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容我去撒泡尿再回来陪你坐”
顾醒总算抬眼看了一下卫岭,像是不可置信又一片茫然。
“我真的是憋急了,再待会儿就尿裤子了。”卫岭无辜地摊摊手,“你忍心让我尿裤子就算你忍心,那也影响我光辉正大的形象啊”
顾醒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刚刚酝酿好的情绪全没了,跟这人煽情还不如对着一头猪说话。
“我跟你一起去。”顾醒下了床,拉着卫岭就往外走,卫岭忙说不用了,可已经被顾醒拖出了营帐,他不敢再大声说话,把巡逻队引过来可就尴尬了。
两人没去营地的简易厕所,大老爷们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就解决了。
顾醒把人拖到营地后面的荒地,“就这儿吧。”
卫岭揪着裤腰带,“你不会还要看着我吧”
顾醒瞪了他一眼,“怎么,看你不行吗”
卫岭笑了笑,“行啊,都是大老爷们,我有的你都有,不过嘛你看了我,我也得看你的。”
顾醒遂侧了侧身,卫岭这才舒畅地放了水,抖了抖,塞进裤子里,回过头来问顾醒“我还真没看过你的,要不咱俩互相看看,看谁大谁小。”
“滚”顾醒差点儿没忍住赏给卫岭一拐肘。
卫岭扒着顾醒的肩膀,两人勾肩搭背显得甚为亲密。
“这就对了嘛,顾小七,一天别想什么烂七八糟的,一切向前看,就算有不如意的地方,那也是尽人事,听天命成天想那么多干什么”
卫岭揪了揪顾醒的小脸,发现这人皮肤真滑,好 o 。
顾醒嫌弃地皱眉“你丫没洗手”
刚才忍住的一拐肘,这会儿直接揍到了卫岭的肚子上,卫岭吃痛哎哟一声弯下了腰,顾醒狠狠道“你自找的,放开我。”
顾醒气冲冲往前走,卫岭慢腾腾在后面追。
“哎,我好心照顾你,你翻脸不认人啊,谁大半夜在那儿哭来着”
“闭嘴”顾醒站住脚,“我没哭。”
“没哭,我看你泪珠子在眼睛里打转,不就是个女人嘛,至于么大不了后半辈子卫岭哥哥陪你一起打光棍。”
卫岭撞了撞顾醒的肩膀,冲人挑了挑眉,顾醒小声哼道“你哪有一辈子没过几年你就死了。”
卫岭耳尖,自然听到了这话,却不以为意,“死就死呗,有几年活几年世事无常,指不定明天北狄就不要命地打来了,咱们若是防不住,还能死一块儿,算是全了夫妻之情。”
“丧气”顾醒不满。
卫岭道“确实丧气,但也是事实不是吗”
“那如果你们卫家全部死光了,你也战死了,北狄攻破京城了,这大燕都没了”顾醒说到半截,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不出口了。
卫岭总算听明白了,“这就是你的心魔你在害怕这个”
顾醒不回答。
卫岭继续道“顾小七,这天下不是你一个人的天下,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大燕是他们的大燕,我卫家固然战斗在第一线,然并非事事都能由我们卫家挡着,我们只能做我们应做之事,这是我们的职责,不可推卸。旁人说卫家如何忠烈,如何风骨,但对我而言,我只是在实现自己的人生意义,做到问心无愧也就罢了。”
“你怕大燕亡国,怕家人生离死别,可你想过没有这历史上多少朝代更替,死亡是人一生的归宿,对于一个国家而言,亦是如此。没有了今日的大燕,还会有来日的大燕,只要有人,就会有国家,哪怕北狄踏破了大燕的国土,占据了大燕的皇城,将大燕百姓掠夺为子民,那也不过是建立了一个新的大燕。”
顾醒不赞同道“可是北狄人会伤害大燕的百姓,这种痛苦本来就应该避免”
卫岭笑了笑,“人有怜悯之心,会同情他人,但如果一个人不靠自己,只妄图得到旁人的庇护,那便是将自己的 xing 命交到了别人的手上。既然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那就应该接受别人带给他的下场。所以,我卫家热血奋战,亦是在保护自己,至于卫家身后的大燕百姓,如果有一天卫家扛不住了,那就应该由他们自己站起来,明白吗”
顾醒摇了摇头,他糊涂了,卫岭嘴里的道理一套一套的,他心里有想法,却忘了该怎么说。
卫岭拍拍顾醒的肩膀,“顾小七,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我先辈提起”
两人回到营帐,顺其自然地躺在了一张床上,顾醒躺在里边,卫岭躺在外边。
两人仰面望着帐篷顶,卫岭的声音源源不断地讲述着,没过一会儿顾醒就打起了哈欠,再讲了几段,顾醒就没了声音,卫岭侧脸看他一眼,这小子已然睡着了。
他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心想今天说的话,大概抵得上过去六七天的分量了。
然而看到顾醒安然睡去,卫岭也只是微微弯了弯嘴角,像是了了一桩心事,终于任由自己睡意来临。
临睡前他还在想,自己咋这么会吹牛呢等到老的时候,必然要拿出来炫耀一番。
其实他今晚说的那些大道理,都是同顾醒现场胡扯的,他哪里看得那么明白如果勘破了生死,勘破了世事百态,那他不如进深山老林当和尚去,何至于在此殚精竭虑拼死搏杀
没过多久卫岭也陷入了沉睡,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看起来无比和谐。
而千里之外的京城,皇宫大内依旧灯火通明,上书房亦亮着灯,值班太监守在门外。
苏安提着小灯笼走到门口,问小太监“都这么晚了,林岸大人还在上书房”
小太监恭敬道“是的,苏公公,这都快半宿了。”
“怎么不进去提醒皇上,熬夜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奴才不敢,皇上特意交代了,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苏安抻着脖子往里面瞅了两眼,只看见一个黑衣男人的背影,旁的什么也没瞧见,遂悻悻地交代一句“好生看着,不许打瞌睡,否则让皇上瞧见了,我也保不了你,明白吗”
小太监连连称是,苏安又提着灯笼走了。
上书房内,玄衣司首领林岸正在禀告前太子遗党之事,关于这件事皇帝方方面面事无巨细都要听个明白,打傍晚进来,这都快问了四五个时辰了。
便是林岸身强体壮武艺高强,都显得有些疲累。
“查赵家那个暗癸还没回来”皇帝喝了一口水,继续询问。
林岸道“毫无踪迹,臣猜想应该遭遇了不测。”
皇帝冷笑一声,“绝非猜想,已是事实,罢了,不用查了。连朕的玄衣司都敢动,定然是前太子遗党无疑,林岸,你给我盯紧了赵家。”
“属下明白。”林岸领命,想了想又说,“既然跟赵家有关系,那顾家这边,臣已经派了几波人,半点消息都没有查到,如此看来奉安公应该是清白的。”
“没有消息才是最可怕的”皇帝断然不相信顾家的无辜,“那孩子是从奉安公手里逃出去的,他若没有反心,如何做出这等事情来”
说得太急,皇帝呛了一下喉咙,突然剧烈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