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他也没见过这么多这么璀璨的珠宝玉器,就像不值钱一样丢在里面,乱七八糟的。带他来这里的那些人,或者说这里的主人,绝对富甲一方。
季钧还在想着,突然听到门外楼道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衣物在行走时发出的摩擦声,有人来了
不对,若是有人,怎么没有脚步声
季钧刚刚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谨慎地后退几步,脚已经抵在了床沿边上。
那两扇门原本锁得紧紧的,季钧又是拍又是踢也没晃动几下,现在却喀嚓喀嚓地一上一下动,就像是两个冤家,拼命蹦跶着想要远离对方。门扉每跳一次,都扯得季钧心抽一下。那门间原本不足一指宽的缝隙,这么一折腾,渐渐竟然有一尺宽。
任谁也猜得到,外面肯定有东西要进来
季钧定定神,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突然想到以前老木匠说过,家具之中,最护人的就要数床了。
不知道各位看官有没有这种感觉,夜晚有的时候,莫名其妙地,你就不敢把手伸出床沿去。感觉若是伸出去了,就不妙了。
相反,只要老实呆着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了,一根手指都不伸出去,那么,就感觉心安多了。
这是因为你的床会守护着你,它记着你的味道,承着你的重量,一夜一夜累积着情感。
只要不出它的范围,你就是安全的。
老木匠磕巴磕巴旱烟头,总结说,扔掉旧床是最傻的行为,你不知道你自己扔掉的是最保护你的伙伴。如果你劈了它当柴烧,木匠不说话,呵呵笑了。
那瞬间,这些记忆在季钧头脑里复活了。
他不做二想,立刻翻身上床,这床偏小,原来躺着的那人已经占据了大部分位置,他只得拉起被子,把那人往里一推,跟他挤做一起,只留眼睛还露在被子外。
身后是温暖的,也有呼吸声,那还是个活人,这感知让季钧稍微得到点安。
门发出咔哒的声音,季钧心里一沉,有人进来了。他偷眼看去,黑乎乎的影子从那门间一尺宽的距离中走进来,是个身形高瘦的人,背了个钓竿之类的东西,还挎着鱼篓子,就像是渔夫。
他走前了两步,那鳞粉扑面,他停下来,拼命揉着眼睛。
季腾注意到,那人眼睛似乎被鳞粉扎伤了,没再睁开。他的嘴微动,似乎在咒骂什么,然后闭着眼,四处嗅嗅,慢慢到了床前。
季钧不敢动弹,一口惊叫堵在喉咙口,就见那黑乎乎的手 o 到了他的头。
季钧神智虽然还清明,身体却不由自己,任由那个鬼影拔萝卜一般抱着他的头,来来回回 o 了好几次,冷冰冰,滑溜溜,说不出的恶心。
季钧虽然不想感觉在自己头上滑动的手指,但那触感太鲜明,他无法忽视,然后,他突然起了疑,那真是手指么
如果是手指,他的手指怎么这么长,掌心明明贴着他脖颈,手指却一路 o 上去,指尖在头顶拉拔,好几次都觉得头上铁定被戳出洞来了。
等到那指尖扎在他头顶不动的时候,他心里默默数了数,很明显一共有五个指尖,压在他头顶,那确实是手指才对。
他刚在心里松口气,又突然意识到,不对五根手指不可能一样长啊
还来不及他多想,那人总算放了手,摇晃着他不大稳当的头,不知道嘟囔些什么,摇摇晃晃地 o 索到了门边,出去了。
季钧只眨巴了一下眼,眼前什么也不剩了。
门还是关得死死的,哪里有缝隙。
做梦
不对,那冰冷滑腻的感觉,头顶被抓得火辣辣得发痛,绝对不是梦。
但不管那是什么,总算还是过去了。
季钧稍微放松了神经,整天累积的疲倦恐慌一下子铺天盖地地涌来,他顿时浑身虚脱,整个人蜷缩着昏睡了过去。
他身上的被子动了动,慢慢拱起了个黑影。
第五章
季钧是被刺眼的阳光惊醒的。
揉揉眼,他习惯 xing 叫了两声“三筒”,却没得到回答,这才迷糊着睁开双眼。
他侧躺着,一睁眼就看见了紧锁的门,这才想起身边应该还有个人,回头看看,身边空的。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也许在他睡着的时候,就被那群人接走了
季钧的视线在四面墙壁上游走,原本敷着的厚实绸缎已经被他昨晚都给扯下来,露出墙壁本来的褐色,只有门边还有几匹缎子是季钧漏掉的,孤零零地挂着,看着怪异得很。
但现在阳光灿烂,有啥好怕的
季钧抓抓头,翻身起来穿鞋。
顷刻之间,一声惨叫贯穿小楼,惊起山林中无数老鸦乱飞
走道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锁哗啦作响,几个人开锁推门而入,都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喜床上坐着季钧,脸色煞白,冷汗淋漓地指着地上。
原本干净的地面上散布着厚厚的白绸,这是昨夜季钧从墙上扯下来的。
但是,现在,那白绸上却多了个凤冠霞帔,已经死去的女人。
她已经死了这点很容易判断,因为她人首分离了。滚落的头颅因为凤冠的重量而仰起,露出浓妆掩盖的死灰色面庞,身体却趴在地上,双手都保持着向前抓爬的姿势,很像是在被断首之后还向前爬了几步。
所有视线都慢慢投向了季钧。
“等等,不是我杀的”季钧赶忙分辨,“真不是我杀的”
这群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很是诡异,片刻之后,昨天带季钧来的头儿开口了“我们知道不是你杀的,她都死了七天了。”
又一声惨叫贯穿小楼,再度惊起山林中无数老鸦叼乱飞,不同的是这一次它们都拖儿带女叼着窝,这地方真吵得没法住了。
“死,死了七天了”莫非昨天自己跟死人睡了一夜季钧觉得恶心,又不相信,昨晚那体温和呼吸,如何骗得了人
但是,他多看了地上这女子几眼,又怀疑自己的判断。她是被断首,却没有喷 she 大量的血迹,只有些黏糊糊的液体粘在白绸上。
季钧身在民风彪悍的边陲,斗狠宿仇的事情多了去了,加之他的前半生主要在当流氓,所以当然见过打架打死人,也见过世仇挖坟鞭尸,更见过仵作验尸。
如果她被砍掉头的时候还活着,那么,肯定会喷出很多鲜血来,搞不好满墙满地都是。被砍了头却不喷血,确实只有死了几日的尸体才会如此。
而且,砍头的方式也很奇怪,切口特别整齐,没有第二刀的痕迹,到底是什么样锋利的刀刃才能达到这个效果
大家都保持沉默,季钧索 xing 先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头儿淡淡地说“你既活过了这一夜,便下楼来喝口茶,给你说说也无妨。”
一杯热茶下肚,季钧稍微定定神,头儿敲着烟杆,道“你听说过结 yin 亲吧”
季钧点点头。富贵人家若是死了年少尚未婚配的儿女,便会想法子去给他找个同样早夭未婚的配偶,这多是出自父母疼爱思念,不愿子女地下孤苦。这结 y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