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腾没办法,只好详详细细把整件事情说了一遍,奚刀听得清楚,又仔仔细细问了明白,然后才笑了笑,又问季腾,你把身体让给李判官,你怎么办
季腾一愣,才回答不要紧,只是一阵子而已,等到君上处理完混沌的事情,就可以换回来了。人间和 yin 阳道的时间流动不同,人间一天,地下一年,应该等不了太久。我只要小心阳光就可以了。
那就随便你吧。奚刀偏偏头,语音未落,他一拉收鬼袋,往外翻倒,一个模糊的影子掉落在地,正是尚在睡梦中的李判官,奚刀手脚极快,顺手撕掉了李判官背上的符。
那符在奚刀手中绽放出淡淡的光芒,奚刀当下反手将那符塞入了收鬼袋中,立刻扎好口子。
喂,要把李大哥放到我身体里面季腾惊扑上去,将李判官推到自己的身体上面,李判官的身影很快沉入了季腾的身体里面。季腾紧张的盯着自己的身体,一边抱怨奚刀你不要草菅人命好不好
他又不是人,何来草菅人命奚刀回了一句,将收鬼袋放进自己怀里。
季腾管不着他拿总司刑的鬼袋中饱私囊的行为,因为这个时候,李判官睁开了眼,季腾忙冲上前去,李判官眨巴眨巴眼睛,看见季腾,他似乎想动,却动弹不得。
李大哥李大哥季腾连喊了几声,李判官的眼神示意他听到了声音,却不能回答。
这是怎么回事季腾转头问奚刀。
奚刀露出关我什么事的表情,末了才回答谁知道呢,也许是他的魂魄和你的身体需要磨合。
季腾十分怀疑地看着他该不是因为你乱来,没遵循总司刑的嘱咐,所以李判官的魂才瘫了
没听说过魂魄也能瘫痪的。奚刀睨了他一眼。
季腾争不过奚刀,讷讷半天,才转过去,对着无法动弹的李判官说李大哥,不要担心,这里是我家。
李判官的视线落在奚刀和落下石的身上,然后又看着季腾,然后又看着奚刀和落下石。
如此几次,季腾明白了,他是在问这两人是谁。
可是解释起来真的很麻烦。
季腾迟疑了很久,才说都、都是俺亲戚。
此言一出,奚刀和落下石几乎同时笑喷出来。
季腾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又安抚李判官李大哥,不要担心,你在我身体里不会有问题的,等君上有空了,就能救你了。
李判官的眼神闪烁,似乎有话想说,可是除了眼皮和眼珠子,他简直连身上的一丝肌肉都无法控制。季腾想,从他激动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幸好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否则恐怕万千感激之言一桶一桶倒过来。
好了,李大哥,你先休息休息,说不定过一会,你就能动了。季腾想给他拉上被子,一下子落空,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已经是无法碰触的实际物体的魂魄状态。
这种落空感很叫人心里不舒服,但现在不是感到难受的时候,季腾还有很多事情想问。
奚刀,君上怎么样了,安全回到 yin 阳道了么
奚刀嗯了一声,又暧昧地笑了笑你总算想起他来了啊。
我哪里是总算想起,我一直想着的啊。季腾分辨了一句,这一分辨引来更暧昧的笑容,他索 xing 不管了,直接问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不过是找到 yin 阳道的缝隙罢了,然后刑修就进入了。奚刀说得很简单,他似乎压根不打算仔细讲给季腾听。
君上没说什么吗
奚刀喝了口茶你还希望他说什么
季腾语塞,只好坐回床头。
现在,如果从第三人的角度来看的话,躺在床上的就是季钧季腾两兄弟,只是他们的魂魄,都还不在自己的身体内。
季腾坐在床前,看看无法动弹无法言语的李判官,又看看沉睡着的大哥,心里多少知道再睁开眼的,已经不会是刑修了。他并不是希望大哥回来,但是,心里还是很闷,过了很久,站在床头的季腾才说我不好受。
我也不好受。落下石坐在床尾折腾了这么久,季钧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复活
别拿这些小事烦我,奚刀喝口茶不好受你们就去攻吧。
季腾翻翻白眼,奚刀这个人一开口非死即伤,到底是什么样的败笔才让他出生了呢老天爷为什么不让他差个魂儿,人间才安全嘛。
刚刚想到这里,陡然匡当一声响,劲风刮开了紧闭的窗户,烛台的光芒摇晃了两下,熄灭了。屋内一片漆黑,只有屋檐下的灯笼还摇晃在夜风里,着微弱摇晃的光芒。
屋里的三人同时回头,视线落到窗户。夜风一阵紧似一阵,桌上的书被翻得哗哗地响,随着风势增大,笔墨纸张一片凌乱,接连被吹翻到了地上。
然后季腾的视线越过窗户到了空荡荡的院落里,觉得奇怪得很。
强风阵阵吹得屋内一片狼藉,可院子外的大槐树,却连枝叶都未曾摇动一下。这狂风大作,似乎就在院子里面而已。
然后,院子里的水井突然明亮起来,泛着奇特的青色光芒,被道符网勒住一般,不透散出来,于是在道符网内慢慢累积,越来越亮。那光芒就像是实体一半,到最后把道符网整个撑了起来,片片道符在狂风中翻滚,发出铃铛一般的响声,尖锐得好像在示警。
奚刀脸色不变,但落下石已经有些紧张的表情。
怎么办季腾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到了奚刀的身上。
奚刀只对季腾说了一句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
什么、什么交给我,我只是个失了身的魂魄而已啊,喂
季腾还没来得及开口抗议,奚刀和落下石已经双双盘腿坐下,闭目调息。
一时间,屋子里还有意识的,只剩下了似乎最没必要有意识的季腾。
他不敢动弹,视线也不敢离开井口。
狂风渐止,空气中带着一触即发的味道。没有动静,只有井口的光芒不断将道符网撑大,在漆黑的夜里吸引了尤为清晰。慢慢的,井口有了模糊的凸起,季腾看清楚了,那模糊的凸起是人的身影,先是头,然后是手臂,然后是弓着的身体。
当那身体伸直起来的时候,道符网被撑到了极限,终于断裂开来。
道符飞散自燃,在院落的黑夜里,像是鬼火一般,立时燃尽。
季腾为燃烧的道符稍微吸引了一点注意力,当再度集中精力在井口的时候,那身影已经站立起来。一开始的时候,他的行动还不算连贯,但慢慢地好像适应了,站直身体,扭过头来,脸色青白地隔着窗口跟季腾对望。感觉,不很对劲。
虽然应该是唐棋,但又不像是那个曾经跟他们有过对话的唐棋。
他的眼睛不再是最初所见那一片猩红的样子,也不是后来看上去很正常的褐色,而是有数个明显的红点。他靠近了窗户,却没有什么行动的表露,只是跟季腾对望。
季腾心里满是恐惧,罪丝怎么会突然破了法力结界
奚刀和落下石似乎因此受创,那么那么接下来会怎么样
唐棋却误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