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要多少钱我都给,快说。
老板这才说,门一开啊
门一开啊,就看见书僮坐在榻上,拿着挖耳勺,齐家老奶奶躺在榻上,头舒服地枕在他膝盖上,看上去正在帮她挖耳朵。听到响动,他抬头看了眼,对大家笑了笑,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村长忍不住埋怨了两句干嘛不开门起码应个声啊。
书僮笑笑这是精细活,不能分心。说罢,他吹了一口挖耳勺。那灯点在书僮头边的小几上,方便他掏耳朵,齐家奶奶背朝着大家舒服地弓着身体,看那姿势应该是很愉悦的。
这幅景象挺和乐融融的,一个平素跟书僮熟识,常常把卖不掉的杂碎分给他解馋的肉贩子走上前去齐家的别人呢不是说好了
书僮有些童稚的声音说我先给他们剪了指甲,在休息呢。他一说,村长立刻转身往内走,嘀咕着休息个什么,剪个指甲就不来开会
等等,村长大叔,他们休息了。书僮笑得很稚气要休息很长的时间。说完,他仔细地用手中的挖耳勺帮齐家奶奶掏了掏耳朵,突然甩甩手中的挖耳勺,好像要甩掉黏在上面的垢物。
有什么东西,绝对不是耳中那些轻飘飘的垢物,虽然很小,但是很实在地甩到了离他最近的那个肉贩子脸上。
大家似乎都听到了轻轻的噗的一声。
很奇怪,挖耳勺挖出的耳中垢物,怎么会发出这样实在的声音
大家的视线都移到了肉贩子的脸上,想看看扔到他脸上的是什么东西。感觉到大家的视线,他也慢慢转过脸来,他左脸上,有一个小小的红点,跟个红痣没两样。大家都在看着他,他也感觉到刚刚应该有个什么东西黏上去了。肉贩子有点迟疑地伸手去一 o ,那红点顿时被 o 成了红白相间的一条线,在肉贩子那黝黑的皮肤上很是明显。
肉贩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似乎在想那是什么什么鬼玩意他的声音突然哑了,靠近他的人发现他喉头上下滚动,像是拼命想说话却被人死死掐住脖子了,头上豆大的汗珠渗了出来,眼珠子瞪得跟那死鱼没分别。大家这才看到他面如死灰,简直有如看到了地狱画卷一般。
他指了指书僮,突然大喊了一声,竟然直直地向后倒下去了。大家不知何故,纷纷围在他身边,看见他眼睛瞪得大大地,瞳孔恐怖地收缩着,口里发着和和的声音,就跟中风了一样。在众人的包围中,只有村长比较清醒,连忙去掐他的人中
这时候,众人突然听到清脆的喀嚓一声,像是什么尖锐的东西在扎什么硬物,一声,接着一声。
那声音的方向,正是那书僮扶着老奶奶的位置。
不知为何,有那么一刻,众人都觉得心惊肉跳,甚至本能地逃避抬头。但是理 xing ,还是让他们一齐抬了头。
书僮身侧是个小几,上面点着闪动的油灯。除了油灯,还放着个藤篮,里面是绢布丝线剪子等女红的材料工具。书僮手中持的,正是藤篮里一把秀气的剪子,他正一下一下用锐利的剪刀尖猛击齐家老奶奶的耳侧。刚刚那清脆的响动,正是骨头碎裂,鲜血飞溅的声音。
书僮旁若无人地戳了几下,又放下剪子,拿起挖耳勺,从头颅破损的地方伸进去,持续地进行掏耳朵的动作。掏一下,在小几上敲一下,上面很快有了薄薄一层血淋淋白森森的东西。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领悟了刚刚他甩在肉贩子脸上的那个小红点是什么。
还来不及惨叫或者晕倒或者任何反应,书僮突然搁下挖耳勺,说这边已经掏干净了,换一面。
