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怔,军令状麽
“四弟,这种话少说为妙。军令状可不是随便立的一旦立下,就是铁证如山。”
“臣弟知道”君赢冽神色十分平静,举著双指对著苍天,语气淡然道“臣弟此次若不能大胜映碧,臣弟便一死以愧君恩。”说完,恭恭敬敬磕了个头,神情十分淡漠。
“四弟”
“白大人白大人你不能进去”小宫侍拦著白予灏,又被凄凄惨惨地摔向柱子。
一个晕眩,刚刚睁眼就看见白大人行色匆匆地走了进去,心里叫苦连天,怎麽一个王爷是这样,一个王妃还是这样啊
扶了扶撞歪的宫帽,小宫侍顽强不懈地追了上去。笑话不追不追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白大人白大人你不能进去啊皇上和王爷正在谈事情”
“臣白予灏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宫侍欲哭无泪,完了今天真要小命不保了,又没拦住
皇上向这边望来,眼眸微微眯起,气势笼罩,明显地表现出不悦的情绪。
“扑通”一声跪下,他瑟瑟发抖,帽子又歪向一边,口齿不清地颤颤道“皇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滚出去”君赢冽冷飕飕地扫他一眼,像一只骄傲的猎豹,神色倨傲不屑。
小宫侍一愣,立在原地呆了片刻,这才缩著身子退了下去。
广安王爷为他解围了天啊他一定是发烧晕头了
看著小宫侍出去,皇上笑了笑,“四弟,你就是这麽救人的麽即使被你救了,想必也不会感激於你吧。”
君赢冽冷哼一声,不屑道“臣弟是看他碍眼。”
皇上笑了一声,转向白予灏,沈著声音问道“爱卿,你如此著急著慌地来找朕是所谓何事”
跪在地上的白予灏愣了愣,抬头望向君赢冽,双目对视片刻,君赢冽忽然避开,白予灏心下一沈,脸色渐渐发黑。
皇上见白予灏直瞅著君赢冽,不由尴尬半响,咳了一声道“爱卿,你慌慌张张跑进朕的御书房,到底所谓何事”
闻言,白予灏愣了愣,回过神来,踌躇一下,迟疑道“臣只想问句”眼神询问地望向君赢冽,却又吃了闭门羹,不由面色尴尬道“王爷他是要出战映碧麽”
“是。怎麽”皇上奇怪,看样子他俩竟是没商量好麽
“臣也去”白予灏慌了。
“你去”皇上皱眉,咧咧嘴嘲笑道“爱卿去了打仗麽”
“我”沈吟片刻,忽然眼前一亮,“我去做军医”
“白大人,你开什麽玩笑”君赢冽哼笑一声,在一旁冷冷地接口。
白予灏轻轻一震,望向君赢冽,眼神含著些伤痛,神情幽怨。
轻闭下眼,咧嘴苦笑,忽然尝到了自食恶果的苦涩
白大人麽
“皇上怀著四个月的身孕,白大人又是太医院中首屈一指的神医,白大人若是现在离开京城,腹中龙子若有个万一,该如何交代所以,”君赢冽抬抬下巴,“臣弟以为,白大人实在不该此时离开京城。”
一番话说得颇有道理,皇上拧眉沈吟半响,抬抬眼,若有所思地望著白予灏片刻,复又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闭上眼,白予灏心酸一下,牙根溢出苦水。
赢冽这个孩子你真的不打算要了麽
“四弟,朕看还是让白爱卿”
“皇上”君赢冽挑挑眉打断他,不紧不慢道“白大人去了,只会令臣弟分心。”
“赢冽”
“哦是麽”皇上别有深意问道。
“是臣弟叩请陛下。”君赢冽坚持。
皇上看著他二人,眼睛闪了闪,神色却不变。过了片刻,微微笑道“朕知道了如果四弟认为白爱卿没必要去的话,那白爱卿就不要去了。”
“皇上”白予灏张了张嘴,声音却梗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无可救药自己真的无可救药总是帮不了他
攥紧衣袖,气自己气得压根痒痒。
皇上朝他笑笑,眼神一暗,别有深意道“爱卿急什麽战场又不远,想去,时间不是很多麽”
什麽意思
闻言,君赢冽轻轻一震,不由面色一凛,只觉他二人暗藏玄机,心下愤怒,随意告退一声,未待恩准,便忿忿然地跨出御书房。
皇上见他怒气冲冲的离开,也不以为意,反而冲著白予灏笑得诡异。
