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天命之人,就算他真的脱俗到可以不在乎荣华富贵,就算他真的特别到没有一个正常年轻人应该有的踌躇满志的建功立业之心,他难道就不想见见他失散了多年的亲人么
他想起了那片竹林,葱葱郁郁,不知名的墓碑,不知所谓的墓志铭,狂歌痛饮的俊美少年,眉目中那一份根深蒂固的桀骜和凄切冉清桓念出来的时候让人想起凝神执卷的谦谦君子,就像是那个人酒醒后不卑不亢无懈可击的态度。
年轻的国主仿佛有些不解,那个萍水相逢不知来历的少年对于他仿佛有种奇特的吸引力,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找出那如画的眉目背后的秘密。
“王爷。”齐皊卿唤了一声。
“怎么样,找到了么”郑越抬头,无数人暗中寻访着那个不知名的语言主角,可是到现在为止一无所获,他已经密令所有边境关卡留心,没有那个人已经离开燕祁的证据,他就像是江河里的一尾锦鲤,消失在浩浩的波涛中。
齐皊卿默默地摇摇头。
“九太妃已经快要烦死孤了”郑越掐掐眉心。
“王爷,”齐皊卿犹豫了一下,似乎也有些烦恼“还有一件事情,南蜀来使已经入境了。”
南蜀嫣常侯明锐进军落雪关遭阻,遣使向锦阳求援。
落雪关,又名美人关,自古英雄难过,不可谓不是京州的崤函之地,万夫莫开。守将姓樊名多,是大律的龙城飞将。落雪关一战旷日持久,双方各自几进几退,关卡却仍是固若金汤。
“老狐狸吃不住了么,”郑越冷笑一声,“把诸将都叫过来。”
齐皊卿领命而去,不一会的功夫,燕祁五大上将,除了领兵在外的余彻便全部都到齐了龙虎将军尹玉英,人称豹子,面黑,声如洪钟,有万夫莫当之勇;儒将莫舜华,这人精华内敛,温文尔雅,如果不是锋利似刃的一双眼睛,简直就像是个偏偏的浊世佳公子;还有九国中唯一的女将方若蓠,约束禁军三十万,竟然意外地年轻貌美;加上一个不苟言笑的冷面将军齐皊卿,齐齐地排在郑越座下。
嫣常侯进军落雪关遭阻,向锦阳求援,这不为过吧郑越若不出援手,便有违当初的八王协议。可是等援兵一到,明锐就可以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精锐抽调出来,然后暗暗从闵州潜入京州。
按说闵州华阳王的世子在上华为质,华阳王姚书桦是亲王党,应该还不至于和南蜀蛇鼠一窝,然而华阳王的明玉王妃是嫣常侯的姑表妹妹,生一子姚夜琪,早有夺嫡之心,只是世子的舅舅是闵州大将军岳秦,手把兵权,一时无法动手罢了,此刻却正好是个契机。
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可是谁知道呢,说不定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还有一件事”临走的时候方若蓠犹豫了一下,长眉微微皱了一下,“王爷,樱飔在么”
郑越挑了挑眉“樱飔”
“哎呦男人婆,亏你还想得起来我”那个少女居然眨眼间就出现在横梁上,在场的高手们谁都没有看清楚她是怎么冒出来的。
方若蓠翻了个白眼,难得地没跟她一般见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亮闪闪的东西,抛到樱飔怀里“关于锦阳的神秘人们,我找到了点线索”
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股凛冽的杀气忽然弥漫开来,樱飔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小小的金坠子,一朵玉兰的形状,分毫毕现的精致“是她们。”
郑越面色凝重起来“你肯定”
樱飔把玉兰坠子攥在手心,拳头捏的有些发白,金粉却从她的指缝间漏下来,少女一样清脆的声音中温度和高度迅速降下“肯、定。”
“樱飔,你和若蓠一起去吧。”郑越看不清神色地微微沉思了一下,“人家的触角都伸到我锦阳的后院来了,怎么说也得好好招待一下不是么”
第七章 山间雪不化
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梨花桥皱皱眉,这个男人活脱脱就是只狐狸变的,半句底细都套不出来,玉兰川早受不了他的目光,丢下她一个人走了,眼看天光渐渐暗淡了下去,这心力交瘁的一天仿佛就要过去。
冉清桓动作很小地揉揉眼睛,梨花桥只得叹了口气道“时间不早了,不耽误公子休息了,如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不要客气。”她起身福了一福,“奴家且先告退了。”
冉清桓看着她关门走人,嘴角上的笑一点一点地弥漫了开来,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考虑什么。
直到万籁俱寂,夜色已深,周遭所有的人气都淡了下去,一抹白色的影子才犹疑不决地钻了出来“你”
“你是什么人”
地缚灵愣了一下,自己的想问的被这个人问了出来。而冉清桓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病“我是说,你生前是什么人”
“只是个落魄的书生罢了,”地缚灵扯了扯嘴角,“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是任人宰割的。”
“你的口音似乎不像燕祁本地人。”
“我不是燕祁人,我本是洪州边陲小镇的一个教书先生,不知怎么的,镇子里忽然便来了这么多女魔头,”他咬咬牙,“更不曾想我一生奉圣人言,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圣人管不了这么宽,”冉清桓皱皱眉,“你住的地方叫什么名字”
“说来恐怕阁下也不曾听过,”地缚灵垂下头,露出些悲意,“那小镇唤作洗纱,穷是穷了些,可日子是极自由的。”
“洗纱”冉清桓食指敲着膝盖,“洗纱,是和燕祁接壤的地方吧”
地缚灵睁大了眼睛,仿佛不明白就算是洪州本土人都说不上来的一个小地方怎么会被眼前的人知道。
凤瑾的信息事无巨细,天文地理,乃至整个历史和局势都一清二楚,偏他又犯 jian 忍不住看了,忍不住自嘲了一下,自己这个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的方向盲居然有一天成了活地图,这世道真是多变的很。
从洪州过来洪州
洪州吕延年,大概是这个大陆上唯一一个能和郑越一争高下的了,那个秃顶老头子据说 yin 险到了一定的境界,该老实的时候绝对不出头,该跳出来的时候也绝对不含糊,很多事情都让冉清桓怀疑是他背后的手段,但是凤瑾的材料上没有显示出一点证据。冉清桓挑了挑眉,凤瑾放弃了他选择了郑越,莫非是因为郑越长得比较符合正常人心目中领袖的美学标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洪州和燕祁产生冲突的迹象,可是不代表两国真的是友好睦邻关系。
“吕延年,不管是他纵容的或者是他指使的,这件事情都不简单啊”他眨眨眼,一脸算计地看着地缚灵,“知道什么内幕信息,爆爆料吧,说不定搞定了这堆疯女人你就能自由地去投胎了呢。”
“这”地缚灵漂浮在空气里,仔细地回想着什么。
“你在和谁说话”这一嗓子吓得一人一灵都是一个哆嗦。
冉清桓倏地抬头,粉色衣衫的少女坐在梁上看着他,纯真的表情就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是你”修罗花樱飔
“哎呀,想不到你还记得我。”樱飔笑笑跳下来,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四下打量了一下,“你刚才在和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