沈抟拿着茶筅,边击拂与他茗战,边笑道:“原来我玩这个还可以的啊,打从遇上你,就再没赢过了。”
薛竹没说话。
两盏茶往案上一推,薛竹的这盏,渐渐转出水痕,竟是沈抟胜。
薛竹看着沈抟道:“看,这不就赢了”
沈抟眯了眯眼睛,问:“今日这胜负,有什么说法呢”
薛竹轻轻咳嗽一声,目光闪烁:“赢的人,可以要点奖励。”
沈抟神色一阵变化,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那就,输得明日买早饭吧。”
薛竹似乎有点失望,接了句:“还有呢”
沈抟一脸惊讶。薛竹回神道:“哦好我明早买饭。”说完,自己进里间去了。
薛竹并没放下帐子,自己脱得只剩条中裤,散着裤腿瘫在床上不动。他原本以为,沈抟既然表了心意,必定会言语调笑,亲密无间,甚至可能会主动与他求欢。
但万没想到,沈抟吃一堑长百智,一路千依百顺,有问必答,绝不欺瞒。并且再不碰薛竹一下,唯恐他误会自己轻佻,每天谨言慎行,十分道学
搞得薛竹若想与他亲密,也不好意思起来。今日故意输给他,以为他必会提个什么,同寝而眠啊,或者通发沐浴之类的要求。可没想到竟然是什么买早饭
薛竹也知道,这次突然出走,把沈抟吓了够呛。可若说马上想开,主动示好,他一时又做不到。
想了一会,翻身起来打坐,沈抟在外间,他并没留一丝神识警醒,全部运转在奇经八脉之内。今日萧老道的解怨阵颇为费神,薛竹一边慢慢转法,一边思考每个接引门的形制。
刚刚把每个小阵都想通,便觉得身边一动。薛竹不理会,继续运功,直到周天圆满,这才睁开双眼。
沈抟中衣敞着,裤脚也打开,支着一条腿坐在床帐里面,散着头发,眯着眼睛,正不错神的打量他。
薛竹挑挑眉。
沈抟问:“你怎么这样打坐,我进来你也不知道。”
薛竹扬扬头,很炫耀的说:“我有师父呀我师父就愿意宠我这样打坐你嫉妒啊”
沈抟撇撇嘴:“我不嫉妒,我是想来换个奖励的,想来买早饭没什么意思,不如今晚一起睡吧。”
薛竹眼神闪了闪,道:“那我只好愿赌服输了。本来我是不愿意的。”
沈抟故意道:“那我就走了,你还是买饭吧”
薛竹跳起来,一纵身扑到他身上。沈抟赶紧双臂一用力把他接住。薛竹把头埋在沈抟颈项间,小声问:“师父,我喜欢你伤了魂的样子”
沈抟慢慢放松身体,只是痴痴的望着他。薛竹俯下身子,轻轻在沈抟唇上啄了一下。
沈抟眨了眨眼,没什么反应。
薛竹一路向下,吻过下颚,在喉结的伤口上舔了一下,然后锁骨,心口,小腹,一路向下。轻而又轻,无比虔诚,无比敬畏。
沈抟强忍不动,胸口起伏。
薛竹颤抖的解开沈抟的腰带,连自己的一并解开,两人坦诚相对。薛竹低头在紧要处,也吻了一下。
沈抟整个人都疯了,一拧身将他压在下面。一只手便按住他双腕,压在胸前。膝盖腿卡在他双腿之间,恶狠狠的叼住他的嘴唇。
薛竹挣脱不得,忽然觉得心里一阵冰凉。想了想,他好像从来不知道沈抟,到底有多大力气,到底有多大能耐,会什么,不会什么。修为深浅,战力如何,都不知道。
如果他寿尽之时,执意长生
薛竹一个激灵,身体渐渐僵硬,呼吸得越发小心翼翼。忽然,腕上压力骤减,沈抟轻轻挪开唇齿,慢慢滑落在他身侧。声音低哑的说:“薛道长啊,我可能,还少了张安魂符,所以装的不太像。”
薛竹怔了一下,小声道:“师父,对不起。”
沈抟情绪失控,一改近日端庄,话痨起来,口齿飞快:“我说小祖宗啊你在这种时候能不能别叫师父了让我觉得自己特别的不靠谱,你说我这是干的什么事亏我自许清静无为淡泊寡欲,竟然每天都想对你调笑轻薄。想抱着你亲近你和你欢好我想剩下的几百年都和你在一起。你说的对,你师父就是愿意宠着你那样打坐我愿意一直护着你,一直随你肆意妄为。我没给你的剑开刃,不是你剑法不好用不上,而是你有我所以用不上”
薛竹翻过身,越搂越紧,一直低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沈抟终于冷静下来,吻了吻薛竹的头顶。
薛竹抬起头望着他,道:“师父,我应该相信你的。”
沈抟一笑:“信就信,不信就不信,什么叫应该相信啊这事是我当初触了戒,我会慢慢证明的。你放心。”
薛竹听他说你放心三字,用手指在他胸口勾了几笔,符头符脚,符胆蜿蜒,是个安魂符。
沈抟听话的闭眼躺好,薛竹便把帐子一放。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枕着他睡了。
第39章 范八爷专度水里魂
行到怀安时,二人先到传古寿材行看了一眼。任传古迎出来,拱手致谢:“二位辛苦,得从那夜以后,再无怪事了如此多谢”
薛竹还礼道:“任老板不用客气,积德行善么。况且我还收了钱,更要与人消灾”
任传古道:“小薛道长说笑了,你师徒出门这些天,县里出了点事。李外郎几乎日日念叨你们呢。”
薛竹赶紧伸手进怀里寻找,哪知这几天画彩扮戏,青楼买醉,通语符早不知丢到哪个酒盏里泡了。
沈抟欠身道:“我们便不多留了,这就往李外郎处去。任老板若再有什么事,就”
薛竹赶紧接过话头:“若再有叫我们的,必是喜事。到时再来叨扰”说完拉着沈抟就走。
“师父我真是奇怪,就你这么不会说话,你怎么挣得钱呢”薛竹走出老远,犹在奇怪。
沈抟道:“那多了,算命解卦,风水堪舆,放焰口,诵经文,最主要是卖药。”
薛竹点点头:“话就随便说,反正他们也打不过你是吧。”
沈抟回想了一番,道:“你这么说的话,现在想想,他们的脸色确实都不太好”
“”
东市大街未行一半,便见李谭背街而立,面色忧虑,正盯着一家浴堂门口。白衫皂衣进进出出,不多久,抬着一具身搭白麻的尸首去了。
薛竹紧走几步,便要屈身,李谭见了他,眉目一喜。伸手扶住:“免了免了,你们可回来了”
这暑热天气,他还是穿的一丝不苟,墨绿圆领外翻,露出里面素白的中衣。幞头箭袖,软靴革带。下巴上短短的一部青须。只是嘴角有点红紫,倒给他严肃的俊脸添了几分滑稽。
沈抟得到近前,欠欠身。李谭拱手道:“回来了看来又得给你们找麻烦了。”
沈抟点头:“听说闹了好几天了,人事鬼事啊”
李谭叹气:“先去你们后院吧,我看看今天这个怎么回事。”
薛竹立刻抗议:“我就不去了你们结果告诉我就行了”
李谭猿臂一展,圈住他肩膀,回头就走。
薛竹哀叫:“我不去师尊救命我,我害怕”
未几,得到观中。没拜三清没进寝院,倒先往后殿来。薛竹一路抗拒,进得殿前,已停三棺。内殿桌上横着一位,水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