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之昏迷了三天,医院冰冷的空气和药水的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充斥在连枝的鼻尖,刺得她头痛。
连枝坐在病床前,拿着勺子小心翼翼的把汤喂进啸之口中。那天年淳丰打伤啸之以后,警察刚好赶到。啸之的头被砸得鲜血淋漓,他被送进医院,医生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让他脱离了生命危险。连枝一直呆呆的守在他身边,她听见韩立之不停的叹气声,听见贺竹清的声声道歉,听见赶来看望的几位友人急切的问候。可她什么也说不出,只觉得心口疼得慌,每喘一口气就疼一次。而年淳丰赔了些医药费,又关了几天,就被放了。
这件事情里最无辜的就是啸之,而且原本应该被砸中的人是她,啸之是为了救她才被砸中的。
喂完汤,连枝放好碗和调羹,静静地盯着啸之紧紧阖着的双目。半响,她浑身抽搐了一下,缓缓掩面,无声地哭了起来。
又是为了她,又是因为她。
为什么自己总能给啸之带来这么多无妄之灾
原以为重生一回,能够好好照顾啸之,以报他前生的恩德。谁知自己竟又害了他。
连枝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哽咽,埋头在啸之床前,勉强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唔”
连枝浑身一僵,愣愣地抬头看去,只见啸之缓缓动了一下眼皮。接着,他微微睁开眼睛,似乎打量了一下四周,视线移了过来
啸之弯了弯唇角,便想坐起身来。连枝赶紧扶住他。
“你醒了先别起来,你躺了许久,一下子起来不好我去喊大夫。”
啸之一把抓住她,他许久没有吃过主食,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力气,只得抓紧她的衣角。
“连枝”他看着她朦胧的泪眼,许久没开过口,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连枝一惊,赶紧手忙脚乱地擦了擦泪水,应道“没事。”
啸之莞尔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道“这么心疼我啊我没大碍,已经不疼了。”
连枝此时心乱如麻,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只得闪躲着他的目光,轻轻拿开他的手。
“我去喊大夫,你先歇歇吧。”
啸之一愣,还未做反应,便见她起身叫医生去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中一阵惘然。
啸之醒后,又在医院躺了两天,才被准许出院。连枝把他带回家里,只让他躺在床上休息,其他事情一概不许做,书也不能看,说是费精神。旁的也就罢了,只是啸之仍有些挂念杂志社的工作。
“大哥说,杂志社的事情他会处理好的,你就别操心了。”连枝道。
啸之点点头,这才放了心,唇边还绽着微笑,极为享受连枝的体贴,很快便把那天医院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只是连枝好像有心事啸之看了看正对着窗外发呆的连枝,忍不住道“连枝”
“嗯怎么了”连枝立即转过头看他,“哪里不舒服吗”
啸之摇摇头,想了一下,又朝她招了招手。连枝坐到床前,便被他揽进怀里,她惊呼了一声。他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低声道“你是不是担心我”
连枝静了一下,没说话,但攥紧了他的衣裳。
“我早就好了,一点都不疼,是你们非叫我躺着的,不然,我跑两圈给你看看”
连枝闻言抬起头,蹙眉道“不行。”
啸之轻笑了两声,亲了亲她的头发。
连枝犹豫了半天,终于说“其实我是在想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
啸之闻言,微微一愣,说道“说什么呢,你是我太太,你连累谁了倘若我让你受伤,我还算是个男人吗”
他扶着她的肩膀,认真道“别和我说这种话,难道你当我是外人”
连枝的眼睫颤了一下,轻声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不知道这不是头一回了。”
啸之有些听不懂她讲的话,但见她如此,却忽然有些心惊,一把搂紧了她,亲着她的耳朵,低声道“好了,没事了我现在不是已经好了吗而且还多了几天假期,终于可以好好歇息了,这是好事啊。”
连枝顿了一下,伸手抱紧啸之,深深埋进他怀里,再不肯多言了。
立之从杂志社回来,便见啸之躺在客厅的躺椅上,连枝坐在他旁边,正在给他念报纸。啸之睁着一双圆亮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瞧。
“咳”立之走过去。
啸之坐起身来“大哥。”
立之应了一声,又冲连枝点点头,接着看了看啸之的脑袋“今天怎么样”
“好得很”啸之道,“对了,杂志社怎么样”
“放心吧,一切都好,最近这段日子增了三倍的订阅待会吃完饭再跟你讲。”
连枝收起报纸,道“可以吃饭了。”这顿晚饭很丰盛,连枝还特地炖了补汤,啸之即使没胃口,也多吃了一碗饭。
吃饭时,啸之坚持要开一瓶酒,说是庆祝悟生的大卖,立之拗不过他,便向连枝求助。连枝看了看啸之可怜巴巴的眼神,犹豫道“那就喝一点点吧多了不成。”
没想到开了酒,喝得最多的却是连枝。原本啸之只是问她要不要尝尝,可现在
“啸之,你们上楼吧。”良久,立之道。
啸之的唇角抽搐了一下,抓住连枝的手,半抢半哄地把酒瓶夺了过来“我们回房吧”
连枝倒在床上,莹白的面庞淡着淡淡的粉红,半眯着月牙弯的眼睛,任啸之给自己洗漱。啸之见她乖巧安静的样子,心里喜欢得不得了,禁不住捏了几把连枝的苹果脸,滑腻弹嫩的触感让他心中一颤。
啸之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两口,又吻上那张柔软的唇,熟门熟路地长驱而入。连枝嘤咛了一声,他停下来亲了亲她的眼睛,心头痒得很“连枝”
“阿先”连枝忽然含糊不清地说了什么,“别管我别管我”
啸之一愣立即把她抱进怀里,哄了起来“做噩梦了没事的,我在这”
连枝“嗯”了一声,闷在他怀里,扒着他的衣角,显然还没有清醒“别管我快快走”还没待啸之听完,她又低低的啜泣起来,啸之手忙脚乱地抱紧了她,低头一句又一句地哄着,找出手帕抹了抹她的泪水。
“别怕,我在呢我好好的啊,没事了。”啸之温声道。连枝闹了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啸之却一夜未阖眼。
连枝心中究竟装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