白予灏愣在原地,望著皇上狡捷的笑容,脑中一片空白。
皇上是什麽意思不是说不要他去麽
他迷惑了。
醉莲 第二十八章
“爱卿,你会易容麽”皇上看著他,突然问道,笑得像只狐狸。
“呃”白予灏呆了呆,没有反应过来。
“广安王出征在即,朕担心四皇弟的安危,特赐十名大内高手随行,以保护王爷的安危。”皇上转过身来,高高在上的俯视他,忽然露齿一笑道“爱卿,你好好准备准备。”
闻言,白予灏缓了一缓,忽然眼睛一亮,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大内高手易容这麽说皇上是让他去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让四弟发现你的身份。知道麽”
“是”白予灏反应过来,心中自然十分雀跃。“可是皇上您的身子”高兴过後,又不由十分犹豫。
“爱卿何须担心四个月而已,朕等著你们凯旋而归。”
“是。”
出了皇宫,白予灏策马急驰,本来心中十分雀跃,然而忽然想到刚刚君赢冽略带嘲讽的表情,只觉心下黯然,说不出是什麽滋味。
心下忽然沈重,不由拉了拉马缰,缓下马速。
夕阳西下,如沐的淡淡阳光和缓而下,映照在古朴的青石板上,给朴素雅致的青石道路镀上一层细细的金。
白予灏沐浴在血红的夕阳之下,放松马缰,缓鬃而骑,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倔强的赢冽,神秘的小郁,别有深意的皇上,他抚了抚眉宇,心下略略烦躁。
一切的一切,像一只无形的大网,将他紧紧缠住,险些窒息。
他从小丧父丧母,幸而被师傅收养,虽然在山上也曾度过一段快乐时光,但是,家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仍然是无可替代的,因此,对於这个孩子的到来,虽然多少有些突然,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但他却真心希望赢冽能将他留下来。
想到此,白予灏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此倔强的赢冽,真能答应将孩子留下麽
白予灏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不觉行至王府,他轻轻一跃,翻身下了马,将马缰交给迎来的小仆,脚下踌躇片刻,缓缓踱了进去。
来到房外,看著一进一出,为他收拾行装的丫鬟小仆,白予灏踌躇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什麽时候走”
君赢冽扫来一眼,望了他半响,转头咳了一声道“明日一早。”
白予灏愣了愣,有些吃惊。
本以为赢冽定要和他大发雷霆
回到王府,刚才张扬跋扈的气势已经不再,这麽长时间以来,他好像正一点一点看破他的内心,任凭外表如何倨傲张狂,不过是为了掩饰比正常人更要脆弱的内心。
不知为什麽,白予灏有些心疼。
“这麽快”
“恩,边境战事危急,映碧已连续占我数座城池。这行军作战,最是耽误不得。即便是一个时辰,就有可能生灵涂炭,堆尸如山。”君赢冽放下手中的活计,神色凝重地望向窗外。
“赢冽”
“怎麽”君赢冽看向他,挑挑眉。
白予灏见他不怎麽爱搭理自己,知道他还在生气,犹豫了片刻,走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略带亲昵道“孩子呢你真不要了麽”
君赢冽怔了一下,好像才想起这回事一般,挣开他的手,淡淡道“你不是大夫麽给我两幅打胎的方子不就好了。”
“不行。”白予灏摇摇头,解释道“打胎药十分伤害身体,喝完之後,必须要修养两日方可恢复元气,你今日下午就要出发,这样的药实在不适合服用。”
“没有别的办法了麽”
“没有,要不先留著吧”白予灏眼珠一转,摇著他的手,殷勤地献上计策。
君赢冽看他一眼,不屑道“白予灏,你有什麽鬼主意,我能不知道麽”
