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说话不代表我听不见谁在一边乱放旁白”我终于耐不住大吼了一句
有人噗嗤笑了一声,影摇身移,从树丛后翩翩而出。
在顽疾发作之前,我暗自掐了大腿一把,人说君子温良如玉,此人面相绝对符合,可惜我实在已经听说亲历过他太多的事情,无法再被欺骗或是自我欺骗。
不待我开口,于镜先问,“难道我刚刚说得不对”
我勉强笑笑,“掌门开玩笑吧。我和奚刀不过萍水相逢罢了,散了也是缘尽。”
于镜摇摇手指,“不对不对。奚刀此人和你的缘分绝非仅此而已。但你若不寻他,怕是真就被我言中了。”
言中
当真今朝一别,白首不见
于镜看我眼神有所松动,口吻也柔和多了,说他可以帮助我寻找奚刀。不过不是现在。
他解释说,目前他手头有非常棘手的事情一桩,近日要完成,就连现在出来见我,也是冒着风险的。
我倒奇了,什么事情让平心崖的于掌门都要冒上风险少不得是天怒人怨。我没问,想来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
所以,现在他帮不了我,他要我在此地等他数日。
我本想下山去找找,比如我和他初见的湖边,再识的半月潭,晋山的枯井下等等,可于镜一句话又打消了我的念头。
如果你走了,他又回头来这里找你,那该如何
可是,我仍然迟疑,如果他是因为我没个招呼就去看热闹而生气离开,就不太可能会回来找我。
万一,他不是不愿见你,而是因为仇家寻来,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故暂时避开呢于镜很有耐心地跟我分析。
这倒很有道理。
奚刀异眼已殆,他无法再寻我踪迹。若他真是生我的气,他气消了或者会回到这里来。如果真是仇家上门之类的,那么摆脱之后,也最可能回到原处寻我。
这么一想,我安心了些。
于镜叮嘱了我几句不要乱跑,就要离开。
我忍不住拉了他一把,“天下之大,你有什么办法帮我找到奚刀”
“异眼啊。”于镜理所当然地说。
“你有异眼”轮到我呆了一下。
“怎么可能。”于镜摇摇头,“我倒是想啊,可惜异眼千年难成。”
那
“看来你还是信不过我啊。”于镜这么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画卷,对我扬扬,“虽然我没有,但何掌门有啊。再休养些时日,他的异眼差不多就可以用了吧。”
只有我对着他手头的画卷发起了呆。
这画卷,这画卷不是已经被我偷出来给了曾影了
于镜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别呆了,真的画卷怎么可能轻易给你们偷走云钗那丫头也知道拿出的是假的,就那人不知。如今想是已经打开了画卷吧。要不是手头要事不能离开平心崖,我真想去看看闭峰门如今的盛况啊”他长叹一声,似是十分遗憾,“十三冥童外加七十七祸衣,我可是把平心崖现押的所有妖魔都放进去了。”
冥童,夭折小童怨恨所化, xing 暴烈,善妖法,甚为记仇。单只倒好对付,如果数只冥童齐唱咒文,那伤害异常巨大。我听花妖说过,曾有某小门派试图捉冥童,后招来三只冥童报复,一夜从江湖除名。可算是硬伤害的典范。
祸衣,虽为小妖,却是最不受修道者待见的妖物之一。它不喜移动,也不主动伤人,落地既潜,极难捕捉驱赶。祸衣的问题在于,它能招来奇祸异灾,一只就可以叫一大家人连年霉运。可说是软伤害的顶峰。
就算是平心崖,对这些妖物都感觉棘手,这些妖物极难消灭,只能封印起来留待以后。
不过如今,于掌门倒是一劳永逸把它们都解决了。
十三冥童,七十七祸衣,够狠
“你你你怎么”我想问你怎么知道,又想问你怎么做得到,又想问你怎么下得了手。但舌头就是打结不已,说不清楚。
于镜确实七窍玲珑,指着自己就问,“我是谁”
“平心崖掌门于镜。”这我还是清楚的。
他点点头,“那你还有疑问吗”
没了
于镜行色匆匆,似乎真是有什么急事非办不可。
这倒又让我起疑,如果他真的如此忙,为何又突然跑来找我
难道在他眼里,我找奚刀这事和他正着手的事情分量相当
这不太合理,我找奚刀,只是私人原因,于镜为何要掺和进来
不论如何,于镜要掺和的,总不会是太好的事情。
可是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于镜究竟要从这事里得点什么好处,而我除了在此等待之外也确实别无它法。
只能独自守候。
大约是植物成妖的缘故,我很是能静心,可以对着大地坐上一整天都不摇晃一下。
你要说我纯粹是在发呆也可以,差不多一个意思。
有时候我也忍不住产生点幻觉,好像奚刀的声音突然响起了,又好像隐隐约约看到他的影子了。
定睛凝神去看,又不是,只是风声或是草木摇晃的影子。
我有时候也会想到李梳和小黑。
心里还是担心,但我没有去看看他们情况的勇气。
我怕他们正快乐地在一起,而我却是孤零零的。
原来有人陪伴,哪怕只是很短的时间,都是那么叫人愉快。
我一边告诫自己,人哪,都是害妖精,沾不得啊。
一边,却又在希望,奚刀很快就会在我眼前突然出现,就跟以前那几次一样。
日子过得很快,在不知不觉间,日出日落就好些天。
有一日,我照例坐在草地上,一会想想小黑,一会想想奚刀,间或想想于镜,云钗,偶尔想想何筒啊李梳啊曾影啊闲杂人等啊。
日近正午,突然觉得天色不对。
明明是正午艳阳,却乌云滚滚,在天际汇集交错。
开始我还饶有兴趣地看着,天象万端,这话真不错。这厚厚的云啊纠结了一会,越看越像只眼睛了。
不光如此,那眼睛里还隐隐亮光,就像是人眼的神采一样。
我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突然一道霹雳从眼中迸发而出,直劈下来,远方轰隆巨响,像是劈中了什么东西
突然反应过来,不得了天罚来了
于镜要我原地等待的要求早忘到天外边去了,拔腿就往雷劈之处跑去。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我为什么,我为什么当真以为不会有事情发生
难道就是因为奚刀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我就真的相信一切都可以解决的
什么时候开始,我就相信了他,而且丝毫没有怀疑,相信他几乎到了相信自己的地步
我心里泛起的是气苦,还是愤怒,还是痛苦,自己也分辨不清,只知道一味赶往平心崖山顶。
还没有抵达山顶,便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号
不,这不是哭号,是嚎叫,野兽的嚎叫。
明明是天眼退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