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剑尖指他左肩,而后平削,挽了个让人眼花缭乱的剑花,衣袖翻飞,煞是潇洒,冉清桓觉得自己躲躲闪闪的样子有点像被耍的猴。
“怎么,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么”郑越笑道,“说你是三脚猫还不服气”
冉清桓一皱眉,以长刀平贴住郑越剑身“欺人太甚了,看不出来是哥哥让着你么”
“哦领教一二。”
郑越说着,忽然一改开始时候飘飘忽忽的剑法,稳健厚重起来,这是冉清桓最头疼的打法,力气不如人家大,想钻空子人家又不给破绽。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逞能也没什么用,什么什么激于义愤,怎么怎么小宇宙忽然爆发之类的事情基本上只能在老旧的漫画小说里出现,实力的差距是赤的。
前后不过数十回合,郑越便削下他一小撮头发,冉清桓往后一闪,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飞起来的头发便被郑越一根不差地收到手里。
“我认输行了吧。”冉清桓有些气喘,伸手,“头发还我。”
“干嘛”郑越把手笼到袖子里,好像生怕别人抢了他宝贝的孩子,“还给你也接不上去了。”
“是接不上去了,我把它供起来,每天上柱香,拜一拜,激发一下自己学习热情不行啊,人家谁谁谁还卧薪尝胆呢,说不定过上那么十年,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郑越不理会他胡说八道,义正言辞地说道“不给”
“怎么说那头发也是我长的,你当剃羊毛啊回去做工艺品还得给我原料费呢。”
郑越笑笑,将冉清桓的头发拿到眼前,仔细看看“别说,这毛长得确实不错,你是不是吃的那点油水都长头发上了”他把一国之主的身份风度扔到了山东蓬莱,转身就溜,“笑纳了,省得你把脑子也都都长在头发上,我的身家 xing 命可还在你身上压着呢。”
冉清桓愤愤然地骂了几句,换回郑越一串得意的笑,等到那笑声渐渐消失在幽深的秘道里时,他渐渐收敛了怒气冲冲地神色,目色有些迷茫结发束长生,有情人临别以青丝相赠,谐音“情思”,象征那悠长不绝的相思,借以挽住离人那不羁的脚步。
他雄霸一国,笑傲整个南半江山,正一步一步地走在通往九五至尊宝座的道路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只敢以这种隐晦而自欺欺人的方式讨得一把头发,冉清桓不是石头做的心,怎么敢不铭感五内。
可是这番青眼有加的情谊,又要让人如何报答呢
如女子一般以身相许
让他在年复一年的大爱与私情间取舍,等待那虚无缥缈的相守
从此断了双翼,如家禽般,一生一世地被束缚在方寸的天下之间
何况,于一个天命之人,一生一世又是多长呢百年,千年亦或,世事变迁,绵延到地老天荒的时候可能也没有那样的勇气,说不定哪一天看透了所有的人间风景,就自我了断了呢。
前路渺渺,饶是冉清桓,也开始心怀惴惴。
五月初,洪州人出其不意地正面直取,平南大帅潇湘吃定了冉清桓善于取巧、奇迹百出风格,燕祁回雁郡守将黄杰,莫顿郡守将卫良机,前岭守将景春不敌,倒退往谷西求援。
谷西的守将是李野。
洪州军势大好,半个月之内竟连拿下燕祁三城。
然而却有些过于顺利了。
潇湘对着沙盘皱眉,直觉上嗅到了 yin 谋的味道,燕祁军虽然退却,但是完全保存了实力,似乎没有任何损兵折将的迹象,他想起了那日开弓 she 他的少年,再见时似乎已经换了一副脸孔,可那目光和神色却是一样的,带着某些他不确定的东西。
冉清桓这人身上带了太多他看不懂而且难以预料的东西,实在是劲敌。
他坐下来,提笔写给吕延年的折子,吕延年多疑,暂缓行军的事如果不立刻给他一个交代,恐怕纵然是多年的君臣,也不免受到猜忌。
所幸他的疑虑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就在这天夜里,燕祁军神出鬼没地夜袭前岭,李野不愧为一代名将,沉稳得当,加之跟着冉清桓时间久了,那人的手腕也学得一二,洪州人抵挡不住,损失惨重,燕祁只用了三天便收复了前岭和莫顿郡。
潇湘闻言下令加派援军。
两军一时僵持不下。
“李将军”景春冲进李野军帐之中,瞪眼如牛,“你胆敢违抗相爷之命”
李野不慌不忙地放下手头的战报,笑脸相迎“景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末将哪里违抗了相爷之命”
“相爷令我等将敌军主力引入华阳,一举歼灭,你怎可擅自用兵收复失地”
李野摇摇头“末将自问正是在诱敌深入啊,景将军误会什么了”
“我误会什么”景春看他一副不着急不着慌,笃定自如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也正是从这时候开始,李野赢得了他笑面虎的“好”名头,“你将洪州人挡在莫顿郡之外,他们怎么进华阳打乱了相爷的布置,你可担当的起”
“景将军,我问你,半月之内连输三大郡,可有荣耀”
“屁荣耀,要不是为了相爷的全盘打算,老子早就”景春看来是被憋屈惨了。
“景将军,你也是有名的虎将,我燕祁兵力向来不弱,被洪州人视为劲敌,这般不堪一击,那潇湘会怎么想”李野的口气严厉了起来。
“这”
“洪州人无论君臣向来谨慎多疑得很,你一味退却,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告诉人家有埋伏”
“我”
“景将军,相爷是要你我引诱敌军主力深入华阳,你觉得你前些日子的表现能用得着洪州主力军出马么不战而退”
“我倒是没想到”
“将军,你好糊涂啊,就没有发现,自打你们退入谷西以后,洪州人已经暂缓行军了么”李野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景春闹了个大红脸,粗声粗气地说道“末将知错了,错怪了将军,等仗打完,自当到相爷那里去领罚。”
“哪里哪里,景将军也是一时心急,怪我没对大家解释清楚,要说该罚,也是”
“不不不,李将军,你是跟着相爷出身的,比我们这些粗人更能了解相爷的真意,末将得罪了,不过么日后若末将有不懂得地方,还希望您多提点,他们谁要是再敢质疑,我第一个不饶”
四天以后,洪州大军终于攻破了李野的防线,战报穿上去大捷, jian 敌无数。
潇湘那张棺材板一样的脸终于稍霁,但他依然仔细地翻着战报。
“敌方旗靡而奔逃,死者遍地”
突然,潇湘眼皮一跳“来人”
不对,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又将战报看了一遍,绝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有了,是两个数字,潇湘盯着那两个数字一个是敌方尸首数量,还有一个是敌军俘虏数量。
对战李野的是洪州大将毕海生,此人向来行事稳妥,绝对不会做出杀降之类的事情,那么又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敌军死亡人数这么多,而生掳的却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