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岸的眼神一暗,果然有问题。
事关皇帝龙体安康,林岸第一时间准备进宫面圣,谁知刚出门就碰到了顾敏之。
“顾大人。”林岸行了个礼,“玄衣司大牢不允许探视,还请顾大人海涵。”
顾敏之淡淡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林岸诧异地挑了下眉,“找我有何事”
顾敏之微笑,是一贯的温文尔雅,“要紧事,借一步详谈。”
林岸想了想,他手里拿着的证据恐怕更为要紧,“顾大人,如今我也有要紧事,需立即面圣,恐怕没有时间同顾大人详谈。”
顾敏之拦住林岸,“恐怕我的事更加紧急,也是林岸大人更想听的。”
林岸不悦道“顾大人,不管你有何要紧事,都要等我见过皇上再说,现下”
“前太子遗孤,难道林岸大人不想找了”顾敏之直接说出了惊天秘密,“我有线索,并且十分确定,而且我带了证据,你确定不看一下再走”
顾敏之乃奉安公养子,跟随奉安公多年,而奉安公和前太子有密切关系,若是顾敏之知道一些线索也不足为奇。
端看顾敏之态度如此强硬肯定,林岸相信他手中一定握有关键线索,否则绝不会亲自来找他。
“好,你随我来。”林岸犹豫再三,终是下定了决心。
皇帝一直想要找到前太子遗孤,如今线索送上了门,自然不能就此放过。至于容妃和长生丸,且听顾敏之说完再告知皇帝也不迟。
容妃从上书房离开,一个眼生的小太监在皇帝跟前伺候,却不小心打翻了茶壶,茶水溅了皇帝一身,皇帝勃然大怒“你个死奴才干什么”
苏安连忙擦拭皇帝身上,“奴才伺候皇上去更衣。”
皇帝站起身,小太监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偏偏又刚好挡住了皇帝的去路。
皇帝气没消,看他这副样子极不顺眼,伸脚就狠狠踹了他一下,厉声道“将这不长眼的狗奴才重打一百杖,然后罚去做苦役”
小太监一听就慌了,连忙求饶“皇上,求您绕了奴才奴才愿将功赎罪,求皇上宽恕”
“将功赎罪”皇帝冷笑,“你何来的功”
小太监垂着脑袋回答“奴才知道一件大秘密,是关于容妃娘娘和林岸大人的”
苏安一听他提起这二人,心里便猜到了些许,连忙道“皇上衣裳还湿着,不如先换下,再来听这狗奴才如何辩驳。”
“不”皇帝挥手阻止了苏安,“让他说朕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小太监得了令,颤颤巍巍地开口“那日皇上急匆匆去了玄衣司,留下容妃娘娘和林岸大人,奴才亲眼看见林岸大人对容妃娘娘不轨,娘娘连反抗都做不到,只能只能”
剩余的话哪敢说出口,皇帝瞬间想起那日回上书房,发现容妃竟然衣衫不整妆发凌乱地待在太和殿,当下便觉得可疑,然而容妃顾左右而言他,皇帝一时便信了。
如今听这小太监一说,皇帝立刻想通了前因后果,若非出了事,容妃怎敢留宿太和殿
好你个林岸竟然敢觊觎朕的女人
皇帝气得脸色发青,提脚狠狠踹了小太监几下,那小太监呜咽地求饶,鼻涕眼泪一齐流下,脸上露出无比痛苦的神色。
这件事骇得苏安也脸色巨变,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皇上,皇上这,这恐怕是个误会,林岸大人绝对不会做出那等僭越之事定然是这小太监胡说八道没错,这小太监造谣生事,理应杖毙”
小太监连连求饶,皇帝却往死里踹他,直到那人嘴角吐出了血迹,皇帝也不肯饶恕。
过了好一会儿,小太监不动弹了,皇帝停了手,苏安上去搀扶皇帝,却被皇帝一把甩开,他不曾骂出一个字,转过脸来,苏安却发现皇帝的脸色已经乌青,眼底也一片通红。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皇帝摇晃地走了半步,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颓然往地上倒去。
苏安眼疾手快扯住皇帝半边身体,死死撑住皇帝的力气,高声大喊“来人,宣太医”
皇帝按住苏安的胳膊,“将这小太监拖出去,凌迟处死去去把容妃叫过来,朕要亲自问她”
苏安劝道“皇上,龙体要紧,先看了太医再行处置吧。”
皇帝摇头,“不,这等丑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用叫容妃了,让林岸立刻来见朕”
苏安将皇帝扶到偏殿休息,又吩咐一个亲信小太监去玄衣司通知林岸,在上书房门口,他小声交代那小太监“你跟林岸大人说,容妃出手了,让他想好法子小心应对。”
话还没说完,皇帝已在里间怒骂“苏安,磨蹭什么呢,跟人通风报信不成”
苏安连忙进了屋,腆着战战兢兢的脸回答“奴才哪敢啊,不过是让那小崽子警醒些,免得将事情闹大了。”
皇帝冷哼一声,“朕不知道你的德行多少事都是从你这张嘴里漏出去的,此事要是外头有半点风声,朕摘了你的脑袋”
苏安连称不敢,又替皇帝换了干净衣裳。
半个时辰后,林岸站到了上书房门口。
他抬起头,看见上书房内正墙上气势恢宏的牌匾,上书“正大光明”四个大字。
今生,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林岸手里拿着顾敏之交给他的东西,跨进了上书房大门,“臣林岸,叩见皇上”
第章
格乐山北峰荒凉寒冷, 顾醒和卫岭已经待了好几天, 赵演在外围追杀已经显得急躁而不耐烦。
卫岭知道他们出去的机会来了, 经过之前的分析,北狄和赵家一定会对永城出手,但愿他大哥能够躲过此劫。
顾醒这几日休息得很不好,每每睡着又紧皱着眉头, 某天晚上他从睡梦中惊醒,望着黑黢黢的天空,内心充满了恐慌和难以言喻的害怕。
卫岭就躺在他的身边,因为资源有限,两人紧紧靠着,中间围着一堆篝火,彼此取暖。
他看着卫岭的脸,有那么一刻, 他觉得自己好像连累了这个人一样,可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毫无由头, 他知道自己的心魔未除,也许一辈子都好不了。
恰在这时卫岭动了动,掀开眼皮醒转过来,顾醒连忙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
可是卫岭一眼就看穿了, 那颤动的眼珠, 分明就是尚未入眠, 他推了一下顾醒, “别装睡了,我都看出来了。”
顾醒这才睁开眼,卫岭冲他笑了笑,轻声问道“怎么了,你又做噩梦了”
顾醒叹了口气,“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
“说不上来,有点害怕。”
卫岭顺势搂住了顾醒的肩膀,“有什么可怕的,天大的事情塌下来,都有卫岭哥哥给你撑腰。”
顾醒挣了一下,却没有挣开卫岭的怀抱,只好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你谁啊,你不也是个凡夫俗子凭什么替我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