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刺痛,就是冻伤么
他简直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少爷一般,惊喜似的表情看着季腾,不对,配上落下石的脸,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冻伤很有趣季腾暗自磨牙,忙上前去查看,把刑修的手拢在自己衣袖里,当真冷冰冰的,他用力抚摩按揉,让那双手温暖一点。
刑修却一点不客气,直接把手探进季腾的衣袖深处,被他紧紧握住的手臂,简直跟两个冰手环套上去了没两样,冻得季腾背上鸡皮疙瘩一排一排跟阅兵式似的。
刑修兴许感觉到了季腾的体温,舒服地叹了口气有趣。
哪里有趣
刑修慢慢地解释我自己的身体,完全感受不到四季变迁,气温的变化不会带来任何影响,所以现在冷的感觉,很奇特。
为什么季腾好奇地问。
刑修笑得简直跟苦笑没差别别说我是混沌而出的身体了,就算普通的地仙,对人所困扰的病痛饥饿寒冶酷暑,都不会有太大感觉。
不再被病痛饥饿寒冷酷暑所困,这听上去倒是不错。奚刀突然接过话头。
以你的资质,应该快了。刑修的眼神一瞬间很像嘲笑然后你可以自行判断,好与不好。
季腾动了动,刑修却不放手,季腾只好说君上,我去给你拿个暖炉过来。
不用。你已经很温暖了。托季腾体温的福,刑修的手已经温暖了许多,他将手拿出来,看了看,季腾连忙拉过毛皮的厚手套要给他载上,刑修却摇摇头,他只是把手放在眼前,等到被冻得再次发白的时候,带着喜悦的表情,塞回到季腾的衣袖,喃喃地说你这么温暖,我非常喜欢。
你就不管我喜不喜欢么季腾郁闷地想,努力去遗忘刑修那双再度冷冰冰的手。
刑修看着季腾,仔细看着他苦恼的表情,笑了别生气,我只是想多感觉一下。如果不能感觉到冷,如何能体验现在这么温暖的感受那边那个人自恃聪明绝顶,我敢断言,他会走上薄情寡义的修道之路,总有一天会后悔自己所为。
刑修的声音不小,似乎就是故意让奚刀听见,季腾战战兢兢看了奚刀一眼,他笑了笑,不以为意的样子。季腾赶忙岔开话所以说,冻伤对你倒是个稀罕的体验
落下石 yin 惨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要拿别人的身体体验行不行啊
正在这个时候,水井传来匡匡匡的剧烈的声响,全部人都不再说话,仔细看去。此时,法阵累积的所有热气通过扩张,倒灌入水井,足以将井水全部烧开,此时水蒸气嗤嗤地从井口往外冒,然后在寒冷的空气中瞬间凝结成冰渣,落回井内,又被巨大的热力所蒸发,再度冲出井口,如此周而复始。
是在干什么季腾觉得这一幕很是眼热。
你还记得罪丝是如何成形的么刑修轻声问。
季腾点点头,记得钩星说过,每个进入绮罗玄黄的罪人,都会被喂一颗丝种,丝种入口即长,很快就封住嘴。然后把成千上万有类似罪状的罪人元魂纠结在一起,形成蛋状,放到来时的那座山上去,每隔一刻,地下就会喷出高热的沸水,蒸气顺流冲上山壁,罪人被沸水如此反复蒸煮的过程中,他们那想发也发不出的惨叫就被丝种吸收,成为丝的来源。那些惨叫代表着他们的罪孽,慢慢被抽丝而出,缠绕身体,形成茧的模样。
罪丝是沸水和寒冷反复侵袭罪人,他们的惨叫所化,刑修慢慢说来罪丝本能地畏惧交错的寒冷和酷热, yin 阳相冲的话,必能将它暂时逼得隐匿。
可是,他们怎么知道的
洞晦之目。刑修说了个季腾不太明白的词季腾露出疑惑的神色,刑修叹口气,解释说也就是异眼,啊,反正你都是不知道。奚刀天生异眼,可以循着魂魄追溯过往。他应该是从你的魂魄中得到的消息。啊,快开始了,我有兴趣的是,罪丝很难消亡,他们打算如何做。
一刻之后,落下石把关着罪丝附身之人的笼子从水井里绞上来,然后很快退回到这边。
笼子里的人很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季腾坐在榻上,远远地都可以闻到那丹药浓郁的味道没有被刚刚的蒸气煮熟么
数日以来持续给他淋丹药,就是为了现在保住他 xing 命。落下石说。
奚刀站到笼子跟前,口吻温和地呼唤唐棋,你可听得到我的声音
躺在地上的人动弹了一下,脸转向了这边。
那日带来恐怖的双眼,如今失去了鲜红的颜色,黑白分明,湿润得叫人心痛。露在外面的肌肤,虽然有药物的保护,依然被滚烫的蒸气灼得通红,皮肤的 gui 裂和鼓胀同时存在,看得人于心不忍。
明明才是十三、四岁的孩童,却要遭这样的罪。
季腾觉得眼眶发酸,忍不住想从床榻上起来。刑修却微微用力压着他别去,看得仔细会让你更不舒服。
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而走失了罪丝的话,这孩子也不会无辜受累,遭这个罪。季腾内心歉疚是我对不起他。
刑修的手移上他的后背,轻轻抚 o 这不怪你。
我的错我自己清楚,是我对不住他,如果他能活下来,我、我来照顾他一辈子--
抚 o 他后背的手不轻不重拍了他一下不关你的事。
可是--季腾还要分辨,被那孩童的声音打断了。
我是唐棋,你是谁声音还稚嫩。
奚刀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很痛苦吗
唐棋也没回答这个问题那进入我身体的东西是什么
罪丝。据说是 yin 阳道怠忽职守所以跑出来的东西,奚刀说话的时候瞥了这边一眼它能左右你的思想,改变你的 xing 情,甚至赋予你奇特的能力,你记得吗
过了很久,唐棋才说记得。
怎么样你打算如何做呢你时间不多,罪丝只是暂时蛰伏在你心里,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你不救我唐棋稚嫩的声音问。
我救不了。奚刀淡淡地说寄居在身体上,很好拔除,但寄居在你心里,就是外力所不能及,除非,连你一起毁了。
季腾几乎跳起来别,不要
奚刀却不理会他,只是说不过,如果你愿意,我倒是也有个法子可以试试。
唐棋抬起头来,奚刀靠近些,耳语了几句,季腾听不见,但他可以感觉到紧靠着自己的刑修,微微一动。
他说什么法子季腾低声问,虽然还不是很了解奚刀,但总觉得他就是那种人,那种很可能会提出天怒人怨的法子的人。
刑修眯着眼睛看着那边,一时没有说话。
唐棋表情先是惊讶,然后决绝地点头,奚刀很是满意的样子,回身招呼落下石把笼子再放回去。
顺着辘轴搅动的尖锐摩擦声,笼子被放回了井内。落下石谨慎地在井口拉上道符网。
奚刀衣袖一挥,风声渐起,朱砂扬尘,法阵慢慢在视线中消失。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