“呃”白予灏尴尬地松了他的手,扯扯嘴角。
“把打胎药给我吧。”
“不行坚决不行。”白予灏张开双臂挡住门口,“你若是喝了这药,至少休息两天我才会让你走。”
君赢冽瞥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忙活别的去了。
白予灏气结。
“赢冽你好好听我说话行不行我是坚决坚决不会给你药的你也妄想从别的御医手里拿药”
“你管著御医院,我至於那麽费事麽”君赢冽抬抬眼皮,轻描淡写道。
“那你打算怎麽办”白予灏耸耸肩,“反正我是不会让你喝的。”
“本王有说现在喝麽”君赢冽转过身来,看著白予灏,锋利的眉目中含著些嗤笑。
“呃”白予灏一ji,ng神,以为自己听错了,“什麽什麽什麽意思”
“本王先带著,等军情稳定些了再服用。”
“真的”白予灏眼睛一亮,一下子奔到君赢冽面前,一把搂住他,头埋在他的肩窝处,喜道“太好了太好了”
君赢冽撇撇嘴,忽然推开缠在自己身上的白予灏,看著他错愕的眼睛,淡淡道“我不会要这个孩子,白予灏,你在高兴什麽”
白予灏一呆,顿时醒悟过来,只觉一盆凉水忽然浇在自己头上,有些难以接受。
君赢冽收拾了半天,忽然想起什麽,走出门去。路过僵在原地的白予灏,他不由脚下一顿,看了一眼,心中犹豫片刻,还是大步跨出房门。
“赢冽”白予灏望著他的背影,心下说不出的黯然,忽然眼前一亮,转念一想,明日一早自己不也能跟著他一起出征麽如此一来,不论想尽何种办法,在这段有限的期间之内,自己一定要说服赢冽改变主意。
这麽说来自己还有机会白予灏站在原地,咧著嘴傻笑,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丫鬟小仆路过门口,不由一个踉跄,纷纷好奇地打量。
王妃被鬼怪附身了麽这是什麽表情
人越聚越多,引来李管家侧目。
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再次揉揉眼睛
眨巴两下,李管家愣在原地,绝不相信自家王妃会露出这般表情。
天啊撞见鬼了麽
谁能告诉他他是老眼昏花还是白日做梦了啊
抽抽嘴角,李管家瞬间石化。
君赢冽回来,看见房门口黑压压地围了一群人,心中十分不悦,脸色一黑,沈声道“不好好收拾东西,都聚在这里干什麽”
众人一惊,扭过头来,看见自己王爷面色不善地立在身後,纷纷作鸟兽状地飞奔逃走。
李管家上前赔笑道“王爷莫要生气,王妃今儿个实在是”说到这里,表情变得十分奇怪,“实在是奇怪。像是敲坏了脑子。”咬咬牙,一口气说了出来。
君赢冽挑挑眉,面上没什麽表情,越过管家走了进去。
白予灏见他进来,一个激灵恢复正常。
“赢冽你去哪了”
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君赢冽问道“你没病吧”
“呃”白予灏一呆,脑中断了根弦,不知道他在问些什麽,“什麽意思我很好啊”
看来始作俑者并没意识到君赢冽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没什麽”
白予灏不管他在说些什麽,直接拉著他按在椅子上,郑重其事道“赢冽,你不要总是走来走去,就算去了军营,也要记得好好坐著,好好休息,知道麽”
君赢冽看著他冷笑,道“为了保护你的孩子麽白予灏怕我故意流掉你白家的後人”
白予灏一怔,呆了片刻才道“总之你记得不要太过劳累就好了。”
“白费什麽力气。”君赢冽甩开他站了起来,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我说不要就不要,你纵使费劲心机,我也绝不会改变主意。”
白予灏轻轻一震,忽然低下头,额前的发丝垂落下来,看不清表情,“赢冽,我只求你,在流掉他,不要他的时候,可以告诉一下我麽我不会阻止你,只希望在最後的时间和我的孩子说说话,好麽”他抬起头来,眼角有些shi润。
君赢冽听见他悲伤的语气,看见他微shi的眼角,忽然心下一动,第一次感觉到一个脆弱的生命正挣扎著孕育在自己腹中。
抬手抚上腹部,紧紧攥住。
