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宫眼里,他不过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罢了,这块璞玉,本宫是盼着他成才啊”她说到这里的时候住了嘴,这是燕祁历史上最为出色的王和朝臣,燕祁也正一步一步地走向它的顶峰,然而还不够。冉清桓对于郑越来说是不同的,她没有白活那么多年,这些年轻人的城府纵然再深沉,感情埋藏得再深,毕竟是从没有动过情的人,很难骗过她这个过来人的眼睛。
锦阳王能手控大局,绝对有着君临天下的气魄和威严,可是他的心太冷,仁厚之名在外,铁血酷厉在内,他是明君,可未必是贤君。
冉清桓是唯一的变数。
周可晴轻轻瞥了一眼身边美丽的王妃,可是这变数,究竟是好是坏,谁也说不清,如今,只有让这个淡漠的丞相真得从心里知道什么叫做为国为民,才是江山社稷一道最强的保障况且,不知道什么是责任感的男人,永远不能算是真正地长大成人。
本来想要等他慢慢长大,可是如今的局势,却是等不得了。
但愿这一番话,能真正点醒他。
“但是,太妃,”戚雪韵咬咬樱唇,“有句话,妾身不知当讲不当讲,还请太妃保密。”
“什么”周可晴愣了一下。
“妾身生母乃是灵女一系,太妃或许不了解,此乃北蜀雪山上的一族,可通幽冥神魔。”
周可晴站住,疑惑地望着她。
“妾身虽然比常人无甚特殊,却能看见些别的东西,”她犹豫了一下,“相爷身上一直有种淡淡的蓝色光晕,可是现在,这光越发淡了,已经快看不清楚了。”
“那是什么东西”周可晴问。
“妾身不知。”
“没了又会怎么样”
戚雪韵垂首,缓缓地摇摇头。
周可晴沉吟了一下“先不要对别人说,也许他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四十章 冲冠一怒
“他好多日子没有住相府了那他住在哪里”郑越猛然抬头,慈眉善目的相府老管家一脸无辜地望着他。
“这臣便不知道了,相爷不让人跟着,钱袋都没带。”
“钱都不带”郑越一听急了,这人怎么最近老是这么让人操心呢。他不知道其实自己是关心则乱,以前是兄弟的时候,他可以放心地把自己的后背交到他手里,可以任他天马行空笑谈生死,可是现在他只想把这个人护在怀里,不让他受一点伤害。
然而世界上只有一个冉清桓,这个冉清桓却是一辈子也不可能变成他希望的模样的。
郑越一拍桌子“樱飔”
少女鬼魅一样地出现在两人眼前。
“马上把他给孤找出来,整天一下朝就没了人影,去哪里鬼混了”
樱飔愣了一下,眼前的郑越简直是十足的妒夫样,要是他知道小冉混在哪里
“是。”神通广大地刚好知道内情的樱飔赶紧退下遛了,决定暂时不出现在郑越面前。
说到冉清桓,其实不过是借住在万红谷里,而万红谷,也不过是家青楼而已。这地方是尹玉英帮他找的,因为尹豹子刚好和楼子里的老板娘有那么一些交情,而冉清桓又刚好和凤瑾学过一些曲子。
谁都不知道,每天夜里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给唱曲儿的姑娘小倌们弹曲子伴奏的低调男子,就是燕祁最炙手可热的丞相大人。
整个楼子里,除了老板娘和一个专门给姑娘小倌们看那种病的大夫之外,几乎没有人注意过到这位新来的琴师,说起来也是正常,谁来了不是看那唱唱跳跳的美人,却要看躲在幕后的琴师呢何况这人的曲子弹的既不算好也不算坏,根本给人留不下什么印象。
大夫姓秦,也想着要给自己积点德,离万红谷不远的地方就是锦阳的贫民界了,每一个地方都有穷人,再繁华也如是,就算是这个秀丽的城里,依然有人会因饥馑而死,有人以乞讨为生,秦大夫平日里着了闲,就会去看看他们,开些便宜些的药,也算不负了自己当年学医时悬壶济世的誓言。
新来的年轻琴师,因为识字,会跟着他打打下手。
这个笑起来眉目弯弯的好看的年轻人很讨人喜欢,又是个识文断字的,没用多长时间就跟街头巷尾三教九流的人们混得很熟,大家都知道他姓风,小名一个箫字,从来不说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但是看风度举止,总觉得随和里带着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呢李婶说不上来,她正把热气腾腾的甜糕塞进年轻人的手里,嘱咐他趁热吃,莫要凉了伤脾胃。
化名风箫的冉清桓拿着甜糕笑得像孩子一样“李婶手艺最好了,早二十年,想必整条巷子的男人都为您睡不着觉过。”
李婶一个爆栗敲下来“小猢狲”
冉清桓吐吐舌头溜走了。
这一段日子,是他有生以来感慨最多的一次他本来是有感于九太妃的一番话,想要自我放逐一下,顺便好好清一清自己的脑子,谁知竟然体会到了来自下层人民最真诚的感情,虽然时间并不长,亦足以让他动容不已。
离京州之约的日子越来越近,朝中事务尤紧
一个小男孩撞在他怀里,抬头对他做了个鬼脸迅速跑了,冉清桓认出那是老刘家的小三,一 o 油纸包里,果然甜糕少了两块,不禁又气又笑。
这些人,让他从那些勾心斗角的布置里短暂地解放出来,即使深夜点灯的时候,也有种异常的充实感。
明天就是小年了宫里整整一日的犒军宴,冉清桓开始想着怎么开遛了,那个宫里的人太多,太杂,情谊太虚伪,远不如外面来得愉快,李婶已经说好煮上饺子等他。
冉清桓在床上翻了个身,忽然想起了郑越,把他一个人扔在那边好像不太厚道,有机会的话他意识有些迷糊地想,有机会的话就救他一起出来毕竟是,快要过年了。
然而冉清桓的好心情却并没有延续多长时间,第二天清晨,正当他打算找个理由让尹玉英带假缺席的时候,一阵哭声传到他耳朵里,他心里一动,这声音
李婶拉着秦大夫的衣角,跪在地上。
秦大夫急得胡子直颤“什么事啊你倒是说句话啊”
“救救他大夫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谁呀”
“我儿子求求你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眼看就活不成了大夫,你大慈大悲,救救他吧”
冉清桓几步上前,半扶半抱地把这个前一天还凶悍地敲他头的女人托起来,柔声道“没事没事,大夫在这里,不急,没事的”
“风箫我可怎么活哟风箫”
“小风,你先扶着她,我拿药箱去。”秦大夫不敢耽搁。
冉清桓一路搀着李婶,三个人往李家赶过去。
断断续续地,总算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李婶青年守寡,只有一个儿子李大龙在前街开了个小馆子,生意还算过得去,今天一早,因了锦阳王犒军宴,街上不少官兵,一伙人,大约是禁军的,大模大样地进了李大龙的小店,李大龙不敢怠慢,忙好酒好菜地供上,谁知禁军的兵痞们横行惯了,吃了霸王餐就要走人,李大龙稍稍说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