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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魂 第15节

作者:priest 字数:13996 更新:2021-12-14 02:38:55

    赵云澜笑了笑,刚想叮嘱他们小心,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清啸,一团闪着荧光的灰雾飘了过来,一路滚到了赵云澜怀里,荧光和雾气在碰到他的手的一瞬间就消失了,一封信函出现在了赵云澜手上。

    熟悉的气息,漆黑的信封,血红的字迹。

    楚恕之表情一凛,迈出来的半步又缩了回来,而赵云澜生怕郭长城再干出误伤队友的事,于是主动往前走了一段,尽量躲那家伙远点。

    楚恕之在后面问“是斩魂使”

    “嗯。”赵云澜两下撕开信封,里面的内容却让他皱了眉。

    斩魂使这人从来啰嗦,每次说正事之前,都好歹要客气几遍,恨不能把对方七大姑八大姨都问候一遍,然后才寥寥数语点个正题,来彰显他举重若轻的文人式的含蓄,这回的信却异常潦草,无头无尾,简直像一张便签,内容只有一句话“危险,勿追,速归。”

    楚恕之“斩魂使怎么会把信送到这里,出什么事了”

    赵云澜把信叠好塞进兜里,一时没说话。

    斩魂使通常是直接把孤魂贴送到特别调查处办公室,要不是十万火急,不会直接跟到外面来,毕竟,他也不愿意被不相干的人看见。

    现在是出了什么事

    斩魂使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赵云澜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转了三圈,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身后不明所以的两个下属,对楚恕之说“这样,老楚,你带他先回去。跟林静他们汇合。”

    楚恕之“什么”

    郭长城“我们不去找汪徵姐了吗”

    “我自己走一趟,你们俩先回去。”赵云澜拍拍郭长城的肩膀,“把我给你的东西拿好了,路上小心点,回去帮林静把山头上那个祭台毁了,别让沈巍和他的学生们乱跑,等救援队把路清理出来再说。”

    虽然赵云澜什么内情也没透露,但是楚恕之还是从他的只言片语里感觉到了一点不安“你一个人”

    赵云澜点了点头,没多说。

    楚恕之皱了下眉,然后果断拉住还想再说什么的郭长城“走。”

    郭长城“可是”

    楚恕之“可是什么可是,别浪费时间,头儿还等着把事赶快办完,回去谈恋爱呢,快点。”

    郭长城“”

    郭长城一边不由自主地被楚恕之拉着往洞口外面走,一边担心地回头张望赵云澜。

    赵云澜胳膊肘夹着手电筒,带着皮手套的手插在外衣兜里,一直站在那目送他们离开,等两个人已经看不见了,他才在身后的大门响了一声之后,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

    这时,方才散开的小灰影子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在他面前凝成了一个四五岁小孩高的小骨架,张开细细的白骨胳膊,站成一个“大”字形,仰着头挡在了他面前。

    “哟,还有这么小的傀儡,是斩魂使让你跟着我的”赵云澜挑挑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小的缘故,小傀儡黑洞洞的眼眶里愣是能让人看出一点天真无邪的味道来,它好像不是很能听懂人话,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就只是直挺挺地站在那,不让过。

    赵云澜抬手蹭了蹭自己的下巴没想到这不言不语的斩魂使竟然还颇为了解他,要是一个大傀儡也敢这么大喇喇地挡在他面前,说不定早被一脚被踹散了,这么个没法交流的小东西,骨头那么细,他实在不好意思为难对方。

    赵云澜端详了一下坚定地站在那里的小傀儡“你让不让”

    小傀儡下颌骨一动,发出“嘎嘎”的叫声。

    赵云澜摇摇头,迈开长腿,丝毫不费劲地从小骨架的脑袋上迈了过去。

    小东西显然没弄清怎么回事,脑袋随着他的动作一致往后仰去,险些掉下脖子,这才用力地扑棱了一下它发现赵云澜已经不知怎么的通过了它的防线,正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去。