这样一个没有未来的孩子是要还是不要
他皱眉,有些犹豫。
醉莲 第二十九章
这样一个没有未来的孩子是要还是不要
君赢冽抚上腹部,紧紧攥住。
白予灏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高大挺拔,却隐隐透著一种说不出的寂寞,不由自主地,从背後轻轻环上他。
“赢冽”
君赢冽轻轻一震,低下头去,攥著腹部的手紧了紧。
白予灏紧紧贴著他,感觉到他的轻颤,心中一抽,微微的苦涩漫上嘴角。
如果没有皇上,他会爱上他的吧
爱上如此倨傲尊贵的他,如此孤单寂寞的他
白予灏将头埋在他的颈间,嗅著他的身上的味道,环著他的双手渐渐向下,覆在他紧攥腹部的手上,紧紧包住。
君赢冽的手瑟缩了一下,轻轻颤抖。
“赢冽如果没有皇上我想,我会爱上你的”白予灏心里一抽一抽地痛,却帮不上他,无能为力。
“不用。”君赢冽静默半响,突然冷笑一声,淡淡开口,“不用你爱我。你接著爱你的皇上就好。我根本不需要你的爱。”
好倔强的赢冽
白予灏收紧手臂,胸口一窒,像被什麽敲击了,隐隐发疼。
“赢冽算我求你”白予灏深呼口气,缓缓道“留下孩子好麽”
半响,君赢冽缓缓开口,“为什麽”
“你告诉我为什麽”
白予灏一怔,收紧手臂,将头埋得更深了。
“你说不出来吧既然你连原因都没有,我为什麽要将孩子留下”
白予灏一震,急急反驳道“他也是你的孩子”
君赢冽静默片刻,轻闭下眼,一字一顿道“我不需要孩子,我一辈子也不会需要孩子。”
白予灏心下一颤,收紧的手臂不由松了松。
君赢冽继续道“没人爱的孩子,根本就没有未来。”
“赢冽我”白予灏想说什麽,动了动嘴,却又沈默下来。
“留下他,就是悔了他一辈子。”
白予灏心下一痛,像是被什麽撞击了一下,喉咙被卡住,发不出声音,努力张了张嘴,只有微微的苦涩泛上嘴角。
君赢冽望向远方,目光沈沈,不知看向何处。
白予灏抱著他,下颚倚在他的肩上,双臂环紧,心里一绞一绞地痛。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你不会看我的吧”淡淡的声音,冷漠的像冬日的吹雪,君赢冽攥著小腹,手指猛然收紧,脸上却不动声色,好似在说著别人的事情一般。
白予灏一惊,猛然抬头,看到他隐忍坚毅的侧脸,忽然心下一动,砰然心动。
君赢冽静静地凝视远方,寒冷黯淡的目光中隐隐透著些孤寂,难得地,这个坚强的男人竟显得有些脆弱。
“赢冽”白予灏看著他淡定的表情,不知为什麽,忽然心下一酸,一股浓重的悲伤溢满胸口,连呼吸都越发沈重起来。
“白予灏”
“嗯”白予灏脸窝在他的肩窝处,眼里有些酸涩。
君赢冽不看他,语气淡漠道“放开我吧。”
白予灏轻轻一震,忽然收紧手臂,慌忙道“不我不我不要”
“放开”
“不赢冽我不放开你”
君赢冽突然冷笑一声,讽刺道“不放开你从来都没有拉住过我,凭什麽不放开”
白予灏心下一震,越发收紧手臂,没有说话。
如此倔强,如此寂寞,如此倨傲的男人,如此强大的近乎完美的男人,却总是说著决绝的话语伤害自己,伤害他人。即使两败俱伤,也无时无刻不保持著倨傲尊贵的姿态。这样一个完美得近乎残忍的男人,白予灏哀伤,为他的心死哀伤。
“赢冽你哭过麽”白予灏没头没尾的,突然问了这麽一句。
“哭”君赢冽皱了皱眉,不屑道“你认为我会有那种东西麽”
是啊白予灏心下暗叹,赢冽他怎麽会有眼泪,他这样一个残忍的男人,残忍得连自己也不放过的男人,这样的他,怎麽流得出眼泪
白予灏心下一抽,过了片刻,忽然道“赢冽,我想有一个家。家里有可爱的孩子,有疼爱孩子的父母,一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家。”
“”
“这样的家,只有你能给我。赢冽答应我,好麽”
“家”君赢冽冷笑,一把挣开他,走向门口,望著一片萧索的院落,忽然淡淡问道“白予灏,你为什麽不说家里有恩爱的夫妻为什麽”
“我”
“你说不出来,对麽”君赢冽望著一地的落叶,轻描淡写地问道。
白予灏看著他,胸口一窒,沈重得说不出话来。
君赢冽忽然一笑,闭上眼睛,不知是喜是悲,“白予灏,你想要的家,我给不了。”顿了顿,又道“如果你想要,去找别人去吧我给不了。”