他一手压着齐家奶奶的肩膀,一手用力一扭,只听喀嚓一声响,随着脖子的扭转,齐家奶奶的脸整个被扭过来,面向大家。
谁也知道一个孩童,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道;同时谁也知道这个扭动法,是个人就活不了。但齐家奶奶那灰白的面孔,扭曲僵硬的痛苦表情,流淌过她面颊的道道黑血都证明她早就已经死了,只剩下空洞的眼瞳死不瞑目地看着众人。
书僮这时候咯咯一笑,凑在齐家奶奶耳边亲切地问奶奶,舒服吗要不要再轻一点
他的亲昵靠近,让少年特有的粉嫩的脸颊,沾染上了老人的血,就像抹了诡异的胭脂,在油灯下拉拽出的 yin 影里隐隐发光。书僮还对大家笑了一笑,施施然拿起挖耳勺,似乎就要继续动作。
全场人都被镇住了,还是村长猎手出身,见过些世面,胆子也更壮,深知事情不妙,大吼了一声抄起板凳就砸了过去。
那书僮呵呵笑着,一抬手就把板凳砸到边上,摇摇手指说你们也想挖耳朵不着急,一个个来。总得让我把奶奶的先伺候好啊。说罢,他用力一拔,竟然硬生生把齐家奶奶的头给拔萝卜一样拔下来,然后夹着头,就从窗跳了出去。
村长他们吓得魂儿也丢了,哪敢去追,过了半晌,回过神来,赶忙打开侧门一看,齐家老小一个不剩都在,还没死,都还剩一口气,只是手指脚趾,都给连根剪掉,一地的血腥,七零八落的是被细细剪碎的肉末,仔细看去,都是手指脚趾,真是吓死人了。
村长连夜纠集了大家,赶到书生借宿的地方,茶铺老板心有余悸地说我是没有进去,不过好几个壮汉出来都吐了。村长当下说,村里要小心,不要落单。第二日,张家的三个儿子去喂马,走到路上,突然两只手从背后伸到面前,一只手上是剪刀,一只手挖耳勺,一个童稚的声音问挖耳朵还是剪指甲那孩子力大无穷,谁都逃不掉,但那孩子却放了老三活命,让他问问全村都选好了么。又说老三也不用多等,今晚上就来接他。老三回来都差点给吓疯了客官,你说,哪个孩童能单手挡开板凳扭断人脖子拔掉人脑袋那一定是妖怪啊我们不逃还能怎么样
季腾听得毛骨悚然,嗜好剪指甲挖耳朵的孩童,嗜好虐杀,体力过人跟妖怪一样。他想像着在荒郊里,那张家的三个儿子是以怎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伸到面前的命运,剪子还是挖耳勺
正在这个时候,老板双眼突然盯着季腾身后,面部表情风云突变,季腾一愣,正在这个时候,两眼的余光突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立刻明白了,正有人从身后伸手过来,马上,一双手缓缓从头的两侧围到他面前,一手小剪子一手挖耳勺,上面血迹斑斑污浊凝块,浓稠的血还在向下滴,某个声音在耳后缓缓问道挖耳朵还是剪指甲
季腾只觉得心脏一紧,眼前发黑,当即直挺挺地一声不吭就栽倒在地上。
季腾倒在地上,还没完全失去知觉。
他首先听到的是茶铺老板的声音客官,你干嘛用筷子和牙签插坏我的番茄
然后是刑修淡淡地含笑摇头声真不禁吓。
虽然头脑还是一片混沌,不过,老板那句话提醒了季腾,仔细想来,刑修当时手上的确实是筷子和牙签,沾上了淋淋的番茄汁液而已。只不过当时自己过分生动的想像,硬是把它们看成了剪刀和挖耳勺。
这么一想,总算缓过劲来,可是那昏昏沉沉的脑袋,怦怦直跳的心,没那么容易清醒过来。
刑修的声音在问张家在哪里
出了村子沿着河向下一直走,拐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