    小傀儡赶紧连滚带爬地追了上去,一只手拽住赵云澜的衣角,不让他走。

    赵云澜也懒得和它废话,头也不回,拖着小骨头往前走反正那小玩意也不沉。

    要是它也有眼睛,估计已经急哭了。

    越往前走,腐烂的味道就越重,而空气似乎也愈加潮湿。一层一层的破旧古老的台阶往下绵延而去,越发的狭窄,到最后,赵云澜嫌小骨架碍事,一弯腰,像抱孩子似的,把小傀儡抱起来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表。

    乍一看,明鉴的表盘平静得几乎有些诡异。

    赵云澜盯着它看了两秒,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发现,自己的表针正在倒着走

    不也不完全是倒着,那秒针一路回倒,分针却继续往前,而时针卡在十二点的位置上动也不动,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正把三根表针吸引到一起。

    最后,它们一同停在十二点整的位置上,像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了。

    赵云澜伸手抠下一点墙壁上的泥土,凑在鼻尖闻了闻。

    “可能是我的错觉。”赵云澜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肩膀上坐着的小傀儡说,“我觉得自己已经入了土。”

    36、山河锥

    小傀儡“嘎嘎”一声,它忽然伸出尖尖的指骨,在赵云澜的侧脸上轻轻地戳了戳,然后指着不远处的墙壁,又“嘎嘎”两声。

    赵云澜抬起手电筒,顺着小骨头的手指方向,发现那里有一行文字。

    “唔,你倒是无眼有珠,眼神不错是瀚噶族文。”赵云澜凑近,轻轻地摸了摸,“不严格来说,瀚噶族并没有自己的文字,这应该是一种特殊的咒语。”

    小傀儡“嘎嘎。”

    “别问我,我又不是金山词霸,鬼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赵云澜又凑近了一点,自言自语地说,“但是我知道,在瀚噶族的文化里,圆润的线条代表温和与平静的东西,而线条硬朗、多棱多角的符号一般都十分不怀好意,比如幽禁魂魄的,就是个三角阵,比如我还没来得及研究透的那个八角”

    他的手指一顿,在末尾发现了一个八角形的符号。

    “嗯,就是这个,”赵云澜淡定地说,“很好,这回惊悚的要来了。”

    他话音没落,就听见一声巨响,整个山洞都晃动了起来,赵云澜险些摔倒,小傀儡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子,细长的手骨缠住了赵云澜的头发,“嘎”起来没完,赵云澜眯起眼睛,只见一条火龙从前路呼啸而来,他一手扶住墙,一手搂住小傀儡,脸被火光映得发红。

    跳动的火苗倒映在他的漆黑的瞳孔里,莫名地有种灼灼的冰冷。赵云澜拍了拍死命往他怀里钻的小傀儡的头“别扒我衣服,怕的话到我的手表里来。”

    小傀儡二话没说,早忘了主人交代的任务,立刻认怂,化成一团灰雾,一头钻进了他的表盘,几乎就在下一刻,横扫过来的火苗吞没了避无可避的赵云澜。

    赵云澜手中已经捏住了一道符,然而遇到这种明火,符却并没有着,他也没觉得烫。

    赵云澜愣了一下,之后不慌不忙地把黄纸符收起来,在一人多高的火光中抬头张望,满眼都是跳动的火苗,来势汹汹地把整条山洞扫了个干净,在这触碰不到的火苗消失的刹那,墙上刻着八角形标志的泥土自己脱落了下来。

    他心里一动,用手接住,从兜里摸出一个空了的烟盒,把它收进去塞进兜里。

    随后,土墙上大块的墙皮剥落了下来,赵云澜伸手扒拉了一下,借着手电,他在土墙上看见了隐约的壁画。

    大概是年代久远的缘故,上面画得什么早就烂得差不多了,表达方式也十分意识流,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或许来个考古专家能看明白,反正赵云澜是趴在上面研究了半天,近视眼都瞪快出来了,依然没弄明白上面讲了什么玩意。

    他对此很快失去了兴趣,继续往前走去,突然,赵云澜脚步一顿,又想起了什么,在五步以外转过身,站在远一点的地方仔细观察那壁画,手电光从最上面划过,随后斜上四十五度,三点钟方向,斜下四十五度