“赢冽”白予灏大叫,上前扳过他的身体,摇晃著道“你怎麽能说这样的话你”
君赢冽终於看向他,目光沈寂冷冽,微微扬著下巴,依然一副倨傲尊贵的样子。
白予灏轻轻一震,到了嘴边的话吞进喉咙,再也说不下去。
两人对视片刻,君赢冽冷冷道“白予灏,放开我。”
白予灏看著他,摇摇头。怎麽放开你时至今日,怎麽放得开你
深吸口气,缓了片刻,终於道“赢冽,你听我说。”说著顿了顿,缓缓道“既然我要你留下这个孩子,那我就一定会好好爱他,好好保护他,绝不会让他受一点伤害,你知道麽”
“哦”君赢冽挑挑眉,“如果将来要伤害他的人恰好是当今皇上呢”
“呃”白予灏被问住了,一时答不上来。
君赢冽盯著他,过了片刻,突然笑了。
“你什麽都不用说了,什麽都没有必要再说。”君赢冽低下头,不再看他,“白予灏,你真有本事。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不得不去佩服你。”
“赢冽你听我说”
君赢冽根本不给他机会,“你想要孩子,那好,我便给你一个。”
白予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喜道“赢冽”
“给了你孩子之後,也请你离开这里。”
闻言,白予灏一阵晕眩,踉跄两步,险些跌倒。
君赢冽看著他,笑了,“当初我强行娶你做王妃,你是恨我的吧。”顿了一下,又道“你恨我我不在乎,天下恨我的人又何止你一个。现在我腻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了。白予灏,给了你孩子之後,你就走吧”君赢冽语气淡淡地,好像没有悲伤一般,“找个女人,找个你爱的人,去组成一个你想要的家。”
“赢冽,我不是那个意思”白予灏上前拉他,却突然被一人喝住。
“王妃。”宁紫玉微笑著走进门口,依然穿著小厮的衣服,“王爷明日一早就要启程,此时,该是让王爷休息的时间。王妃不要太让王爷劳累才好。”
白予灏看到他,轻轻一震,眼里突然警戒起来,充满敌意。
攥了攥拳,这个小郁
君赢冽扫了一眼突然闯入的小郁,冷冷问道“要你办的事办好了麽”
宁紫玉潋滟一笑,丝毫不顾及在场的白予灏,挑挑纤眉,别有深意地道“王爷要我办的事,我哪一次不是办得好好的。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嗯”君赢冽看著他沈吟一阵,过了半响,突然道“你若现在回去还有机会。”
“不回去。”宁紫玉笑笑,“王爷不论怎麽使唤我我都不回去。”
君赢冽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白予灏盯著他二人,小郁言笑晏晏地腻在赢冽身边,虽然他并不多话,可是,不知为什麽,白予灏开始感觉不舒服,极度的不舒服。
像是想要杀了他,让他滚开赢冽的身边去。
白予灏想著,突然回神,被自己的想法骇了一跳,自己身为医者,万万不该有这样的想法的
“王爷这麽不愿意搭理我”宁紫玉突然问了一句,唤回白予灏神智。
君赢冽双臂抱胸,挑挑眉,冷冷回道“这个你早该知道,何必多此一问。”
闻言,白予灏终於松了口气,不由轻轻呼出声来。
“你紧张什麽”君赢冽突然扭过头来,望著他,皱眉道。
“我”
宁紫玉撇撇嘴,叹了口气。“王爷总是这样”
白予灏挑挑眉,看著小郁十分碍眼,不由出声赶人。“时间不早了,王爷要早早休息,你下去吧。”
宁紫玉好像有些不愿意,一直看著君赢冽,见君赢冽一直不理他,踌躇了片刻,这才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白予灏见他离开,心情恢复了些,笑著问君赢冽,道“饿麽今r,i你都没怎麽吃东西,我给你弄些宵夜去。”
“不了。没什麽胃口。”
“那不行,我还是给你弄些去,多少也得吃点。”白予灏坚持,说著就要走出去。
君赢冽叫住他,想了想,道“要不你去买些糖葫芦回来吧。今日真的没什麽胃口,就想吃些酸的东西。”
