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钧咦了一声,感情自己脑勺上指甲盖大小一块打小不长发,就是这么来的啊。
老管家哪里知道季钧在想什么,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回忆中了。
贺良那个惶恐啊,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动,却不料夫人比他还要惶恐,连手都抖起来了。
贺良觉得夫人的状况有点不对,慌忙安抚她“夫人,若是心里有事,便说出来吧,好受些。”
他扶着夫人慢慢坐回到凳上。
贺良觉得夫人一定正在挣扎,便加了一句“夫人,我也多少猜得到,跟你的婢女有关系吧。”
夫人惊得又站了起来,反反复复说着“我这都是为了贺家好,为了老爷好啊,我这都是为了老爷啊”
夫人的话概括起来很简单,她被许给贺家的时候,也听过了贺家的传闻,知道嫁过去凶多吉少,只是无能为力。这个时候婢女自己找上门来,发誓自愿为奴婢,陪嫁入贺家。她保证能帮助夫人活下来,解决她一切的问题。
本来贺良也没想能问出多少,但夫人大概也是憋了太久,一股劲地说了。
婢女当日告诉她贺家祖上造孽太重,气数已尽,煞气过重,所以娶亲来一个死一个,本不可能生下孩子,但她有些法子,便帮她怀上了少爷。但就算如此,少爷幼时也是特别病弱易夭,而且命中 yin 损易为妖魔所惑。所以,要一个同年同日同时生的孩子为他分灾祸,剪头发,是个必须的仪式。
贺良越是听越是觉得蹊跷,她有这样的本事,又何苦委身为婢进入贺家呢莫非有所企图对贺家不利
夫人说那女子来历不明,自己当日也不敢轻易答应,于是那女子刺血为誓,称这是习法之人无法违逆的誓言,有生之年,谨守婢女本分,绝无二心
季钧这时才恍然,那婢女死后甚至能冤魂作孽,为何当日会被自己活活打死。她发的誓言,似乎真的无法违逆。所以,才会在死后,才开始对自己报仇。
老管家后面说的都无关紧要了,不多久后,婢女又对夫人说,贺家留在当地是穷途末路,孩子生了也多半养不大。不若抛弃姓名和祖业,远走他乡。老管家心里知道那婢女的能耐,也帮着夫人说话,老爷似乎也多少知道些什么,于是,才会抛下家业,远走边陲,改名换姓,从此扎根下来。
老管家就说到这里为止了,季钧发了一会呆,又问“那我祖上,到底有什么孽啊”
老管家压低了声音,说道“老爷,你听说过 yin 阳亲没有干 yin 阳亲这行,相当恶劣,干扰死者轮回,又滥杀无辜之人,损 yin 德的程度比掘祖坟还恶劣啊。”
季钧点点头。
“听说老爷祖上,就是这损 yin 德的事情的始作俑者啊。”
晴天霹雳
原来那 yin 损的事情是自己的祖上发明的哈,老祖宗恐怕没想过,自己的后人也会落到被抓去 yin 阳亲的一天吧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报应一说啊
可是,季钧忍不住想要抱怨了,这祖上跟自己有啥关系啊虽然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可是天理为何不循环快点啊,报应为何不发生得早点,谁造的孽去找谁啊
莫非天理这玩意儿,其实懒得不行,并且消极怠工
或者反 she 弧太长
总之真太不靠谱了。
老管家看他气闷得紧,急着找个话题让他舒缓一下,想了想,说“老爷,说起来倒挺好玩,那个婢女,名字特别奇怪。”
“不是叫季麦吗”
“那是老爷改姓季之后,一起跟着改的,我不是也从贺良改成了季良么。”
“贺麦也不怎么有趣。”
“不不不,是入门之前的名字,准确来说是她的姓很古怪,我听夫人说,她入咱们家之前姓落下,就是掉落下来的那个落下。很有趣吧”
季钧陡然停止了呼吸片刻,死死瞪着老管家。
不,这一点也不有趣。
第四十五章
老管家还在嘀咕什么,季钧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满脑子都是落下、落下、落下
这难道是个巧合吗
这么稀罕的姓氏,季钧倒真不认为有谁能在一辈子偶遇两个,而且毫不相干。
那么,两个姓落下的人,一男一女,年龄看上去相差颇大,可能是什么关系呢
远亲近亲年龄相差遥远的姐弟或者再亲近一些季钧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不可能吧,母子
如果他们真的有关系,那么落下石跟自己的偶遇
不对,那就更不可能是偶遇了。
就算他们没有什么关系,自己祖上欠着 yin 阳亲的孽债,与落下石相遇也是在 yin 阳亲上,怎么想,也不像是偶然。
而如果他们是有联系的,季钧心里微微沉了沉,那么,落下石是以什么动机来接近自己的
报仇
如果是为了报仇,他只要不出手自己早就是 yin 阳亲的新郎了,如今不知道被葬在哪个深山老林中。可落下石偏偏救了自己,而且还很是热心地一路帮助自己躲避人头的追杀。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
季钧的脑子不够用了,他心烦得很,便说自己累了,老管家心疼他,悄悄地退了出去。
季钧躺着一动不动,脑子里还纠结着那些事情,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门外一阵突然的喧哗,让他醒过来。房内一片漆黑,已经是晚上了。
季钧又躺了一会,试图继续,可他每日的功课就是躺着睡,一旦醒来很难再睡着;而且此时外面吵吵嚷嚷的,他如何能睡
更何况,这里又不是客栈里面,到底在闹什么
老管家因为季钧重伤关系,一来就训斥了下人们不懂得伺候,然后花了大价钱租下客栈的一个独院,方便他静养,所以下午阵就让季钧搬过来了,现在只有自家的仆人住在这里面,而且老管家也在,怎么会容忍他们这样吵闹
季钧忍了一会,但那声音不小反大。
“那边那边,去那边了”
“堵住,堵住”
“哎哟,你堵哪里啊”
“跑了跑了,追,快追”
不一会,只听到哎哟哎哟地叫喊,啪啦啪啦打东西的声音,最后,以哐当一声打碎东西的声音达到顶峰,季钧实在忍不住了,大喊起来“良叔良叔”
过了片刻,六条的脑袋从打开的房门中探进来,嘿嘿笑着“老爷,良叔出去给您张罗晚饭了。”
“你们到底在吵什么”季钧瞪着他。
六条讪笑着“老爷,好事儿您等着。”说罢他退了出去,季钧只听得他去了又来,这次脚步声重了很多,房门再次打开了,六条和四万两人抱着一个大玻璃坛子,嘿哟嘿哟进来了。季钧闻到了一股子酒味。
“我都这样了你们还让我喝酒不成”季钧又好气又好笑,虽然自己嗜酒,还没到这个地步吧。
“嘿,老爷,你有所不知,刚刚我跟四万在门口坐着赏月来着。”六条说道,“突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