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眼,然后就没什么印象了。
或者就是落下石把自己送回来了
季钧抓抓头,算了,那些事都过去了,大喊一声“三筒”
过了片刻,听见门外慌慌张张的脚步声,门被推开来,三筒探头探脑地看向里面“老爷,您醒了”
季钧抬起袖子,闻了闻,觉得自己衣服都发臭了,随手拉开衣襟,口中喊道“三筒,过来服侍老爷我。”
季钧解开腰带,这弄脏的是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了,待会得去迎娶花魁,不知道还有没有合适,正想着,却见三筒还在门外迟疑。
“三筒,你在磨蹭什么”
三筒畏缩着,想说什么的样子。
季钧可不耐烦了,吼了他一句“你还磨蹭个啥”
三筒哭丧着脸啪嗒一声跪下了,一边磕头一边说“老爷,我是家里独子,就指望我传宗接代,您就放过我吧”
这神经病在说什么
等季钧搞定了三筒日益严重的臆想症,东西也吃了,衣服也换了,才想起来问一声“我怎么回来的”
“小的们沿着河道找了您一天一夜,累得筋疲力尽回来,却看见您就靠在客栈门口睡着了。”
季钧哦了一声,又道“你去雇个轿子。”
三筒应了,转身要走,又掉过头问“老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风月鉴,迎亲”
季钧本以为三筒定会高高兴兴一溜烟出门雇轿子,未料他却没动身,反而言又止的模样。
“搞什么”
“老爷,”三筒吞吞吐吐地说,“我听街上的人是这么说的”
原来啊,风月鉴的花魁,早就看上了某家公子,暗通款曲多时,这次的招亲,不过是个幌子罢了。那剪子鱼可是论桶倒进去的,没人敢跳或者跳死几个摆在河里,对花魁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这不,季钧一被冲走,就立刻被宣布为死亡。花魁当天下午就跟着那公子回家逍遥去了。
季钧这个气啊
自己一番真心实意,就给这么作践了
纵然素不相识,白白为你送了 xing 命,好歹也悲伤一下吧,有必要这么绝情吗季钧差点咬断自己的牙“叫上四万、六条、幺鸡,上门算帐去”
作为风月鉴花魁这样一个公众人物,是没有隐私可言的。三筒早打听好地址,众人直接杀到公子家,却发现只是普通人家。主妇自称黄氏,布衣荆钗,正在修葺篱笆,一听他们的来意,顿时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口口声声自家相公不知被哪个狐狸精给迷了,天天在城外竹屋厮混,半个月也未曾回家,自己不但要独自操持家务,还得抛头露面做手工补贴家用云云。
季钧满腔怒火,顿时被这眼泪浇灭了七七八八。他结结巴巴辞不达意地安了一番,又看着黄氏一双柔荑被那竹片划得全是血口子,心都抽了抽。
三筒最懂他的心意,赶忙说“老爷,留他们帮黄氏修缮篱笆,一个公子哥儿,我们两个教训就够了。”
季钧点点头,三筒打小就山野里乱窜乱跑,是个极好的猎人,打起架来更不含糊,有他跟着,也就够了。
季钧自掏腰包奉上纹银十两,助她养家,最后问清了城外竹屋的地址,拍着 xiong 脯保证替她把黄公子带回来。
本来季钧这寻衅滋事只是争风吃醋,但现在不同了,他已经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早忘记了初衷,大手一挥,喝道“我们走,替黄氏讨回公道”
只差让三筒举一面旗帜,上书“妇女之友”四个大字了
那片竹林在城外比较偏僻的地方,害他们一阵好找,胡乱问了好些人,才寻到林子。
此时天色渐晚,毛竹长得又极其繁盛,从外面看那竹林,风吹晃动,沙沙作响,就好像一片张牙舞爪的黑暗。竹林中只一条被踏出的小路蜿蜒前行,消失在 yin 暗中。
季钧逞着一腔血气,带领三筒冲了进去。没走几步,头顶浓密的竹叶几乎挡住了夕阳余晖,就像天一下子就黑了。
季钧有点不自在,这种 yin 冷黑暗会让他有不好的回想,不禁频频左顾右盼。幸好这竹林不大,没绕几个弯,就看到了前方一间竹屋,很是简易,但还算干净整洁。
屋中有闪动的灯火,窗户上依稀可见一男一女紧紧依偎的身影。
季钧一看,这火气可上来了想他自己辛辛苦苦跳河,却换做他来享受美人,没天理了更何况他家有贤妻,我见犹怜,他居然当作没存在
他大踏步向前走过去,一边挽着袖子,拳头攥得紧紧的。三筒跟他久了,自然知道他怒火中烧,忙跟紧了,然后,一头撞上季钧的后背。
不怪三筒,只怪季钧自己毫无预警地停了脚步。那双脚,就跟粘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三筒低声问“老爷,不冲进去把那双 jian 夫 yin 丅妇拖出来打一顿吗”
季钧却没有立刻答话,他的拳头居然在微微发抖。
但眼前不过很普通的竹屋罢了。
第十一章
季钧当然知道三筒猜不到自己在怕什么。
要换了以前,他打死也不相信自己会怕这个
虽然这确实是很普通的竹屋,甚至有几分简陋,可是,可是门口屋檐下,挂着一个鸟笼。
若是养着鸟儿还好,这鸟笼却偏偏被遮光的笼衣套了个完完整整,看不出里面是什么,只独个孤零零地挂在屋檐上,正在门上方,随风飘动。
季钧难免会有不好的联想,比如落下石手中的鸟笼以及里面那颗执着的美人头。
这可不是什么好回忆。
他拍拍脸,那鸟笼和人头一起,已经被烧掉了啊,这只是巧合罢了,这家人养鸟而已。
他镇定下来,犹自忌惮“三筒,你去敲门”
三筒应了声,一溜小跑到了门前,用力拍打房门“出来出来,你们这对 jian 夫 yin 丅妇,快给爷爷我出来”
屋内的灯火陡然灭了,男女的投影也从窗口消失,却没有别的声息。
三筒疑惑地推推门,门没锁,应声而开。他探头看看,想是没看到人,回头道“老爷,他们跑了不成”
这就有点奇怪了。
就算有理的是自己,对方也没有道理一声不吭跑掉啊
三筒不等季钧说话,直接推门进去了。
季钧来不及阻止他,也没理由阻止,只听三筒在房里走来走去,嚷嚷着“这眨眼功夫,人跑去哪里了”
季钧看着那门上方悬着的鸟笼,心里瘆得慌,一时竟是不敢进入。
听得里面三筒还在不甘心地翻找,季钧忍不住扬声说“他们若是跑了便罢,改天再来。你出来吧。”
三筒道“老爷,这屋子怪得很”话音未落,只听得大叫一声,什么重物翻到似的极闷的一声响。
然后再没动静。
季钧慌忙喊了几声三筒,毫无回应。
冷风刷刷地吹过树叶,这灭了灯的竹屋半敞着门,门户咯吱咯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