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殊君笑道“那我这个前上仙教你一招,保证有用。”
我道“你你你说。”
云殊君道“到时候你就握着你的清正剑,指着那人说是你劈我”
我连忙配合道“不错,是我”
云殊君道“你冷笑一声,大步走上去。”
我道“冷笑、大步吗”
我暗暗琢磨一下冷笑是个怎么样的笑法。
不等我琢磨明白,云殊君就道“对,不然没气势,你就走到他跟前,极有气势的平视他”
“哦平视他”
云殊君道“然后你唰的一声。”
“拔、拔剑”
云殊君道“唰的一声扔掉剑,跪下抱着他大腿道仙君饶我”
我想象了一下,不甚同意,拒绝道“抱、抱大腿也忒没面子。”
云殊君指着我笑出声,道“旁的就无所谓了吗哈哈哈亏我当年夸你忠贞清正。”
“留、留得青山在嘛再说我本来就本来就”
“本来就忠贞”
我咳了一声,道“我我我是啊”
云殊君顿时又是笑了半天,道“是了,难怪文官把你绣到衣服上了。”
我与他说笑半天,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
我俩想着年关将近,家里的酒与茶也都喝的差不多了,需买些备着,便拿了点散碎银两,拉着他驾云去了镇上。
因着这个小镇离妖界比较近的缘故,有些与其他城市不同的习俗。
别的州郡过鬼节,他们过“妖节”。
据说每年到了这天都家家张灯结彩,街道两旁全是各类小商贩支起的摊子,贩卖各种吃食玩乐之物,青年少女均带着妖怪面具上街嬉戏,还传出过几段佳话,别的州郡话本里小姐都是和书生私奔,这小镇倒是奔放,都是跟着妖怪所化俊美青年私奔,反正林林总总,我听着倒是比旁的州郡过上元节还热闹。
我与云殊君第一次一同过年,心中有些期待暗喜。
等到了镇外,我落下云头,与云殊君一起走进城中。
果然这里如传闻般热闹,街上摩肩接踵,险些冲散了我们,我拉住他的手,去街边小摊上随手买了两个面具,一个妖狐的,一个白无常的,云殊君道“不,我要白鹤的”
小贩赔笑道“这位公子真会难为人,仙鹤哪有做妖的”
云殊君一顿,微笑道“也是,那便罢了。”说着就要拿起白无常的面具戴上。
我道“有、有的。”
我将他拉到偏僻的巷子里,施法化了一副白鹤的面具给他,想了想,还忍痛从身上拔了一根羽毛cha上去。
他仔细端详半天,扶着墙笑的摇摇欲坠,我劝说了半天,才欣然戴上了。
我戴上妖狐面具,道“为什么话本里拐带小姐的都是妖狐啊那味道多多多sao啊。”
云殊君点着我的面具,取笑道“小心这话叫青丘的那帮子听到了,成帮结伙来砍你。”
我顿时不敢多言了,同他戴好面具便回到了街上。
云殊君与我在街上闲逛许久,吃了许多人间小吃,他又被书摊上的话本吸引去了注意力,他舍不得买,就立在人家摊子边看,他看书很快,几乎一目十行,但是看完一本又一本,看的那书贩的表情变幻了无数次,最后只剩无奈。
我忍不住道“我、我买给你。”
云殊君看得入迷,道“你不懂,白看才最有滋味。”
书贩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他边看边推我道“你去买酒买茶叶回来,看完这本我们就回家了。”
我道“好,那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我觉得,云殊君其实很爱笑,自从我与他在妖界边村庄重逢后,发觉他的xg子也生动多了,我一想起他笑的样子,就算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自己也忍不住笑。
莫名觉得觉得这里的什么都很顺眼,这凡间也好极了,心中畅快得恨不得化回原身飞上几圈。
我去酒庄买了两大坛烧刀子,摸了摸怀中剩余的银两,算着还能再买一小壶逢春,这酒比烧刀子好很多,云殊君看到定会开心,我决定稍微放纵自己一下,便买了。
我一手一个酒坛抱在胸前,甚是费力,本想施个小法术将酒化小些,只是今天实在太热闹,络绎不绝的客人屡屡经过,我始终找不到时机,只好让店家帮我把那壶逢春摞在一坛烧刀子上,我一走动它就摇摇晃晃的,欲坠不坠的,看着有些惊险。
