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她怨念再强,也不可能永远存在,”落下石伸出一根手指,“不消我们动手,百日后,她必定化为烟尘。”
季钧郁闷了一下,也就是说,要跟她来场长达百日的“来追我啊来追我啊”并发出银铃般的惨叫声的比赛么
他赶忙摇摇头,甩开那可怕的想象,却听落下石继续说道“不如你跟我走,我有一处地方,是天地灵气聚集之处,她绝对不敢靠近,我们在那里逍遥百日,她自化为尘埃,不费吹灰之力。”说到这里,落下石微微笑起来,“季钧,你身在俗世,还未见识过这大千世界千奇百怪的好吧百日并不长,就让我来引你一游可好啊”
季钧听着他这一番话,怦然心动,不由想起那日在潭水边所见的美景来,若是如斯美景得见几次,也不枉人世走一遭啊。更何况,若能这样避开人头就解决问题,倒也是好,不用看见那颗头,绝对有利自己的身心健康呀。
但,他又瞅瞅幺鸡等人,自己诸事缠身,还要寻找三筒,哪里能说走就走,还一走百日。
季钧想了又想,说道“我实在是俗事缠身,走不开啊,不如还是过了今晚,明日跟高人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高人”落下石懒懒地移开手臂,“我是不会阻止你的,不过,就像我说的,那人头是不会放过你的,你活不过今晚。”
季钧厚着脸皮,用落下石说过的话堵他“落下兄,就如你说,高人何必舍近求远,只要有落下兄你在,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一边说一边抓紧了落下石的衣袖,就怕他撒手就走,那才想撞墙都不知道是哪颗头。
“你若执意要留下,我当然可以保全你了,”落下石环视一眼,宴席气氛正酣,人人尽兴,“但他们的安全,我可保证不了。”
季钧看看四周“那人头不是冲着我来的吗”
“没正餐的时候先找几个小菜垫着,不是人之常情吗”
“那,我们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到一个房间,这样你就能保护得了所有人了吧。”
落下石叹口气,坐正了身子,说道“季钧,真抱歉我说得太委婉了。我不是保护不过来,我只是没兴趣这么做。我有兴趣的保护的,只有你,明白了够直白吗”
季钧目瞪口呆了一阵,才问道“为什么”
落下石却不再回答,只食指隔空轻轻弹了一下,不知是不是错觉,季钧只觉得自己的额头发痒,就好像真被弹中了一样。
季钧揉了揉额头,心想落下石是认真的。他的视线便又落到角落里的幺鸡几人身上,他们正喝得兴起,划拳行酒,哪里知道他在挣扎什么。他想了想,又说“可是三筒还没有消息,若我一走了之”
落下石闻言,突然正坐,像说书先生一般拍拍桌子,道“三筒许多年前出生,那时候应该还是襁褓之中,粉白可爱,后来开始吃奶,指不定母亲的奶不够,也许换了几个奶娘,好不容易断奶了,他开始喝粥,小米粥里还加上些红枣,哦,不对,那是他娘坐月子的时候才喝的,也许是加上红糖吧,”
季钧听得他长篇絮叨,不知在说什么,忍无可忍打断了“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落下石眨巴了眼睛“你说的啊,下次宣布有人死的时候,要加上点铺垫啊。”
季钧手中酒杯翻倒,心更是重重一沉。
三筒真的死了。
关于三筒,他其实多少也有不祥的感觉,但心底总是觉得不会罢,没想到成真了。
落下石的口吻如此轻松,怕他永远也不明白这随意的一句话,能带来多大的伤害。
季钧只觉着心里沉重的滋味慢慢上移,变成了喉口的酸痛,眼眶的红肿,他吸溜了一下鼻子,感觉中了风邪一般浑身都不对劲了。他手忙脚乱地去 o 酒杯,却是洒了大半喝了小半,他只顾着拼命用力吞咽,喉口这才舒服点了,但那咽下却的酒却又在心口烧起来。
他要说,他必须说出来才能舒服一点。
季钧就开始说了,他还记得自己十岁的时候,父亲叫他前往大堂,那日看到了齐桌高的三筒,说他从此便是他的小厮,会伺候他一辈子的。三筒自从跟了他,除了脑子有时候不灵光之外,可说是处处贴心。季腾大些了再不亲近季钧,他多少便将三筒当做季腾一般对待。他也曾想过等自己成婚了,也给三筒寻个聪明伶俐的丫头,热热闹闹一家子。到老了的时候,如果季腾依然不理会他,季钧想着,起码还可以跟三筒在院子的葡萄架下乘凉,然后一边吃葡萄一边说年轻时候的事情。
没料到如今,两人都还是光棍,便已经天人永隔。
从酒杯到酒碟到酒碗到酒坛,季钧依次喝过去,靠着酒气压住那 xiong 口升腾的酸涩,变得谁来敬酒都豪气万分,直喝得掌柜脸都笑开花了。
季钧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喝了多少,等他抹了一把鼻涕,又伸手去 o 桌上的酒坛,却被人移开了,耳边有人说“别喝了吧,就算他们都不在了,还有我在。”
这话父母亲死后自己借酒浇愁,三筒说过。
他抬头看时,却是落下石。
第二十五章
季钧感觉很温暖。
身体似乎被包裹在温暖柔软的被褥里,舒适安全。季钧微微翻了个身,刚想要念叨三筒让他拿水来,内心却咯哒一下,省起三筒已不在人世,眼睛不由得睁开了。
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低低的一声“啊”,他睁眼去看,睡眼稀松,也只似乎瞄到什么模糊的黑影子,一下子消失掉了。
他眯了眯眼:“谁”
冷风吹得他一个哆嗦,季钧这才注意到自己是躺在荒野之中,头上松枝蔽日,身下松软的土地,刚刚的温暖完全是幻觉
只听落下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醒了”
季钧撑起身体,却看见落下石斜倚在树干上,看着他:“睡得好么”
“还行。”季钧看着四周,“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落下石略微蹲下来,说道“你不记得了昨晚你大醉一场,答应了跟我来。”
季钧有点愣愣地看着他,他是还记得自己大醉一场,可是不记得答应了他,他拍了好一会脑袋,算了,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问“那,客栈没事吧”
“没事。”落下石道,他一幅心情很好的样子,伸手拉季钧起来,又给他拍拍肩膀上的尘土,“我出发的时候刻意等着她,引她出来,然后将她甩掉在半路上。她是会一直来追,不过,只要进入了我那里,就没问题了。”
季钧点点头,活动活动手脚,他行商各处,倒也不是没有露宿过,第二日起来,总是手酸背痛,不过今日却不然,居然气血通畅,只是微微宿醉的头痛罢了。
落下石递过醒酒的糖水,甜甜的有花香的味道,季钧喝了两口,又问起幺鸡他们。
“放心吧,”落下石道,“我也交代了他,百日之后,在客栈里等你。生意什么的,难道有你的 xing 命重要”
一说到 xing 命,季钧不由又想起三筒,喝了几口糖水,忍不住还是问道“三筒真的没了就连尸骨也没了吗”
落下石凝视着他,过了片刻,安静地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