    他在壁画上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八角形,对应的每一个点,都有一个非常小的八角标志。

    赵云澜看着这被藏在画里的、巨大的八角形,在怀里摸了摸,从外衣的内袋里摸出了一个钱夹,他从一堆零钱、银行卡和发票里找到了一页皱巴巴的纸,已经泛了黄、卷了边,还有一个参差不齐的边像是从一本旧书上撕下来的。

    那正是古邪术普里关于“罗布拉禁术”的那一页,他一直带在身上,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没有拿出来让楚恕之看见。

    只见上面画了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有六条胳膊,却只有一条腿,分别指着八角的位置。怪物横眉立目,大口怒张,口中含着一座小山,左胸口处,则有一个明显的漆黑的八角形标志。

    “山在嘴里,这个东西在心口”赵云澜沉吟了一下,把随身带着的大地图拍在墙上。

    赵云澜把画着怪物的书页贴在了地图上,然后慢慢地调转地图,把南的方向移动到了最上面,然后用指甲在纸上掐出一条线来,把图上怪物嘴里的山和左胸口的八角形连在一起,往两边各自延伸他的手指就落在了山谷最凹处。

    山谷中的大火,山头上的骨器,乃至于这个早已消亡的民族的种种邪术,似乎都隐藏着更深层次的秘密。

    而汪徵为什么突然抛下同伴,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她为什么这样执着于自己已经深埋百年的尸骸

    赵云澜开始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找到汪徵,一定要把她关一个月的小黑屋,没见过上赶着找死的,这混蛋丫头

    赵云澜顺着山洞一路钻了进去,那山洞越来越窄,压得他几乎抬不起头来,直到他感觉自己的颈椎病都快要犯了的时候,这才终于到了尽头。

    尽头又是一扇门,斑驳的门上赫然是那只六手一腿的怪物,与他随身带着的那页书里记载的如出一辙。

    只是表情似乎面露惊惧。

    赵云澜缓缓地伸手,只觉手掌在碰到门的一瞬间,胸口就是一闷,然而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推开门,发现自己站在山这一头的半腰上,而脚下就是那神秘的山谷。

    他骤然有种站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间的感觉,厚重的海水在撞击中挤压着他的胸口,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天分明是亮的,可云层却把阳光遮挡得一丝也透不下来,赵云澜在原地站了片刻,就抬脚往前走去。

    第一步踩下,就仿佛触动了什么。

    大地深处传来无声的叹息,就像水波一样,从瀚噶族的后山上一圈一圈地扩散出去。

    这山谷里有某种东西,某种了不得的东西。

    赵云澜往山谷走去,他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胸口那种被什么压迫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太阳穴仿佛被什么夹住,只有他自己能听得见那脉搏急促跳动的声音,眼前的视野已经开始发暗,赵云澜缓缓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太剧烈的喘息会让人筋疲力尽。

    他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心里有种奇特的直觉如果有什么东西让汪徵变成鬼魂之后都念念不忘,那么一定不是她早已化成白骨的尸体,而是这个。

    钻进他手表里的小傀儡突然冒出来一个头,下颌骨“嘎啦嘎啦”地乱碰,也不知在说什么,可它明显是个胆小鬼,又想阻止赵云澜,又不敢从他的表里出来。

    赵云澜干脆一巴掌把它按进了自己的表盘,表情越发凝重地顶着巨大的压力继续往前走去,他从怀里掏出三张黄纸符,这三张与其他不同,每一张角落里都有一个朱砂写的“镇魂”小字,如果黑猫也在这里,它会认出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镇魂令。

    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赵云澜每走三步,他手里一张镇魂令就会自燃,最后一张燃尽的时候,空中传来三声鞭响,赵云澜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条长鞭,那鞭梢一路伸长,像有生命一样,拽着他往前走去直到他看见了一个在光天化日下快要化了的白影。

    赵云澜脸色一沉,蓦地一抖手腕,长鞭凌厉地卷过去,直接把白影凌空卷了过来,汪徵那塑料的身体早就不知去了哪,她的魂体已经虚弱得不成样,却依然睁着眼,用一种临终的人那样平静近乎皈依的眼神看着他。

