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过一旁的一碗黑乎乎的药,“醒了就把这碗药给喝了吧我天不亮就起来给你熬的,都是对身体好的。”
虽然这药养人,可韩言闻着这味儿就作呕想吐,他肚子本来就因为有了个小的不安分,有点闹腾,而他本人也是最讨厌这些苦死人不偿命的中药的,以前的西药他都得一口闷,喝一大口水,咕噜一声咽下去后还要一连喝一大杯水,直到将嘴里那股苦味去了才说。
所以,闻着梁昭手里的药,他一个没忍住就趴在床边吐了起来,吓得梁昭连忙放下药碗,伸出手轻轻拍着韩言的背。
还担心地问,“你没事儿吧”
“水水呕”韩言有气无力。
梁昭连忙去到桌边,倒了一大杯水端了过来,扶着韩言喝了下去,也漱了漱口,这才将人也小心地扶着躺在了床上。
“还能喝药吗”看着对方苍白的脸色,她有些心疼。
韩言没什么力气说话了,所以就轻轻摇了摇头。
梁昭却很担心,眉心都没有松开过,“你都一天没吃饭了,一会儿我去给你熬点儿粥配咸菜吃不吃”
韩言神色有些复杂,内心也很复杂,本来想摇头的,可是像是想到了什么,摇头变成了点头。
他偏着头,没有去看梁昭。
梁昭倒也没说什么,就又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了他床头,和那碗药放在一起,说了句,“我去给你熬粥。”
说完就出了门,走到厨房,却只见里面没准备多少饭菜,不由得有些不解,问了一句,“怎么午膳只准备这么点郡王和殷小姐不回来吃吗”
梁昭住在殷羡家里,用的是客人的身份,所以他们下人还是得恭恭敬敬的,做饭的大叔笑着回答她,“梁小姐有所不知,方才王夫派人来把郡王接走了,说是最近都不回来了,应该是王夫想郡王了,所以要他回娘家住一段时间,郡王既然去了,那等小姐他回家以后,恐怕也要去找郡王,所以才没有准备很多,吃不完也得浪费呢。”
他的话让梁昭皱眉,郡王被王夫叫回去了这是为何
以往回娘家,都是孟凌川主动的,可是这次怎么是王夫主动
她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也没想了,去烧火准备熬粥。
梁昭走后,韩言便自己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侧着头低头看着床头那碗黑乎乎的药,看着上面仅仅隐约的丝丝白气,他顿了顿,却还是端起它,捏着鼻子皱着眉头忍着喝了。
当那股浓烈的苦味充斥着他的口鼻喉,以及胃的时候,他差点儿又吐了,最后还是连忙端起那杯水喝了才将这股难受劲儿给压了下去。
随后他安安静静地靠着床头,神色深深,意味不明。
梁昭这碗粥熬了半个时辰才好,她再夹了几筷子腌萝卜在碗里,这才将它端走,一进门,就看到靠在床边的韩言,微微皱眉,“怎么坐起来了不累吗”
走近后,她眼尖地一下就看见旁边放着的碗里的药都没了,眉眼一柔,“你都喝了啊”
“很苦吧来尝尝我做的粥。”她看着韩言。
韩言也抬起头看着她,却没动作接过那碗粥,“谢谢你。”
“但是”他小声道,“我还是不想嫁给你。”
第112章 不详预感
梁昭正要给对方喂粥的手顿住了。
好半晌, 才继续搅拌着碗里的粥让它变得凉一点。
有些奇怪,她竟然并不对韩言的话感到意外,或许是对方的表现实在太过明显, 让她不得不想到这儿去。
虽然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答应, 她自认为自己做的已经不错了,可是这却并不影响她猜到对方的反应。
但是她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不愿意”
韩言没去看她, 只是将头偏了过去, “我我不喜欢你。”
梁昭双眉紧皱, 她想过很多理由, 比如他们的开始不美好、她做的不够好、俩人不般配这些,但是通通都没有他这句“不喜欢”带来的威力大。
其他的她还能说可以尽量做到这些话,可是对这句“不喜欢”,她真的不知道能说什么的,难道还能强迫对方喜欢吗
可是,两个人成亲在一起,真正互相喜欢的又有多少她有些不理解韩言的想法,他们都做了夫妻才能做的事, 并且对方肚子里甚至都有了他们的后代生命, 竟然还不愿意嫁给她宁愿一个人背着不守夫道的名声吗
现在别说是殷羡家里, 就连周围的人都有不少知道他们的关系, 反正她是从没掩饰过的,既然反正都要在一起,那还掩饰做什么可若是韩言不嫁给她, 那么日后他将面临的会是什么样的流言蜚语可想而知。
然而他还是坚定地摇头。
被那种浓浓的无力感包围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难受得她都想放弃了。
可她并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既然他们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就不可能轻易地放过对方。
“为什么不喜欢”她问,“我要是什么做的不够好,可以改进,我没成过亲,也没和别的男子这样相处过,什么做的不对,你也可以提。”
韩言心情复杂,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这样沉默的模样让梁昭既无力又微怒,语气有些强硬,“还是说,你有喜欢的人并且非她不嫁”
韩言被她的语气镇住,诚实地摇了摇头。
梁昭松了口气,这下说话温和了一些,“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连试一试都不愿意”
