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陈芳讲课的间隙,从窗边传来几声隐忍的咳嗽声,曲凌恭拧紧了眉,循声望去,发现男孩正用拳头捂着嘴,压抑地轻咳了几声。
他这几天发现张钧若脸色有点难看,眼睑下泛着淡淡的青紫,就好像几天没休息好一样。
张钧若皮肤白皙光洁,这两圈青紫挂在雪白的脸上特别明显,不仅如此,曲凌恭观察了几天,发现张钧若这两天一直在咳嗽,不是特别严重,但是压抑的咳声,像牵动着心弦一样,一声声响起,听着十分揪心。
曲凌恭默默数了一下,张钧若基本每节课都要咳两三次,好像只是嗓子干痒,只咳几下就好了,但是这对于曲凌恭来说,是一个黄色预警,他记得上一世,张钧若最后那段时期也病着,咳得很厉害,每次咳起来都停不下来,心里不禁泛起一阵焦虑,火烧火燎的着急。
午休时,张钧若说自己有事,推辞了曲凌恭的午间聚餐。
曲凌恭略一思索就知道他家善良内向的若宝在顾虑什么。他给众人布好菜肴,拿了一个便当盒,挑出各色菜品里的精华,放在便当盒里,又带着保温汤壶疾步登上了教学楼的天台,在那扇紧闭的天蓝色弹簧门后,果然找到了张钧若的身影。
曲凌恭一上来就看见张钧若瘦伶伶的小身板,站在天台边缘吹风,冷风呼啸着从耳畔拂过,那人孤清地站在风里,仿佛要乘风而去。
那画面直戳戳扎进心里,牵引起心底深处不能触及的伤痕。
曲凌恭心脏骤然停掉了几拍,愣愣站在天台门前,心里一抽一抽地刺痛着,只想哀哀嚎叫。
“张钧若”曲凌恭伫立在门前,因为心灵 yin 影的缘故,脚下好像灌了铅,不敢向前迈出一步。
在天台边吹风的男孩,被猝然连名带姓地叫住,不禁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是曲凌恭,疑惑的视线掠过少年冷峻的帅脸,捕捉到他脸上的疼惜和惊惶,微有些怔然。
“你过来”曲凌恭语气带着愠怒,大声喊道。
男孩觑到曲公子脸色十分难看,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但是看这架势应该是在生自己的气,莫名就有点心虚,乖乖向他走了几步。
曲凌恭见张钧若缓缓走到自己面前,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大手一把拉住他,走出了天台上天蓝色的弹簧门。
两人在门外的缓步台边踩着楼梯并肩而坐。曲凌恭面露不豫,用斥责的语气说“都入冬了,你就不能找个暖和点儿的地方发呆吗”
张钧若讷讷地说“上午上课头有点昏,想吹吹风。”
曲凌恭把保温袋放在一边,大手抚上男孩的额头,许是被冷风吹过,手底并没有预想中的热度。
他看着男孩眼下的两抹乌青,开始猜想各种情形。按时间轴看,高二上学期并没有什么特殊事件发生,除了自己给张钧若添过几次堵之外,基本可以说岁月静好了。
那个神秘的中年人还没有登场,曲明风也没有出来捣乱,可是根据早上分析出的“蝴蝶效应”,他总是不放心。
曲凌恭目光温柔地望着张钧若,嘴里却吐出霸道的言论“以后禁止上天台,这地界,我承包了。”
张钧若睁大了眼睛,微微怔了一下,以为是曲凌恭的一句玩笑,怕他站在风口着凉,并没有当真。
曲凌恭也觉得这样说没什么用,只有暗中多加留心,确保男孩的安全和健康才是正经事。
他叹了叹气,温声说“今天怎么没跟大家一起吃东西我准备了你爱吃的荠菜虾仁汤包。”