白予灏轻轻一笑道“这个自然,怀孕的人总是想吃些酸的东西的,这个我知道。”话说出口,白予灏才感觉出不对,偷偷瞄了眼君赢冽,见他安然坐著,既没说话,也没什麽表情,这才放下心来。
“那我去了,你等著我。”
“嗯,你去吧。”君赢冽正在看书,闻言,有些懒得抬头,便随便应了一声。
白予灏看了他半响,嘴唇动动,想说什麽,却还是沈默下来。
君赢冽见他一直站著不动,挑挑眉道“你倒是去还是不去”
白予灏一怔,回过神来,忙道“我这就去。”
君赢冽抬眼瞅了他半晌,见他终於离去,才低下头继续看书。
烛火在房内沈静的跳跃,昏黄色淡淡的暖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为他本是冷硬的线条镀上一层柔美的金色,温宁和谐。
君赢冽翻了几页,突然觉得索然无味,抬头看看门口,见白予灏还不回来,於是放下手中的书,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更觉得诺大的房子十分空旷。
走到床边,忿忿坐下,却不小心触动小腹。君赢冽呆了一呆,回过伸来,忽然神色一动,不由抬手抚上小腹,曾经强健的腹部因为新生命的存在已经变得十分柔软,心下一动,内心越发不平静起来。
醉莲 第三十章
白予灏付了钱,手里拿著两串豔红红的糖葫芦,想起等在家中的赢冽,心里突然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忍不住低眉一笑,却被小贩调侃了几句。
想著小贩的话,白予灏直到骑回家里,还是忍不住嘿嘿傻笑。
将马匹交给迎上来的小厮,抬头看看天色,天色甚晚,白予灏心下一紧,不知道赢冽是不是还等著呢
一口气奔回卧房,一开门,映入眼帘的景象却叫他哭笑不得。
赢冽俯在书案上,头枕著一只胳膊,睡得正香。
跳跃的烛火映在他硬朗的线条上,照著他的容颜,明明暗暗,恍恍惚惚。白予灏心下一动,不禁为之沈醉。
关上房门,他蹑手蹑脚地走近他的身旁,嘴角含笑,轻轻拢了拢他垂落腮边的发丝,映下一吻。
赢冽
白予灏微笑著注视他,手指向下,抚上他的小腹。
指尖触上什麽,白予灏忽然一呆,微微讶异,过了片刻,回过神来,笑得越发温柔。
赢冽好倔强的赢冽
他的手居然抚著小腹,就这样昏昏沈睡了过去。
这样不累麽白予灏轻轻梳理他的鬓发,嘴中喃喃,却不出声。
漆黑柔亮的长发静静披散在他的背上,白予灏抚著他的长发,柔顺光洁,如云如墨。忍不住轻笑,这样的发,竟一点儿也不像他的人,那般倔强,那般冷漠。
这样想著,不由微微出神,偶尔撩起一缕,放在嘴边轻吻。
轻手轻脚地将他抱起,安置在床上,他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嘴中说了句什麽,又昏昏睡了过去。
白予灏忍不住轻轻一笑,忽然想起刚刚小贩调侃的话,不由微微脸红。
公子买两串糖葫芦,莫不是给妻子和孩子买的这样正好,妻子一串,孩子一串,也省得两人互相吃醋。要知道,这妻子要是吃起醋来,咱们做男人的,最受不得。小贩说得夸张,末了还笑眯眯地追加一句,公子夹在中间,很难做吧
白予灏微微笑著,不知如何回答。
此刻看著赢冽,白予灏禁不住笑问,赢冽你会吃醋麽你若是吃醋,该是什麽样子呢
眼神不由看上君赢冽面容,双眉微皱,嘴唇轻抿。白予灏轻轻一震,这样的男人,就像是茫茫的黑夜,倨傲锋利,寒冷无边。即使沈睡著,也难掩其冷冽锋芒。
不由微微苦笑。这样的赢冽怎麽会吃醋呢
白予灏摇摇头,不会的
君赢冽不知是做了什麽噩梦,忽然呻吟一声,额上沁出薄汗,双腿微微抽搐。
白予灏吓了一跳,慌忙抚上他的双腿,轻轻揉捏起来。
半响,噩梦好似总算过去,君赢冽终於安静下来,白予灏也轻轻呼了口气,抬手擦了擦汗。
“你这样叫我怎麽放心得下”白予灏看著君赢冽,静默片刻,无奈地叹气。
为他掖掖被角,眼光不经意地掠过腹部,白予灏神色一动,静默片刻,手指忽然钻进被窝,抬手抚上,五指轻轻游移,白予灏眯起眼,满足地低叹一声。
曾经坚硬的腹部已经变得十分柔软,也许是因为新生命的存在,腹部的肌肤温度略略偏高,像冬日里暖手的火炉,暖意融融,十分舒服。