韩言沉默半晌,最终在梁昭耐心快用尽的时候开了口,“那你呢为什么一定要娶我”
梁昭一愣,下意识就要说他们已经有夫妻之实这种话,然而韩言好似聪明了起来,知道她要说什么,提前截了话,“别说什么我们发生了关系这些,这世上有过夫妻之实却没在一起的人那么多,也不差我们两个,这不能作为理由。”
梁昭一时被对方说得愣住,竟没及时反应过来,直到片刻后,她才开口,“那孩子呢你想让他出生就受到别人白眼、鄙夷和嘲讽吗没有一个母亲,他将来能健康地长大”
不提孩子还好,一提韩言就要炸了,“为什么不能能做到的我也能做”
然而,这话一出,连他自己都愣住了,心里忍不住惊惧。
梁昭也是一愣,忙问了句,“你不排斥怀孕了”
是啊,先前梁昭要是提一句孩子的话,他都要坚定地否认这个孩子的存在,可是现在,韩言却下意识地承认了他。
别说是他,就连韩言自己都没想到。
他怎么就怎么就接受现实了呢
韩言怔怔地坐着,目光下意识地移动到了自己腹部的位置。
那里还很平,可不可否认的,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这具奇怪甚至于恶心的身体,给他带来的这样屈辱的事,他竟然没再反抗了
或许也是因为反抗毫无用处吧
事实就是事实,不能以他的意志微转移,他就算再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就和这个世界里的男人一样怀孕了。
有些可笑,也有点可悲。
悲从中来,心头发酸,一时竟又落下泪来。
梁昭心急,想要关心,可又怕对方生气。
好在韩言也没哭多久,就抬起头看着她,“你就是因为孩子想要和我成亲”
梁昭皱眉想要反驳,可韩言也根本没有等她回答,因为在他心里,这事几乎是已经确定了的。
他接着又说了一句,“如果没有了这个孩子呢”
梁昭瞳孔猛缩
殷羡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即便他再紧赶慢赶,月末总账也是够多的,将他拖到了这么久才能离开。
等他回到家的时候,本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孟凌川和一桌做好的晚饭,然而实际面对着的却是空荡荡的房间。
他忙逮住一个外面的下人着急问,“郡王呢”
那下人似乎是有点儿被他这模样给吓到,颤颤巍巍地回答,“中午中午王府派了人来,把郡王接走了”
殷羡睁眼,紧张道,“你们怎么知道他们就是王府的人万一是骗子和坏人假扮的呢”
那人被吓到,磕磕绊绊说了句,“可可那是王夫身边的得力下人啊,我们我们都认识的”
殷羡心一松,也松开了揪着对方衣领的手。
“抱歉。”
他知道自己是过于紧张了,实在是今天心里那不祥的预感太过浓烈,让他不得不草木皆兵。
那下人什么都没说,被他吓跑了。
既然孟凌川是回了元王府,现在都这个点了,他也该去接对方回来了,或者要是不回来,他也该去陪着他。
他回房间里换了身衣裳,这才一个人走出了门。
然而刚走出没几步,他就又停下了脚步,紧紧拧着眉心,心中忽然疑惑起来。
王夫匆匆把孟凌川接回去做什么为什么这么着急以至于连个口信都没能留给他
不对
留口信的时间不可能没有,可事实上真的就没什么话就给他,这就只能是一种情况,那就是对方不想或者不能和他说些什么。
这就让殷羡忍不住想了,到底是什么事不能和他说吗还是是根本不想和他说
想了半晌,他有些心凉的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后者。
因为如果是前者,怎么也会给他一个敷衍的理由。
可现在没有。
殷羡顿时明白,自己今天不祥的预感真的很准,但是这不详的,应该不是孟凌川,而是他自己。
他想不到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不影响他知道肯定出了某些事。
殷羡有些犹豫,要不要去。
可是犹豫到最后他才反应过来,他好像只有这一个选择
真的只能是不得不去了
为什么有股上刑场的感觉
恐怕他这事儿也不会比上刑场好多少。
殷羡思来想去,好像也就只有男扮女装这个最后的马甲的事儿最严重了。
难不成真掉马了
只觉得后颈一凉
真的要去吗
那不是送死吗
可若是不去,恐怕会比送死更可怕吧
他也没犹豫多久,最后走进了一家酒馆,向那店家要了一小坛酒,咕噜咕噜喝了几口,辛辣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
他是真不喜欢的,然而现在却要主动喝它壮胆,殷羡的内心也是崩溃的
最终那坛酒还是没喝完,一半都没喝到。
他将银两放在桌上,自己则站起来朝着元王府去了。
喝的少,他没醉,可或许是那酒真有用,他竟也渐渐没那么担心害怕了。
心里还残留着一点奢望,万一一切只是他想多了呢也许就是王夫想凌川了或者是有什么事所以把他叫去了
他知道这可能姓很小,可还是忍不住希望。
和他不同,所说他还有希望,那元王府里的孟凌川则是只有绝望了
爹爹知道了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宛如晴天霹雳
今天本来他睡的好好的,结果突然被人喊醒,说是爹爹派人来接他回去
他将信将疑起来,当听到对方的声音确实是爹爹身边的人的时候,疑心就消失了。
“爹爹怎么突然叫我过去不是昨天才见过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