    “真他妈的,我看你是疯了。”赵云澜脸色难看地一把拽过她,骂骂咧咧地把汪徵囫囵个地塞进了手表,此时,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疼得快炸开了,“这鬼地方。”

    赵云澜抓到了汪徵,立刻打算离开,然而就在这时,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这让他情不自禁地抬起头,往汪徵方才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见那是一个巨大的石碑,足有几十米高,从下往上看,几乎是顶天立地的。它通体乌黑,上粗下细,就像一个巨大的楔子,死死地钉进了大地里,而下面,是一圈已经破败了的人造的祭台。那祭台上的石头上刻满了瀚噶族的咒文,或许是某种祭文,下面则是一张供奉桌,上面有一桌刚刚摆满的、血淋淋的祭品。

    就在赵云澜的眼神与那块巨石对上的刹那,巨石上忽然间涌出了无数张脸,密密麻麻的,每一个都在痛苦哀嚎,震耳欲聋的尖叫声直戳进他的耳朵,那是千万人同时发出的、人类能叫喊出来的最凄厉的声音。

    赵云澜只觉得自己像被一块大石头当胸砸下,脑子里“嗡”一声,剧痛瞬间遍及全身,他低头呕出一口血来,竭力想站住,却在剧痛中一时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膝盖一软,往后倒去。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赵云澜听不见也看不见,他的胸口剧烈地抽痛了一下,而后在阵阵耳鸣里近乎麻木。

    不能再这里晕过去,他这样想着,果断用沾满了血迹的手摸出了藏在裤管里的刀,抬手往自己的手心上戳去。

    执刀的手中途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赵云澜被一个人从后面拉进了怀里,随即,他在血腥味里闻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来自黄泉尽头的冷冷的淡香。

    是斩魂使

    赵云澜手里的刀“呛啷”一声落了地,而后他心里一松,彻底晕了过去。

    37、山河锥

    斩魂使身上的黑袍就像太阳也无法射穿的雾,当即卷起几丈高的屏障,瞬间就把两个人卷在里面,连同天光一起,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他一把抱起赵云澜,抬手在他的表上一按,低喝“出来”

    小傀儡讷讷地浮起来,垂下它那和身体相比大得惊人的头,也不敢走近斩魂使,斩魂使瞥了它一眼,一抬手把它收回了袖子里“滚回来。”

    小傀儡不敢二话,乖乖地缩一团灰雾,努力地缩成一个完整的球,遵命滚回了他的袖子。

    汪徵也从赵云澜的手表里出来,后退了半步,担心地看了赵云澜一眼。

    斩魂使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阴沉得吓人,汪徵情不自禁地发起抖来。

    过了好一会,斩魂使才移开了视线,席地而坐,小心地给怀里的人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你是他的人,是非对错,我不便评价,你先在旁边坐坐吧。”

    汪徵不敢靠近他,犹豫了一下,只好擦着个边,在他的灰雾保护范围内,尽可能远地找了个角落坐下。

    斩魂使似乎怕弄脏赵云澜身上尽管那家伙已经把自己搞得很狼狈了小心翼翼地把斩魂刀放在一边,汪徵这才看见,他的刀柄上已经被血迹染黑了。

    然后一只苍白的手从他好像黑洞一样的宽袖子里伸出来,轻近乎温柔地擦去赵云澜嘴角的血迹,指尖经过赵云澜嘴唇上的时候,不易察觉地停顿了一下,看上去就像下一刻他就会俯身亲吻上去,仿佛他抱着的是个什么脆弱的稀世珍宝,而不是那嘴贱命糙的镇魂令主一样。

    汪徵惊骇地睁大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赵云澜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头枕在了一个人的肩膀上,他皱皱眉,感觉自己就好像刚刚大吐特吐了一场,五脏六腑都翻了个跟头,整个人都虚脱了。

    他吃力地睁眼看了斩魂使一眼“你”

    才说出一个字,一根冰冷的手指就封住了他的嘴,斩魂使扶着他的手贴在他的后心上,低声说“别说话,凝神。”

