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应是知晓天父之事的,许是他二人临走前和她说了什么。她除了最初的伤心外,这些年不曾向我打听过她父母半句。和我这个义兄倒是越发亲近了,心底里真将我当做了唯一的亲人,和我相依为命。
枫朗无异于我的左膀右臂,尽心尽力的辅佐于我。最致命的,是我们依旧无比合拍,默契的唱着红、白脸谱。他吓一吓,我哄一哄,仙官们都听话得紧。
这回给我授业的是司刑大人,没错,就是那个怜香惜玉的刑检首官,他请贬。
要说这仙官换任,就像是走马观花一般,来来去去,快得很。在任长的就数我和枫朗,短的百十来年也就退了。这司刑大人,也算是顶顶老的仙官了。
这日,凌霄宝殿内,众仙家都散了以后,司刑大人请了我留步。我瞧他模样,似有话要说,不想待我复又坐回宝座后,他却是给我行了一个大礼。
他言道请辞,不仅如此,还请我将他脱了仙班,贬下凡去做个凡人。
我惊了一惊,心中权衡这人以前唤作余涛,后来各仙家都称他司刑大人。是凡人出身,生辰八字极佳,一生都顺风顺水。他心地纯良,之前做了不少善事,功德圆满;后经天父度化,飞升上来做了仙官。这人虽爱心软,可在任一千七百余年,没有过大错。
我问道“为何”
他答“没有缘由,只是累了,请帝君开恩,”又叩一首,继续道“随了我愿。”
看他这模样,我一阵牙疼,许是我平常太好说话了这厢还没有缘由了,我允还是不允请辞可以,这脱仙籍,自贬下凡的可没有先例。便道“你先起来,这无头无脑的,我如何开恩”
见他不肯起身,我先安抚道“待我问过了户常,可有仙家能顶你的缺,再做定夺。”
他亦不敢胡搅蛮缠,谢恩,走了。
我出了大殿,寻了枫朗一起回玉宸宫,路上讨论了几句。枫朗言道“有倒是有,只是不可惯他这毛病。”
也对,若是人人都像他一般请下凡去,还道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仙界哪还有仙官我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他这一千七百年都艰难困苦的熬下来了,怎就突然请辞
我俩刚入了宫门,灵儿就领了小仙娥过来为我答疑解惑了。枫朗见她到来,打过招呼后就要回自己寝殿。灵儿唤住了他,我们三人一同坐了,将这原由说开。
原来,这司刑大人一生都太过顺遂,就要给自己找点虐受才安心。千不该、万不该,动了不该动的情,还找的是前文曲星君。这不,给自己惹了一身伤。
这前文曲星君,我记得清楚。好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可骨子里高傲得紧,在星君的位置上不过做了百十来年,是所有仙官里历时最短的一个,就和我请了辞,去做了逍遥的散仙。
再说这个余涛仙君,说好听了是个怜香惜玉的 g 子;说不好听了,就是花痴一个。见着了美人就挪不开步子,连交友都看姿色,仙界但凡长的顺溜一点的,都和他关系不错。
他二人相识要翻到几百年前,起因是文曲星君宫里的一个小仙童,不小心损了自家主上的一幅画。当时星君人并不在宫里,要说文曲星那么个温和的 g 子,也应该不会怎么责骂于他才对。可小仙童不知怎地就起了隐瞒的心思。
仙童原打算将画夹带了偷出宫去毁尸灭迹,不想却弄巧成拙,才出得了宫门没多久,就被巡逻的天兵发现了猫腻,又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天兵伍长是个急 g 子,直接将他扭去了刑检。
司刑大人一过问,话倒说得明白了,不过是件小事。果真,后来文曲星君回转,去了刑检说情,言道自己不予追究。
花痴涛自此瞧上了文曲星,一来二去,成了朋友,再就纠纠缠缠过了几百年。
我道“此事,你如何知晓得如此细致”
灵儿笑笑,用指尖扶了桃腮,顽皮道“昕哥哥瞧我可算美人儿”
原来如此,天母松了她的束缚后,她不再藏在深宫,这许多年交上几个朋友不足为奇。
那边枫朗却是寒着脸道“荒缪,同为男子,不平五行,不考 y 阳”
我侧头去瞧他,只见他端着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我倒不以为然,没觉着如何了。情这种东西,本就荒缪至极。
灵儿与他亦是亲近,并不惧他。摇头叹息,“唉你是没瞧见,他二人站在一处,可是珠联璧合的一对玉人儿。”复又对我道“昕哥哥便允了司刑吧,这人虽然喜好美色,可真真动了情的只有文曲星君一个。何必苦了他这一世许让他下了界去,也就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