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不远处没敢继续靠近,只是努力用眼神表达自己并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
不过这个尝试似乎并不成功,青年看起来怕得更厉害了,原本清亮的眸子里写满了恐惧与茫然,像是受惊过度的小动物,一副不顾一切想要尽快从将军身边逃走的样子。等到将军注意到的时候,对方半个身子已经悬空在了床沿上。
“”将军当下也顾不得其它了,径直向他伸出手去,只是指尖刚刚触碰到青年小臂微凉的皮肤,对方就彻底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后倒去。
将军居然没来得及抓住他,眼睁睁地看着人摔到地上去了。
他心下一突,连忙跳下床去查看青年的情况,却见对方动作僵硬地发着抖从地上爬起来端端正正地跪好,将头深深地向下埋去。
将军“”
他该不会以为我刚才伸手是想要推他一把吧。
将军感觉更难解释了,现在试图证明突然自己不是个混蛋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第2章
还没等将军想好要怎样打破僵局,帐篷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眼看着青年好像被吵闹声吓得更紧张了,将军皱了皱眉翻身下床正打算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他的副官站在帐门外,小心翼翼地请示现在是否方便进来。
将军愣了一下,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捞起床脚那件昨晚被撕扯得不成样子但好歹还能勉强蔽体的薄薄白衣,先给还赤着身体跪在地上发抖的青年披上。
“进来。”
静候在帐篷外面许久,一直心惊胆战地听着里面乱七八糟的响声的副官还没来得及开口汇报,先被跪在地上的青年吓得后退了小半步。
“这这”
将军冷眼旁观“这什么这”
副官毕竟跟了将军有好几年,多少了解他的脾 xing 和习惯,知道将军不是个会随便拉人回来过夜的 xing 子,于是连忙跪下请罪说自己护卫失责求将军责罚。
“罢了。”将军眉目间似有倦意,挥了挥手,“自去领十军棍,然后把事情查清楚。”
“谢将军”
副官连连磕头,保证一定好好查清楚这个妓子到底是怎么被送到将军的帐子里的,一边在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
将军虽然素日赏罚分明,杀敌手段残酷狠辣,对待下属却其实并不严苛。副官甚至知道,他是个十分念旧的 xing 子,跟在他身边一段时间的人若不是犯了原则 xing 的错误,多是从轻发落的。
“那边的守卫正因为弄丢了一个人发慌呢,没想到跑到了您这里”副官低声汇报完之后,见将军揉着眉心点头,便识趣地默默起身告退,低着头跪在将军脚边微微发着抖的青年很快也被人悄无声息地带了下去。
将军留人的话有几次都到了嘴边,还是没能开口。
青年从始至终低着头盯着地面看,竟也没有求他一句话。
毕竟有过一夕之欢,将军见对方可怜,心头竟有些不忍。
但是
将军心里已经有个无法背弃的人了,身边便没有了多余的位置。再说风雨将至,他身处漩涡中心,怕是没有心力去细心妥帖地照顾另一个人了。
于是他沉默地看着青年过分单薄的身影被拖得踉踉跄跄地消失在视线中,回过身盯着沾满了血迹和不明液体的床单看了一会儿,将它随意地卷起来丢在一边,无声地叹了口气。
副官踏出帐门后还直冒冷汗,连带着也把手下的人都整顿起来狠狠训斥了一番。
今日闯进将军营帐的是个妓子,明日要是个刺客可怎么办
白羽骑在将军治下向来纪律严明,像昨夜那般稍稍纵饮已是破例,没想到就闹出这么大一桩事情来。将军虽然只责罚了副官便像没事发生过一般揭过不提,但是那二十军棍却如同当头一棒狠狠敲在每个士兵头上。一时间马不卸鞍,人不解甲,军中风纪焕然一新,即使是在得胜回朝的途中,每日驻守军帐外的卫兵依然昼警夕惕,也再没有过半分松懈。
这样一来,他们对明明十分无辜却看似整个事件的导火索的军妓自然没有什么好态度。虽然不至于直接动手,行动间随口辱骂和粗暴推搡却是少不了的。
副官忙起来也顾不上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审了一番确认他不是混进来的间谍后,便丢回给了看管军妓的营帐守卫。
之后整顿全军拔营回朝,虽然忙碌不过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将军便也渐渐恢复成了平日那个冷静自持的统领,虽然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一军主帅曾经为了对许多人来说再寻常不过的一度春`宵乱了心绪。
一日稍微得闲,将军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情没有解决,召来副官问了几句,却听下属答到正要向他汇报,已经查清那天夜里是兵士们玩得太过混乱,那个下 jian 的妓子慌乱中竟妄想躲进帐篷中躲避,惊扰了尊贵的大人。
将军听得深深皱起眉头。
副官偷觑他的神情,自以为猜到了令他不悦地原因,连连道军妓该死,一定吩咐下去严加管束,绝不会再出现类似的状况。
将军突然觉得平日里用得还算顺心的副官烦得要死,简直想让人上去踹一脚。不过他从来不会莫名其妙地体罚下属,于是说了一声不必再追究便挥手让人赶快出去,转头捧起公文想看,却翻来覆去地怎样都看不进去了,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那天晨起时看见的有些惊心的血迹。
他刀下亡魂累累,无论战场上还是军队中都杀伐决断从未手软,并不是见不得血的人,然而那天在洁白被褥上缓缓洇开的一抹殷红却让他无论如何都难以忘怀,甚至到了有些执念的程度。
这些时日他总是恍惚地想起那个记忆凌乱如纷繁碎片的夜晚,掌心轻颤着起伏的、带着薄汗的温润皮肤,以及实在无法隐忍时从被咬出深深血痕的唇齿间偶尔 xie 出的细小呻吟,都如羽毛一般时不时轻轻柔柔地撩动着他的心,
将军又勉强自己坐在原处翻了几页,发现每一个字分开来他都认识组合成句子就完全不知所谓,终于忍无可忍站起身来将手上的案卷一丢,撩开帐篷的门帘走了出去,随手抓住了自己行色匆匆的副官。
“他现在在哪里”
副官有些懵,但很快就训练有素地反应过来“您是说那个罪奴吗他正受刑呢,怕是不太好伺候您”
将军大吃一惊“什么”
他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骂起了“谁说要让他伺候不是,我什么时候准你们罚他了”
副官似乎是有一瞬间露出了十分惊讶的神情“您不是,他身为罪奴却冲撞了您”
“他、冲、撞、了、我”
他直直地盯着副官看了一会儿,直到对方背后发毛地垂下了头,像个鹌鹑一样屏着呼吸一声也不敢出。
难道自己在下属眼中就是如此禽兽不如的存在吗
或者说,这些军妓在他们眼中便是卑 jian 到可以随便“使用”、坏掉也没有关系的“物件”吧
将军一阵气闷。
不过他一向十分克己,比起因此惩罚下属更多地是自责之前没有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