    接着,一股柔和又寒冷的力量慢慢地顺着斩魂使的手掌涌过来,赵云澜被他冻得哆嗦了一下,却没有躲开,顺着那股力量合上了眼,大大方方地把自己这身意外弄来的伤交给了对方。

    斩魂使的寒冷来自他本源的戾气和暴虐,然而赵云澜却觉得,翻涌不息的胸口正在对方的手掌下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赵云澜不禁佩服起斩魂使来,他接过镇魂令多年,每每遇到罪大恶极的、匪夷所思的事,斩魂使都会亲自出面处理,双方一直是合作关系,打交道多年,赵云澜就从没见过他失礼、失控过。

    斩魂使总是显得那么平静、谦和,用某种极致的克制,将他身上固有的暴虐气压制得死死的,一丝也不露。

    极致的克制,有时候也是为了追求极致的自由,如果一个人千百年来,连本性都可以这样毫不留情地压制,他一方面活得痛苦,另一方面,也一定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好一会,那种好像抽打在他灵魂上的疼痛才渐渐消退了,赵云澜才睁开眼,自己坐起来“多谢多谢,这次是遇上你,可见我最近背到了一定地步,又开始走运了。”

    斩魂使似有不舍得缩回手,放开他,退开了一点,客客气气地说“举手之劳只是令主不该不理会我的示警。”

    “不就是因为那个死丫头,”赵云澜也不瞒着,指了指不远处低着头的汪徵,“我怕她出事,光明路4号里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是工作时间,全都是我的人,我不能不管。”

    随后他沉下脸,对汪徵说“你给我滚过来”

    汪徵默不作声地挪过来了些,赵云澜一鞭子就甩了过来,汪徵本能地一闭眼,可鞭子却没抽到她身上,只是擦着她削到了一边,鞭梢在半空中打了个卷,从地上扫过,留下一道重重的白印。

    “闭什么眼,我不打女人,过来点。”长鞭化成了一张纸符,飘飘悠悠地落到赵云澜手里,角上还沾了一些血迹,赵云澜的目光从那血迹上一扫而过,又瞥着汪徵,“镇魂令请不动你了是吧”

    汪徵二话没说,在他面前跪下了。

    可惜赵云澜不吃这套“起来,别给我跪,你跪个屁啊,我钱包还在车里呢,没压岁钱给你。”

    汪徵咬住嘴唇。

    赵云澜面色不善地瞪了她一会,从兜里摸出根烟来,叼在嘴里,正在兜里摸打火机,突然一只手伸过来,不由分说地把烟揪走了。

    赵云澜“”

    他摸摸鼻子,好像地觉得这个动作有点熟悉。

    “我查过你的档案,”赵云澜不习惯地搓了搓手指,说,“你死于1713年,也就是你提过的瀚噶族内乱的第二年,发生了什么事你要找的尸体在什么地方方才在那根大柱子下面的祭品是不是你放的那是个什么玩意”

    斩魂使在旁边插了一句“那不是大柱子,那物叫做山河锥。”

    这名字听起来耳熟,赵云澜思索了一会,倏地一皱眉“是四圣之一”

    斩魂使点点头“令主博学。”

    先是轮回晷,再是山河锥,四圣失落人间多年多年,又不是菜市场上两毛钱一斤的大白菜,半年里让他连续碰见两个,要是真有这种狗屎运,赵云澜觉得自己早就去专职买彩票了。

    这让他不得不阴谋论了起来,一瞬间眼前浮现出无数个前因后果那龙城大学再去时已经莫名地干净了的学院办,那么巧盯上李茜的饿死鬼,无故失踪、至今下落不明的轮回晷,被通缉的幽畜,以及突然示警的斩魂使。

    赵云澜的表情严肃下来,他从千头万绪中第一时间先挑了个最要紧的问“山河锥到底是什么”

    “世人都说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其实并不是,自洪荒伊始、万物开蒙的时候,就有善恶,而最早的善恶判,就是刻在山河锥上的。山河锥是十万山川之精凝成,由九天之上横贯黄泉之下,上面刻着十八层狱的所有去处,后来也是生死薄上种种判决的依据。至今有人相信山水有灵,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斩魂使停顿了片刻,补充说“只因这山河锥最早用作镇压,因此久而久之,里面束缚了万数只恶鬼,以供驱使,可是没想到失落之后,被有心人利用,将自己的同族世世代代禁锢在山河锥里,永世不得解脱。”

