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顺理成章的,尚琦成了南馆新的鸨头,当然,只是临时的,不过如果白宁迟迟不回来,临时早晚就会变成正式。尚琦嘴上说得无情,终究还是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于是也不爲人知地偷偷动用了点关系,虽然没有多少作用,但是也让官府张贴了寻人的告示,把表面上的姿态给做足了。
白宁的失踪,准确地说,他是人被掳走了。
谁掳他除了那个威胁他的叶玄衣还能有谁。
这个少年的怨毒之上眞不是一般的强烈,其实白宁也没怎麽得罪他,不过是开了几个小玩笑,可是叶玄衣却记住了心里,他和叶紫衣追上了苍冽,趁着叶紫衣纠缠住苍冽的机会,他又悄悄潜回南馆,把白宁给掳走了。
叶玄衣把白宁带回红叶山庄,关进了水牢,准备了烙铁长鞭,正要狠狠折磨白宁一番,不料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叶紫衣和苍冽一起回到了红叶山庄,把叶玄衣生生吓了一跳,还以爲自己做的事在哪里露出了马脚,心虚的他顾不得折磨白宁,赶紧跑去打探消息。
红叶山庄的水牢不是一般的寒冷,据说那水是从千年寒潭引进来的,白宁被关在水牢里,不到半天,就被寒气冻得全身发紫,直打哆嗦,只能一边搓手一边在水牢里水浅的地方来回跑,没跑几步,从身上掉下一块玉佩。
愣了一下,他才捡起来一看,这不是当初叶紫衣给他的那块玉佩嘛,当时叶紫衣,哦不对,是叶玄衣怎麽说来着
凭这块牌子,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找红叶山庄的任何人帮你做任何一件事。
唔,可以试试这块牌子管不管用,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做事不周全,居然忘记没把这块玉佩拿走,这不是摆明给他机会脱困吗
那边的小哥,你认识这玉佩吗因爲冷,白宁连声音都是打着颤的。
守地牢的人走了过来,一看玉佩,脸色一变,转身就匆匆跑了。过了一会儿,一个打扮得像管家一样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你是什麽人哪里得来这块玉佩
白宁勉强笑了一笑,道这是叶大公子给我的,听说凭这块牌子,任何时候我都可以找红叶山庄的任何人帮我做任何一件事,是这样吗
不错,但是你如何证明这块玉佩是大公子给你的管家模样的人怀疑地打量白宁,风尘中人自然有股风尘气,堂堂红叶山庄的大公子,又怎麽会结交这种人,而这种人又怎麽会被小公子关进水牢
你可以向叶大公子求证,不过在求证出结果之前,能不能先把我从这里放出去,随便关到什麽地方都好,这里太冷了。
白宁知道那位叶大公子也未必如表面上一样和善,但是他现在已经顾不得那麽多了,逮住一个机会是一个,至于之后的事情,也只能靠他随机应变了,也许在吃过点苦头之后,还能捡回一条命回南馆。
管家模样的人沉吟了片刻,又看了看玉佩,终于吩咐别人给白宁换了一间地牢,依旧脏兮兮的,又 yin 又冷,但是比起水牢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到了半夜,白宁靠着墙角的草蓆上打瞌睡的时候,牢门一声响将他惊醒过来,抬眼一望,藉着微弱的火光,他看到了叶紫衣的身影。
这位叶大公子走到白宁面前,居高临下的目光,看得白宁心头一阵不舒服。
这件事情是我弟弟做得过分了,我已经把他关在房间里禁足半个月。叶紫衣澹澹道,玉佩我收回了,这是一万两银票,你拿上立刻离开红叶山庄,从今往后,我不希望再看见你,也不希望今天这件事再有别人知道,否则你要知道,不会有第二块玉佩能救你的命。
施舍般的语气,还带着隐隐的威胁。
白宁压下心头的不舒服,露出习惯 xing 的笑容,飞快地接过银票,道当然,我做的虽然是皮肉生意,也是讲信誉的,回到南馆后,我闭门谢客,保证绝不再接待任何人,包括苍哦,谁都不见
管家,送他从南面的小路离开红叶山庄,别让人看见。叶紫衣懒得再多看白宁一眼,对身后的管家吩咐了一句,扭头就离开了地牢。
总算捡回了一条小命。
站在红叶山庄外,吹着凉凉的夜风,白宁这时才感觉到一阵害怕。从来没有离死亡这麽接近过,即使是当年亲眼见到尚香被活活打死在自己面前,那时的感觉也只是悲伤多过于恐惧。不像这一次,单纯只是恐惧,很奇怪,在水牢里的时候,也许是过于寒冷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反而没有感觉到害怕,可是现在,恐惧强烈的侵袭着他的身心,让他几乎腿软得走不了路。
不过休息了片刻,白宁还是决定趁夜离开红叶山庄,走得越远越好,谁知道叶紫衣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要杀他,说实话,他本来以爲叶紫衣有八成的可能会杀了他的,谁让他抢了叶紫衣的男人,天晓得叶紫衣爲什麽今天心情会这麽好,居然大度的放了他,还禁了叶玄衣的足,想来也会约束叶玄衣以后不再找他的麻烦。
提着管家留给他的灯笼走了几步,白宁突然停住脚步,他蓦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苍冽也在红叶山庄否则叶紫衣怎麽会这麽大度的放了他。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白宁心里顿时一痛,转过头望着红叶山庄的方向,怔愣了半天,长长叹了一口气,神色落寞的离开。
已经结束了,从苍冽凋开南馆的那一天起,他就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他还在妄想什麽呢
恍恍惚惚,也不知走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狼嚎,才将沉浸在自己心思里的白宁惊醒。
狼
四面一片黑暗,不知什麽时候起,有几点绿莹莹的光一直跟在他身后,那是狼眼在黑夜里放出的光芒,如果不是听到这一声狼嚎,白宁八成会把那绿光当成是传说中的鬼火。
他的脸色一下子吓得煞白,提着灯笼顾不得看路,拔腿就跑。
该死的叶紫衣,竟然比叶玄衣还要恶毒,故意半夜放他走,故意让他走这条路,原来竟然是要让狼把他吃掉。
不知道是草藤还是石头拌了白宁一下,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灯笼也脱手飞了出去,掉在地上,哗的一声,煳在灯笼外的一层纸烧了起来,周围顿时一亮,但随着灯笼烧尽,又迅速变得越来越暗,直到火光尽灭,只馀漫天星光。
狼嚎声又响起,这次不止一声,而是数不清多少声,此起彼伏,在荒野中回璗。
白宁怆惶地回头,身后的绿光越来越多,离他也越来越近,他彷佛已经听到从狼口中喷出来的呼吸声,死亡的恐惧让他绝望地闭上眼,可是强烈的不甘却又让他张开口,尖呼一声苍冽
他不指望红叶山庄里的苍冽能听得到,他只希望只希望苍冽能心有灵犀,知道他在死之前依然、依然念着他。
是他错了,爲什麽要爲那麽一点无谓的可笑的理由而将苍冽的眞心置于不顾,将他们的关系定位于最庸俗的层次上。如果早知道会死得这麽快,他宁可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顾,哪怕只能跟苍冽多相处一天也好。
苍冽
狼嚎声越发凄厉起来,在白宁第二次呼出苍冽的名字的时候,只是绝望地闭着眼睛的他并没有发现,随着狼嚎声,向他靠近中的绿光却在迅速减少,直到最后一声狼嚎嘎然而止,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