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就是,旁边全是油菜田的那家。
刑修没有再说话,季腾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手抱了起来,像抱个孩子一样,头就搁在对方的肩膀上,鼻尖蹭到了柔软的发丝和脖颈。
季腾轻轻呼吸,本应该是兄长熟悉的味道,但吸入的却是淡淡的熏香。
所以季腾感觉不到这是兄长,有点不安起来,正想挣扎挣扎醒过来,本来轻轻抚在他背上的手却十分用力一压,似乎在警告他,季腾只好继续昏迷。
老板的声音传来客官,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刑修似乎转身,淡淡地问什么
刚刚不是说好了,要多少钱都给么小的不贪心,只想要您的马和马车,您看,这不是要逃命么。
这还叫不贪心。
刑修似乎轻轻一笑你在说什么
老板哽了下瞧您说的,刚刚不是和他说好的,咱们都听着的。
没听见。季腾感觉自己被轻轻放在马车上,刑修继续说而且他现在昏迷无法对证,你一面之辞,如何取信不待老板说话,他又说我们今夜留宿张家,你若要对质,就到张家来吧。
说罢,一声吆喝,马车飞速前行,把老板的咒骂扔到了身后。
这这这,这绝对是有预谋的赖账吧
季腾偷偷睁开眼睛,小声说君上却半天没有下文。刑修也不急着问,季腾思索再三,才说我觉得,你越来越像人了
闻言,刑修偏过头来,看着季腾。
季腾自知失言,忙说君上,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那个,以前在 yin 阳道的时候,你就是那个,君上嘛,又不笑又不说话又不做事,坐在堂上跟个摆设一样。季腾絮絮叨叨开了你现在,感觉,嗯,也不是这个说法,就是,你变得像人的样子。就是,你好像,活过来了。
活过来了刑修低声重复着这句话。
没有了钩星的提醒,季腾完全不知道什么是 yin 阳道礼仪的尺度,甚至干脆忘掉了对方的身分,继续说嗯,活过来了。季腾忽然嘿嘿一笑活过来了,感觉很好吧
刑修正偏头看着季腾,看见他嘿嘿一笑,鼻尖小小地皱起来,嘴角扬起,露出些微牙齿,眼里闪动着生动的光芒,似乎刚刚被吓晕过去只是他的幻觉一样。
刑修寄居的身体里那属于人类的心脏怦通跳了一下,带来头皮发麻的感觉。
季腾只看到刑修轻轻侧过身体来,凝视着他,还不知死活地说我看,你干脆留在人间算了,呃,我的意思是,你再另外找个身体。要不就干脆投胎到我们家,我会好好待你的。
这话足以让季腾被 yin 阳道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但刑修的反应只是问你为什么想要我留在人间
季腾奇怪地反问难道你不想留在人间你不是很喜欢这里吗
刑修淡淡地回答难道你不知道,喜欢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得不到
可是,你是 yin 阳道之君,你是神啊
刑修笑了笑原来你还知道我是 yin 阳道之君
季腾也笑了,有点傻,又有点装傻的意思。
然后,刑修敛了笑容,才说了短短一句正因为是神,得不到的,就绝对得不到。
这话,不知为何触动了季腾,过来很久,他突然说君上,我会记得你的,人间有我记得你的。
季腾的眼神很诚恳,刑修看着他,不知道是吃惊还是别的什么,突然把手伸到他的脸侧,穿过他的头发,勾住他的头,整个身体也向他的方向倾过去,投下大片的 yin 影。
季腾不知所以,只瞪大眼睛呆呆看着,刑修在他瞳孔中看到那张靠近季腾的脸,季钧的脸。
刑修愣了一愣,马车十分及时地停下,他转头看去,河道拐弯处一栋孤零零的房子,看来张家到了。
凄凉嘶哑的哭声从屋中断断续续传出,叫人心惊。
季腾暂时忘记了的恐怖,又从心底翻起来,他有点惶恐地抓着刑修的衣袖。
老年丧子,一丧就是两个,还有最后一个也不保。这对老妇人来说,是无法承担的痛苦。季腾能感到老妇人心里的痛,忍不住也掉上几滴眼泪。刑修却很平静,只是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妇人在哭泣中倾诉,老头子早死,自己拉扯大三个孩子,老三刚娶了媳妇,却不料摊上这样的事情。全村人跑了不说,媳妇也带着孙儿跑了,只有自己跟吓疯的儿子一起等死。
我不怪他们,这妖怪的事情,他们也没办法,我只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保护不了我的儿啊老妇人的哭诉叫季腾心伤,拼命安她,拍着 xiong 脯保证自己绝对会保护她儿子。就算自己不行,刑修应该是可以的吧
老妇人如今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一听说他能帮忙,那可是拼命磕头,又说要给他立长生牌,又说要一天三炷香。
季腾忙说不用,我还没死呢。
老妇人去照顾儿子的时候,季腾凑到刑修面前,小声问君上,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不知道。刑修很痛快地回答。
那个,罪丝啊,你们是怎么打算收服它的季腾急了。
不知道,来了再说吧。刑修还是那句话。
季腾永远无法知道刑修在想什么,不过不管他在想什么,关键时候他还是会有所动作吧
偏偏刑修下一句话差点把季腾哽死而且,我根本就没有半点法力,你要我想什么法子
对,钩星好像也说过,进入兄长身体的只是刑修的元魂罢了,人的肉体无法容纳君上的法力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增加受害者么
刑修似乎从季腾刷得白了的脸上看出他的想法你不是说保证能救她儿子么,看你的了。
神啊救命啊
天擦黑的时候,他们草草吃了点东西。
季腾一下午的时间,用木板钉死了该钉死的窗户,大门则是用木棍顶住,以及其他一些准备。
只不过,茶铺老板说那孩童有妖怪般的力气,不知这么做有没有用。
刑修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很沉得住气。老妇人似乎有季腾的承诺,安心些,或者早已死心所以反倒无所谓了,而那目标的张家老三喝了药汤就死死睡过去了。
季腾含泪想,只有我一个担惊受怕。
天黑了。
那孩童说,晚上来,那就绝对会来。
没有点灯,张家一片黑暗。
季腾紧张得出汗,一只手放在他膝盖上,轻轻拍了拍。虽然看不见,但知道是刑修。不知为何,这毫无用处的动作,却让季腾稍微安心了一点。
一个黑影,落到张家门前,手轻轻去推门,被顶死的大门自然不会打开。也不知那黑影怎么做的,只听卡啦一响,两扇大门发出断裂的声音,整个破碎了。
那身影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觉得一大股浓郁香料的诡异味道。似乎在掩盖什么,而且地上似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