忽然一阵熟悉的热流窜过脊背,白予灏轻轻一震,下体的男根瞬间膨胀起来。
猛然捂上脸,不再敢看躺在床上的君赢冽。
自己怎麽了这样居然也会有反应
白予灏心下暗叹,却还是忍不住透过指缝,偷偷窥视他的身体。
他和赢冽好像很久都没有那个了白予灏舔舔唇,口干舌燥。
君赢冽难得睡得正香,昏昏沈沈地翻了个身,丝毫不知道背後正有人明目张胆地偷窥自己的身体。
白予灏正陶醉其中,下身蠢蠢欲动,险些流下口水。忽然“嗖”地一声,眼前银光一闪,一阵y森森的寒意紧贴著耳边滑过,切落鬓边几缕发丝。
白予灏一震,转头看去,一张纸条被斜斜钉在墙上。
纸条显然是刚刚写好,刚劲有力的笔墨晕出薄薄的纸张,白予灏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来意。
忍不住咂咂嘴,白予灏叹气,这人的嗜好,竟是这样的麽连个简简单单的通知,都要搞得紧张兮兮
处理掉纸条和墙上的暗器,白予灏吹灭烛火,小心翼翼地走近窗户,扭头望了君赢冽半响,确定他确实熟睡之後,忽然推开窗户,纵身翻跃出去。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深秋的夜晚,夜凉如水。偶尔刮过一阵凉风,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扑簌簌地落了一地,掩埋了刚刚那小小的动静。
漫漫长夜,大地陷入一片沈睡,只余清风吹动的沙沙声,格外安宁静谧。
黎明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轻纱,朝阳跃出了山间,揭去轻笼人间的淡淡晨雾,一缕缕霞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洒在熟睡的众人脸上。
君赢冽微微睁眼,阳光打在脸上,他伸手挡了挡,几乎睁不开眼。
身旁空荡荡地,白予灏早已不知去向,他呆了一呆,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君赢冽蹬鞋下床,推开门,不禁一怔。
经过一夜,院落的梧桐已空无一叶,枯黄衰败的枝叶飘飘落落地撒了满地,厚厚的一层。徒添一股悲凉衰败的气息。
君赢冽静静地看著院落,目光沈沈,不知想些什麽。
“王爷”清澈的嗓音,君赢冽一震,微微低头,一名小厮正端著水盆,腕部搭著毛巾,显然是要伺候他梳洗。
他静默片刻,踌躇一下,冷冷开口“王妃去哪了”
小厮也是一惊,抬眼扫了房间一圈,轻轻咦了一声,皱眉道“王妃不在这里麽今早没见王妃出门啊”
君赢冽淡淡地哦了一声,并未多说什麽,抬脚进了卧房。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忽然眼角一瞥,看见书案上的两串糖葫芦。君赢冽轻轻一震,看著它,微微出神。
因为已经经过一晚的关系,外层的糖色已变得有些暗淡,还有一些已经化开,黏答答地沾在书案上。
君赢冽静静看著它,目光与一般无二,冷冽锋利,却隐隐透著些不知名的情绪。
小厮见王爷站著不动,不由奇怪,下意识地唤了一声,王爷微微一震,回过神来,问他“糖葫芦是什麽时辰买回来的”
小厮看了看已经完全不能吃的糖葫芦,心下奇怪,答道“不知道呀没看见有卖糖葫芦的经过王府啊。”
闻言,君赢冽沈默片刻,淡淡地哦了一声,便没再说话,只是继续盯著书案上的糖葫芦发呆。
小厮看著君赢冽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要不,小的再给您买两串去吧。”
君赢冽瞪他一眼,没有说话。
小厮心下一惊,慌忙低下脑袋,不知哪里得罪了王爷,不敢说话。
君赢冽梳洗完毕之後,小厮拿来沈重的盔甲,为君赢冽换上。
亮银色的盔甲让人炫目,小厮几乎睁不开眼,亮闪闪的盔甲覆在王爷高大挺拔的体格上,越发显得冷冽锋利,张狂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