    “别人靠近没什么,但你”斩魂使的话音少见地有些犹豫,停顿了片刻,他才含混地说,“你天生魂魄不稳,贸然靠近这种封魂之器,当然比别人受得影响大。”

    赵云澜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诧异地反问“我魂魄不稳我三魂七魄好好的,为什么会不稳”

    斩魂使沉默了片刻,说“人头顶两肩处有三昧真火,你左肩上天生失落一火,旧俗理叫做鬼拍肩,因此三魂七魄容易不稳,还请令主以后千万多小心。”

    赵云澜皱着眉,低头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左肩,不过很快就不在意了,继续问“那瀚噶族人就是用山河锥催动罗布拉禁术的,是吗”

    斩魂使点头“将斩首之人的身体以火烧去,再用山顶上的三星聚阴之术,把人的魂魄强行扣在山谷里,自然会被山河锥吸进去,用残留的头颅,就能驱使山河锥中的亡灵。”

    赵云澜指着汪徵问“那她呢”

    斩魂使看了汪徵一眼,那眼神成功地让汪徵一哆嗦,觉得他仿佛洞穿了自己的生前身后事。

    斩魂使说“姑娘因斩首而死,大概身首被人用某种方法好好地保存了,故而逃过了聚阴阵和山河锥。”

    汪徵露出一个苦笑“是,我当年不懂事,心有不甘,上了人身,这才被前任令主抓住,从此收入镇魂令中,汪徵并不是我的本名,而是被我上身的那姑娘的名字我本名叫格兰,是死于那场叛乱中的首领的女儿。”

    赵云澜不爽地发现,自己的特别调查处简直是个官二代集中营。

    汪徵继续说“叛乱者名叫桑赞,他阿姆是我阿姆的梳头女,原本是个奴隶的儿子,我们族里,没有平民,除了首领和贵族,就是奴隶,所以桑赞长大以后,也理所当然地成了奴隶,他勇敢又能干,很快在众多奴隶里脱颖而出,成了我阿父的放马人,按现在的眼光看,大概是人人羡慕的精英才俊吧。”

    汪徵说到这里,酸涩地一笑“可惜在我们瀚噶族里,即使再精英,也是奴隶,奴隶的命就像家养的猪狗牛羊一样,可以随意地买卖处置,桑赞英俊、富有,什么都有,只是没有尊严。后来,我阿父看上了一个小女奴,还让她怀了孩子,惹得阿姆大发雷霆,那个小女奴就是桑赞的妹妹。阿姆把气撒在了桑赞的阿姆身上,随便寻了个小事的毛病,把她处以斩首之刑。桑赞的阿父被我大哥用鞭子活活抽死,他的妹妹那小女奴本来就是被我阿父强迫的,出了这种事,后来就用马鞭把自己活活吊死了。”

    赵云澜从身上摸出最后一包牛肉干,边吃边评价说“你爸可真不是个东西。”

    汪徵“”

    斩魂使看出他心情依然欠佳,只好干咳一声,打了个圆场,在一旁问“我看山河锥底座那里原本有块祭石,被压在贡品下面,按理,应该是记载被镇压在其中的魂魄的名录,只是石头还在,名录却已经被削去了,这也是那次叛乱中的事吗”

    汪徵点点头“桑赞带着他的兄弟们取胜后,最后来到了禁地也就是山河锥那里,说要从那以后,族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平等而有尊严地活着,于是他用大锉刀,把上面的字迹磨去了。首领我的阿父阿姆大哥,还有贵族们,以及他们的随从、侍卫,最后全都被吊在守山屋的院子里杀了,瀚噶族从那以后不再有奴隶,也不再有贵族。”

    “你呢”赵云澜问,“你没有在那一年被处死,是因为你暗中帮了桑赞,对吗”