我抱着酒又去茶庄买了许多茶叶,手指勾了许多,还有一些拿不了,这次实在无手可用,只得咬着系茶叶包的细绳,向店家点了点头便回去寻云殊君。
街上人流实在密集,我沿着街边缓缓而行,还要小心着不被人撞倒,一时间只恨不得腾云而去。
行至一处岔路口,我前方几个孩童突然打闹起来,我连忙向后一撤,不经意撞到身后一人,那人既没有作声,也没有躲避,我站稳后连忙道“对、对不住。”只是因着咬着绳线,说声很是含糊。
我边说着边转身看他被撞到没,刚转过视线,就看到一个纯白的面具。
那男子的面具只遮去了上半张脸,能看到他的唇和下颌,虽然只能看到这些,我却莫名觉得这人该是有一副极好相貌,只是他微微抿着唇,看上去有些冷。
我心中没来由一凛,心想这人的唇好像在哪见过,这人
街边道旁,耳边是喧闹的人群,我同他在一盏破旧的灯笼下相对而立,他的面容在摇曳的灯火光亮中有些看不清。
那人眼眸沉静,我只觉更是眼熟,他亦看了我半晌,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微微一低头,极慢的摘下了面具。
我一时震惊,嘴中衔着的茶包也掉在地上。
“仙仙仙君”我惊道“你你你你”
他不在镜湖好好待着,竟然跑来这里过妖节
水月君手指微动,那包茶便回到我手上,他向我伸出手,我不知道他要做甚,却也不敢躲,但他只是拿走那壶逢春,握在手中也不喝,只用白`皙的手指缓缓摩挲,像是对它很感兴趣似的。
我心想你那镜湖里什么琼浆玉液没有总不会是特意跑来切走我一壶酒罢
他忽然开口道“你”
就没有了下文。
水月君的话很少,偶尔说话也不会在意旁人的感受,我第一次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更是惊奇,心道不会隋河出了什么事吧
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有我和水月君静立在这里特别诡异,我刚要问,水月君长睫微垂,道“你与云殊君”后面的话又没出口。
我顿时大为窘迫,心想他该不会知道了罢但是转念一想,我与云殊君坦荡相守,光风霁月,事无不可对人言,水月君知道也没什么
一念至此,我抬起头对他道“我我对云殊君,我对云殊君我此生只愿常伴云殊君身侧。”
水月君久久不语,许久之后,他才轻声道“上次你说你与云殊君无私情。”
我道“那时我不敢不敢对云殊君有这样的念头,但到了今日,我如何能不承认”
水月君道“他便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么”
我点头道“是,从幼时湖畔那次相遇,我就对他心心念念,容不下旁的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摇曳,水月君眼神似乎闪烁了一瞬。
心心念念,容不下旁的人的滋味,除了我,还有一人亦是如此。
我突然不知哪来的勇气,道“隋河也是同样的心意啊仙君,他全心全意对你,为了你为了你内心受尽煎熬,你究竟是何打算长生不老丹的药方我见过,对你来说再容易不过,你为何为何迟迟不肯给他呢”
“鹤白,”水月君唤了我一声,他似乎要说什么,最后只是道“凡人寿命有限,实则是对他们的慈悲。”
水月君总是这样,似此意,又似彼意,永远不肯说明白,我有时想,这三界中还有人会懂他
我急道“隋河爱慕着你啊,仙君若是对他无意,就让他下界去做一介凡人又何必,又何必不肯对他说明白”
水月君似全然不在意般道“隋河,与他不过是一次错误后的将错就错,区区几十年,弹指一挥间,圆他一世执念未尝不可。”
我身子不由得晃了晃,原来他一直一直都这样想的
我控制不住的吼道“水月君,你为何要如此轻贱隋河的心意啊”
我骤然出声,身旁的行人却只作不见的走过去,想必这里是被水月君施了结界。
我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就算你对那个鹤”
我喉中一梗,突然说不出话了,我怒视着水月君,见他一如往常的沉静,我心中越是悲愤,索xg转头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