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不能力敌,但是,但是我可以拖住他。我能变成李梳的模样,他不可能立刻认出来的,只要拖够12时辰”
半脸男接过话,“只要拖够12时辰,李梳死掉,就好了”
我滞了滞。
他悠悠地说,“记得我刚刚表扬过某妖道德水平比一般人高,现在我收回。”耳边传来他的热气,“够狠啊,这一招。”
“不是”我慌慌张张解释,“与其两个人都死,不如”
“不如情敌死掉”他的声音还是柔柔的,却如利刃刺入心底。
除了吼出口的一句“没有”我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没有那你在水里看到的是谁”他明亮湿润的黑眼睛盯着我,嘴角笑容未落,似乎以把我逼到绝境为乐。
“你当时看到了”我愣住。不可能啊,当时他明明在我身后,没有探头过来,我很清楚。
他指指自己的左眼,“你忘了这个”
异眼。
你你你,不是说用起来很辛苦吗
“是辛苦啊,比用一支筷子吃面还要难点。”他作出苦恼的表情。
普观天下的异眼,你就用它来看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那不然还能干什么透彻天下天下与我何干通晓天命我命由我不由天”他似乎觉得我问了傻问题,“拯救苍生”
他轻轻嗤笑了声,“苍生哪里需要人来救随便什么浩劫都干不过苍生。你从来只听说过高手要拯救苍生于危难。但结果总是高手死掉或者危难玩完,没听说过苍生挂了的吧”
这这这,这是什么强词夺理,无非就是你喜欢八卦不务正业啊
我不由得想起另一个有异眼的人来。
对异眼又爱又恨又无法放弃的何筒,若知晓眼前这人的随意,岂不活活气死
咦,突然想起一事
我还记得何筒每用一次异眼的严重后果,那,他呢
我疑惑地上下打量他,“你,用了之后,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副作用,异装癖,之类的。”我吞吞吐吐地说。
不过面前这人,就算扮人妖也很有看头吧
他看看我,不明白我问什么一样摇摇头。
没有
不可能啊。
该不会有其他副作用
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的
不,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我看看下面颜色越发浅的李梳,心里发慌。
反正藏在上面是不行,先出去,找到小黑,然后,然后的事情再说好了。
我打定主意要出去。
半脸男却拽着我的衣袖,“没用的,你阻止不了。小黑会来,他也会下去捞招魂灯,然后被龙涎烧得轰轰烈烈,成全一段永远不会被人知道的传奇,不是很好么”
我拼命挣扎,他只是稍微用力,便将我整个压倒在石壁上,手指压在我嘴上,“妖魔道的凶兽之魂,燃烧起来不知是怎么样的美丽景象啊。”
“为什么”我怒视着他
“因为我想遵循你的做法。”他的手指轻轻抚 o 着我的脸,“要死死情敌。”
哎
不不不,我是幻听,我绝对是幻听
“你说我是你的初恋吧”他柔柔的声音在耳边,“虽然你的初恋,三个字就可以形容。”
他伸出三根手指,“短平快”
虽然情况危机万分,不过我还是承认你总结的很精辟。
但现在不是跟他讨论我个人问题的时候。就算他还要说什么,我却不愿再听,化做面人,软绵绵的让他抓不住,打算伺机找个他追不上的小缝隙溜出去。
“想跑”他笑了,声音依然悦耳,却多了恐吓的意味,“身为妖物,却想从异眼之下逃走”
我一想到那具有绝大威慑力的异眼,就 xie 了气地停止挣扎。
我知道逃不了,如果他用异眼,就算要我跳入龙涎,我也无法抗拒。
重又化为人身,直直躺在石头上,想了一会,“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轻轻放开我,又温柔起来,但笑不语。
过了一会才说,“我那句话还有什么其他解释么”
可是,我不明白。
可能我的怀疑太明显了,也可能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话不太有说服力,又补充,“说情敌也许不对。不过,我是打算要斩断你的所有联系,让你没有牵挂跟着我就好。”
我的反 she 神经还完全没能对这话有任何反应,洞里铜铸风铃突然发疯一般叮当作响。奚刀的视线立刻转向了下面,我心里一沉,一定是来了
我只听到小黑的声音,“没事了。”
温柔而坚定的声音,永远不可能对我说的声音。
我到底在感伤什么啊
刚刚才有绝世美人对我表白,我应该高兴地仰天长笑才对
但是心里的那个不是滋味,我连嘴角都抽不动。
我推开半脸男爬起来,正看到何筒被收入一张画卷。
小黑把画卷随手一扔,没有犹豫地走进了龙涎的池子。他直直朝着李梳淡淡魂魄走去,从浸在池子里的双脚开始,周身激发起冲天的银色火焰,他探身下去,在池底 o 索将李梳魂魄囚禁的招魂灯。
他探身下去之后就没有再站起来,我远远也能看到呼啸着燃烧的火焰,顺着他的手臂向上,以难以想象的势头,引燃他的全身。小黑跪倒在池中,鲜艳的血色开始流入银色的池中,扩散,消失。这个池子混巨大的吸血容器,血液隔着肌肤被析出,他象牙色的皮肤有如被千刀万剐,交错无数的伤口,雪白的骨头,鲜艳的血液,和交错的银色火焰。
不要拜托,不要
我站起来,就要往下跳。
手脚突然无法动弹,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异眼,这是他在使用异眼。
这是妖物本能的恐惧,我无法抗拒,注视着我的异眼只要不移开,我连眼睛都闭不上
皮肉撕裂的声音,骨骼碎裂的声音,声声入耳。
但我无能为力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就算我心里再怎么喊,悲剧已经无法避免
“要他活吗”身后是他依然平静的声音,好像下面的火焰只是孩子们的爆竹,并没有人在受苦,而他也只是享受烟花而已。
钳制我的力量稍微减弱,我艰难地开口,“什么”
“不论你我,要救他的代价很大。”他还是很平静。
那就是说可以救
“你发誓吧,”他说,“发誓永远”
“我发,我发,什么誓我都发你先救他”我慌忙推搡他。
“若是违背,你便要神魂俱散自食其肉永世不得重生。”他也干脆省掉誓言内容,直接说了最后。
我连忙点头。
他起手一挥,竟在结界中再立结界。
我被关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