张钧若将手松松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几声,随即说“没什么胃口。”
曲凌恭无奈又怜惜地说“因为会咳嗽,不想影响大家用餐是吧。”
男孩抬眸望了望少年明亮的眼睛,澄澈的瞳眸闪过一丝被人戳破伪装的赧然。
曲凌恭心想我要是还不懂你,七年也算白活了。
他大手抚了抚男孩细软的头发,以示安,不禁负气地想他家若若就是有这个本事,能让他分分钟泛心绞痛。
这个动作很是暧昧,但曲凌恭动作轻柔,目光温和,硬是被他做的像兄长安抚幼弟一样,带着无限怜惜和藉,张钧若并不觉得尴尬,他心底还有些迷恋曲凌恭的这个亲昵动作。
曲凌恭捧过身侧的保温袋,掏出精致的便当盒,又拆了一双方便竹筷,递给男孩,温柔地说“吃吧,不然我白做了。”
男孩乖顺地捧起便当盒,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还吃得还挺开心。
曲凌恭静静地看着他吃,只觉得一阵欣,就要露出老父亲一样沧桑的笑容了。
“凌哥,这什么汤”张钧若捧着曲凌恭给他盛的一碗白莹莹,带着一丝清甜的汤品,疑惑地问。
“火龙果雪梨银耳汤,止咳平喘,养颜润肺雪梨有点寒凉,你多吃点银耳”说到这儿,曲凌恭突然愣了一下,转过头狐疑地问,“哎,等会儿,你刚才叫我什么”
他刚才正漫不经心地想着事,反 she 弧有点长。
被突兀一问,张钧若脸颊泛起淡淡绯红,他也是脱口而出,说出去时,自己也愣了一下,有点儿后悔。
“再叫一遍,再叫一遍”曲凌恭睁大了眼睛望着男孩,凤眼乌亮亮的,像只大狗狗祈求主人的爱抚一样,闪着期待而兴奋的光。
被他这么望着,张钧若更觉得窘迫,抿紧了唇,做坚毅状,就是不肯再叫一遍。
“叫都叫了,一遍、两遍、一百遍都是一样的,就不能再叫一遍吗再叫一遍吧,嗯”
张钧若吐出那两个字时,本想借口说自己只是一时顺嘴,如果他没在意也就圆融过去了,没想到他听到这声“凌哥”反应这么大,还抓住了不放,更觉得脸颊微热。
“再叫一遍,明天就给你做水晶鲍鱼饺,奶油虾球,软炸小黄鱼嗯”
张钧若那句软糯自然的“凌哥”叫得曲凌恭全身酥麻,刚才想着他那两抹黑眼圈若有所思,像猪八戒吃到长生果,还没来得及品尝个中滋味就过去了,现在一时心急,开始十分幼稚地用食物引诱他家若若就范了。
“钧若,你不爱舒芙蕾小蛋糕了吗”
“你抛弃了爱你的抹茶慕斯了吗”它们都在等着你的临幸,包括我
男孩别扭地垂着眼睫,面对曲凌恭炮火猛烈的循循善诱,捧着汤碗,依然执拗地做着最后的顽抗。
他不明白为什么韩光宇他们可以大大方方,毫无顾虑地叫这人“凌哥”,轮到自己,就觉得这个称谓十分暧昧,叫起来很是羞窘。
张钧若咬了咬牙,艰难地翕动着薄唇,曲凌恭凝视着张钧若淡色的唇瓣,觉得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凌咳咳咳”男孩突然咳了起来,那个关键字还是没有叫出口。
曲凌恭无奈地伸手,帮男孩扶了扶背脊,觉得长生果已经到了嘴边,他敏感的嗅觉都嗅到了清甜美妙的香味,结果还没来得及张嘴,它就吧唧一下掉地上,不见了。
张钧若咳了几声,抬眸看到曲凌恭还在盯着自己,漆黑的眼瞳里正酝酿着小小的失落,突然就觉得有点心疼,清了清嗓子,小声喊道“凌哥”
男孩蝶翅一样的长睫一阵轻跳,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