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连一杯好茶都没有罢。曾大夫看他装模作样的样子,面上浮起淡淡讽笑。
晋双城转过眼,凝视着曾大夫,柔声道好的不是茶叶,而是烹茶的人。
我的好你现在才知么曾大夫似恼未恼,茶杯在手中缓缓转动。
是我太迟钝。晋双城倚在树身上,春日阳光斜地里照 she 在他身上,俊美的面庞上映出一圈光晕,更显其温文如玉的气质,你便像这茶,看着不起眼,日日喝着,不觉其香,渐渐浸入了骨,特有一日忽没了,才发觉白水太淡,酒水太烈,不淡不烈,沁心入骨者,唯茶而己。
能成为晋二爷的一杯茶,也是我的荣幸。曾大夫欠了欠身,挑起眼皮,似笑非笑。
晋双城摇了摇头,无奈道沂华,你一口一个二爷,我会当你仍未原谅我。
曾大夫望他一眼,道我从未怪过你什么。
晋双城心里一跳,面上变了颜色。
沂华,你这么说,可是可是对我已不再他踌躇着已说不下去。
曾大夫啾着他,眼里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笑意。
青箫郎,青箫郎,一笑能倾心,一曲可夺命,当年的青箫郎,温柔一笑不知倾倒多少芳心,怎的如今半分自信也无
我心里对你愧疚,又怎么能自信,沂华,你真的不曾怪过我么
若是我遇见一个不喜欢的男人示爱,也会同你当初一般的反应,晋二爷不曾出手揍我一顿已是留情,我又何怪之有。曾大夫越是说得平淡,晋双城却越是急了。
沂华,你这么说,我心慌的很。你不信我真的喜欢你么还是十年时光。你我已生分至此。
曾大夫歪着头,想了想道十年未见,生分也是难免。你既真是喜欢我,可否应我一事
你要我应你何事
曾大夫指向马车,悠然道一切我皆已备好,明日,你便带我走罢,天涯海角,随便哪里,只要莫让认识的人寻着便成。
晋双城略有犹疑,缓缓道你是怕两个男子相处,惹人流言,可这世上哪有无人之地,便是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说道。
你既不愿,那便算了。曾大夫也不强求,收回手仍是缓缓转动手中茶杯,看茶水晃动,映出一小片蓝天白云,天地虽广宽无边,他所能拥有的却只得这么多,果然,还是贪心了。
沂华,谁说我不愿了,只是总还需向我大哥交代一声,让他放心,之后便是天涯海角,我也愿随你去。
若是晋大爷不同意呢曾大夫唇边一抹冷笑。
晋双城道你我之事,大哥已知晓,他早便对我说了,若是我寻着你,只需向他说一声,绝不阻止你我在一起。沂华,你再等我几日可好,待我伤愈便带你去连云山庄。他满眼带笑,有这般开明的兄长,几世修来。
垂下眼眸,曾大夫不置可否地一口喝尽茶水,到底不是好茶叶,淡淡的涩味在口中弥漫开来,直入心扉。
曾大夫的沉默不语,教晋双城越想越是不安,当天夜里,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成眠,索 xing 起身,于曾大夫的窗外无声徘徊。沂华一向擅藏心思,十年前他瞧不出沂华对他的绮情,猝不及防,生生错过大好年华,十年后他仍旧 o 不出沂华心中的想法,沂华的情,今还在否
月色清淡,隐露寒寂之苦,树影摇曳,人有支影之忧。
一颗石子,落在了树杆上,发出一声轻响。
晋双城神色一凛,一个飞身跃出墙外,视线所及之处,一条黑影无声闪过,窜入一条窄巷,停了下来,转过身对着晋双城施了一礼。
晋二爷,打扰了。月色淡淡地照下,在那黑影抬头后,隐约看清面目,正是祁府管事祁胜。
祁管事,有事见是熟人,晋双城警戒的眼神褪去。
我家大爷命小的给二爷带一句话,晋大爷听闻二爷于平南帮一战中受伤,极为震怒,不日将南下来探二爷,望二爷早做准备,到时可要与晋大爷好生解释,莫将此帐算入肃剑帮头上。
晋双城哂然一笑,温雅之气透面而出,道祁帮主也太多虑了,还请祁管事为我转达,此事乃我所谋,自会与家兄解释清楚,断不会影响连云山庄与肃剑帮结盟之事。
如此甚好,小人这就告辞。祁胜又是一礼便要离去。
祁管事且慢走。晋双城叫住祁胜,表情仍是温雅,只是眼神却有些发冷,晋某另有一句话还需祁管事转告祁帮主,沂华他一心归隐,已是寻常大夫一个,祁帮主乃是雄心之辈,江湖恩怨缠身,若是无事,日后还是不要再与沂华来往的为好,免得累极无辜。
是,小人定会将二爷的话转与我家大爷,只是我家大爷愿与何人结交,也不是晋二爷能管得了的。晋二爷,小人告辞。
不卑不亢,那祁长风是个人物,身边的人也是不凡,大哥与这等人物结盟,总有反噬之虞,看来待大哥来后,要提醒一句,与虎共谋,便要有伏虎之策。
祁府。
祁长风半卧在软榻上,手里一杯清茶冒着热气,碧澄澄的色泽望便知是上等茶叶所泡出来的,此时听得祁胜传回来的话,他竟坐起身,长笑起来。
大爷祁胜愕然,他本以为祁长风会因晋双城的失礼干涉而大怒。
祁胜,你不觉得好笑么
晋二爷竟干涉大爷结交朋友,实是可气,小人不知哪里可笑
祁长风眼底闪过一抹深色,道你瞧不出来么,这位晋二爷,便是昔日青箫郎,十年前青箫郎与赤圣手双双隐迹江湖,十年后他们一为连云山庄的晋二爷,一为安阳城寻常大夫,这其中必有隐情。那晋双城当日于街市认出赤圣手,竟不敢上前相认,还要假借赤圣手于我妻有恩才着你将人请来,他对赤圣手避而不见,却又在听闻赤圣手关闭医馆出城后,急寻而去,更不惜趁平南帮来袭时使那苦肉计,故意受伤,将赤圣手引回安阳城,祁胜,你可知他为何要这般做
祁胜苦思一番,终是摇头。
祁长风眼神更深,隐隐透出些许怪异。
我本也不知,借着晋双城受伤,故意送赤圣手两支老参,一来,等晋双绝来了,也好有个交待,二来,卖个人情与赤圣手,才好接近他一探究竟,那日街上偶遇,一壶茶可就看出端倪来。可笑,可笑,想不到那晋双城一副好相貌,也不知要辜负多少女儿芳心,等那护弟心切的双绝公子来,便可看一场好戏了。
大爷,您是说祁胜终于琢磨过味儿来,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赤圣手实在是个趣人,真是可惜了晋双城的眼光倒还是不错
一口饮尽手中茶水,口齿中虽留有上等茶叶的馀香,只是那滋味,终是比不得那日老槐树下趣人趣言,那茶叶,虽是一般,只是喝多了,却会教人上瘾。
这几日,春光霁好,曾大夫与晋双城的二人世界也过得有滋有味。
晋双城变着法子讨曾大夫的欢心,便想从曾大夫口里讨出一句喜欢来方才安心,曾大夫却是任他折腾,添衣置物,擦桌抹地,巧言寻着开心,通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