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演奏,就能够感受到内心自发涌流的、潺潺流水般的温情。
朗月垂光,万壑松风。
闭上眼睛,便感觉自己只是一朵轻云、一阵微风,自由地徜徉于天地之间。
仿佛他指尖拨弄的不是泠泠七弦,而是流转于天地间的自然之气。
无弦胜有弦。
在他的双手离开琴弦后,在空气中残留的颤音中,似乎仍有葱茏古木起簌簌之声,翠色`滴,仿若松涛,若流云,若清泉激荡而鸣。
一弹新月白,数曲暮山青。
琴音初歇,一只尚未褪齐绒羽的雏鸟飞进窗棱,收起翅膀轻轻降落在他的肩头,睁着一双圆溜溜的黑豆眼好奇地探头探脑,
抖了抖羽毛亮起嗓子和音。
还有几只毛色各异的笨鸟不得门路进来,傻傻地在窗外盘旋,久久不愿离去。
众人只敢捂着嘴小声惊呼,怕惊走了徘徊不前的鸟雀。
事后有画师将这一幕以丹青刻下,无弦公子含笑以指尖逗弄肩头鸟雀的瞬间便长久地流传下来。
高下立现。
主动发起挑战的步影走到叶凛面前,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他虽然高傲了些, xing 子倒是十分坦率“今日是我输了”
叶凛温声截断了他的话“不过以琴会友,何来胜负之分”
步影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红了脸讷讷道“是、是”
“啪、啪。”
突然有人手持一管通体碧绿的玉箫,以箫管轻轻击着掌,缓步向他行来。
打断了二人谈话的青年有一张稍显 yin 柔的俊秀容颜,他望向叶凛的目光有着火焰般灼烫的热度,没有半点要分给其他人的意思。
他有一双微微上挑的圆润眼睛,眼底精光内敛,让人想起某种夜色中的猫科动物。
“法自然之声,实乃天籁之音。不知我是否有幸与叶公子同奏一曲”
“叶公子”三个字在他舌尖轻轻跃动着,竟带出了几分缠绵之意。
“世子。”叶凛起身行礼,恭敬地请他稍等片刻后,温声跟新朋友道了个别,才转过身来重新面向他。
被这样慎重对待的新朋友受宠若惊,恍恍惚惚地走了。
司刃被晾在一边这么久,面上竟也并不不悦之一丝,只是在他与别人对话时一直死死盯着他的侧脸,像是饥肠辘辘的流浪汉突然看见了一桌美味佳肴, 目光中的贪婪几乎无法掩饰。
一直在人群中旁观的的凌松莫名不爽,故意大大咧咧地走上前去搭上叶凛的肩膀,拖长了声音道“总算是比完了,可以去吃小馄饨了吧我肚子都要饿瘪了,凛凛”
说到最后,他还撇了撇嘴,委屈巴巴的样子。
叶凛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轻轻 o 了 o 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背。转过身向着司刃有些歉疚地笑了笑“抱歉,今日实在是抽不出空来,不若我改日再去拜会世子”
“连与我合奏一曲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吗”司刃皱起了眉,颜色浅淡的眼底染上了几分戾气,甚至连俊秀的容貌有一瞬间的扭曲。
“实在抱歉。”叶凛微笑着微微躬身致歉以示诚意,同时却面色平静,目光清明,显然并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
凌松见不得他像别人低头就算是礼节 xing 的也不行。他年少气盛,当下抽回手便要发作,却被叶凛眼疾手快地按住了。
没想到司刃并未多做纠缠,目光幽深地在凌松搭在叶凛肩头的手流连片刻,缓声道“那也没关系,反正我总会等到你的”他顿了一下,语气缱绻地唤道,“凛凛。”
叶凛捏了一下凌松的掌心他若是不来这一下,后者怕是刚刚就要愤起揍人了。
直到两个人走出一段距离,凌松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妈的他那什么语气”
叶凛一手抱琴,另一只手还能抽出空来轻轻在他额头敲了一下“不许说脏话。”
“嘿嘿。”凌松 o 了 o 额头,傻笑一声乖乖闭嘴了,过了一会儿却又开始蠢蠢动“我帮你抱琴吧”
叶凛扬了扬眉,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含笑道“今日练剑手不疼了”
凌松蔫蔫地将头耷拉了下去,他其实并非忍不了疼,每次惹了祸被父亲举着棍子狠狠抽的时候可一声都没吭,只是贪图每次抱怨时叶凛投来的心疼目光。
叶凛轻哂,为了安抚献殷勤失败而有些躁动的少年,将空着的那一边手伸出袖子让他握住“来。”
凌松顿时又开心了起来,完全不觉得两个男孩子在大街上手拉着手有什么奇怪的。如果他是个狗,现下怕是连尾巴都要摇起来了。
到了馄饨摊,叶凛将琴放稳在一旁的凳子上,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柔软的巾帕帮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凌松看着他就止不住地咧着嘴笑,直到额头又被轻轻敲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高声唤道“老板,两碗虾肉小馄饨,老规矩”
街尾这家馄饨店味道很不错价格也实惠,他们两个人一起出来的时候时常会在这儿歇脚。
老板从后厨伸出头“嗳”的应了一声,没过多久两碗冒着腾腾香气的小馄饨便被端了上来,“一碗清汤一碗加香菜,我记得没错吧”
凌松朝他竖了个拇指,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卷了两圈绿油油的青菜压进碗底,夹起一个馄饨就往嘴里塞。
叶凛发现了他的小动作,清咳一声,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要吃青菜。”
凌松僵了僵,最后还是苦着一张脸迅速捞起青菜乖乖吃掉了。
的确是有些饿了,凌松风卷残云地解决完一碗小馄饨,筷子一撂擦干净嘴,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凛凛,你明明知道他们不怀好意,为什么还要赴约”
叶凛抿着唇角微笑起来“既然打着以琴会友的名号,或许的确会有些值得结交之士。你看,这不就交到了一个新朋友吗”
凌松哀叹一声把侧脸靠了过去,枕着他的颈窝磨了磨牙,低声道“我倒宁愿凛凛不要有这么多朋友”
读懂了他话中未尽之意,叶凛笑得眉眼弯弯,认真承诺道“阿松永远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凌松咳嗽了一声坐直了身子, xiong 腔中的一颗心脏却已经跳得快要飞出来了,马上强作镇定地转移话题道“凛凛,你快要及冠了是不是 ”
“怎么,松果儿有礼物要送给我吗”
“”若是被别人这么叫凌松早就拔剑教他做人了,但是叶凛每次语带笑意地叫出这个他亲自取的小名儿时,凌松都止不住地想要脸红。
太丢脸了他唾弃自己。不就是小时候不懂事和松鼠打架抢吃的,最后还差点被松果儿把牙给磕坏吗他早就不是那样不稳重的小孩子了
“咳、总之,你一定喜欢的”
“那我就好好期待了。”
未免把人调戏得过了头, 叶凛见好就收,一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闷闷地笑了两声。
午后柔和的阳光洒在他挽起一半的乌黑长发上,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圈。他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眉眼弯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