    汪徵低下头“我和他从小就认识,当时阿父派人追捕他的时候,是我把他藏了起来我真的只是不想让他死,并没有、并没有想到后来的事。”

    38、山河锥

    赵云澜皱着眉看着她“你没病吧”

    汪徵不回答,直直地盯着地面,她这样望向同一个方向的时候,总像是在发呆,过了好一会,才轻轻地说“那时我还年幼,才不到十七岁,什么也不懂,又单纯又愚蠢,一睁眼,只看得到眼前发生的事,脑子里也只会想着一条路走到黑。我与桑赞青梅竹马,纵然身份有别,也没有拿他当过外人,阿父要杀他我自然,自然是不肯的。”

    “你藏起他,就像中二时期的小女孩藏起不希望被父母看见的情书。”赵云澜毫不客气地说。

    汪徵脸上一个浅淡的笑容稍纵即逝“大概是吧。其实那时候我是怪我阿父的,我觉得他做得不对,让我脸上也蒙羞,他他是我们的首领啊,是我伟大的阿父,怎么可以做这种无耻的事呢”

    赵云澜不吭声,表情依然是很臭,可看着她的目光不易察觉柔和了一些,只听汪徵过了良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世界上,究竟有没有一个地方,那里人人皆是自由,人人生而平等呢”

    没有人回答她,好一会,赵云澜才突然开口说“有。”

    汪徵和斩魂使一同转向他,赵云澜的下唇还沾着一点殷红的血迹,脸色格外苍白,在深灰色衬衫领的映衬下,这男人几乎是憔悴的,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他的眼睛总是很亮的,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抹去那光亮。

    赵云澜顿了一下,缓缓地说“死亡面前。”

    斩魂使的脸依然云山雾绕看不见,听到这里,他忍不住开口说“那不是无论哪里都没有半分盼头了吗凡人苦苦挣扎求索一生的又是什么令主这话凉薄了。”

    “是大人着相了。”赵云澜静静地抬起眼,“什么是公平、平等这世界上,但凡一个人觉得公平了,一定是建立在其他人觉得不公平的基础上。活不下去的时候,平等是与别人一样吃饱穿暖,吃饱穿暖的时候,平等就是同旁人一样有尊严,尊严也有了的时候,又闲得蛋疼,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怎么也要比别人多一些什么才甘心,不到见棺材时,哪有完究竟是平等还是不平等,不都是自己说了算”

    斩魂使哑口无言片刻后,低低地笑了一声“歪理。”

    赵云澜随即轻笑了一声,把这话题揭过,又问“桑赞造反成功,杀了你的父亲,铲平了祭台上的名字,从此瀚噶族不再有奴隶,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族里一切大小事务,都由每一家的家长站出来,代表自己家提出一个意见,大家一起商量,赞同者多的为胜。”汪徵说,“这是桑赞提出来的,他没读过书,也没有离开过大雪山,却懂得后世提倡的民主可见人们所愿的东西,无论什么时候,大抵是差不多的。”

    赵云澜支起一条长腿,双手搭在膝盖上,坐得松松垮垮,没型没款,嘴里的话却像刀子,一句比一句更戳人的心,他听到这里,突然说“你就是这么死的吧”

    汪徵猝不及防,几乎是一呆,而后眼睛里的光蓦地黯淡了下去。

    就在别人以为她不会出声的时候,汪徵忽然说“我是我那时无处可去,只好一直住在桑赞家里,寄人篱下,可我什么也不会做,小的时候,阿姆只教过我怎么样打扮自己、驱使奴隶,我不会干活,也不会打猎,连料理家务事也是一团糟同族的一个女孩想要嫁给桑赞,求她阿父去说亲,桑赞拒绝了,那姑娘一气之下出逃,跑出了雪山,等被族人们找回来的时候,已经死了。据说她是失足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头撞到了大石头上。她的阿父恨上了我,联合了别家召集了族人们,说我是狗首领的女儿,天生会妖术,他们宽恕我,让我侥幸活着,而我竟然还不知悔改,每天好吃懒做,还霸占着他们的英雄桑赞,因为嫉妒,竟然施妖术咒死了他的女儿,要把我要把我砍头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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