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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分页

作者:兮果儿 字数:46911 更新:2022-01-03 02:33:08

    两人又在细聊几声, 她美眸在扫到窗外依旧难舍难分地两抹身影,黛眉轻蹙,终是起身告辞,“时辰不早了, 我也该回去收拾细软, 这些时日里,我们母子二人多谢段公子的照料。”

    “水夫人不必客气。”段景堂也跟着起了身, 拧眉突然开口道“不知水夫人可否摘下斗笠, 让段某看下你真颜”都说南苏城地女王爷倾国倾城,样貌容颜夸的天花乱坠, 他心下也不禁好奇。

    话一出口, 便看到雪梅僵在原地,段景堂这才觉得自己说话有点轻浮, 忙不迭解释道“在下并未有其他意思,而是好奇――”

    话戛然而止,却是雪梅抬手解了下斗笠, 眸如秋水,皓齿蛾眉,秀美地五官印入眼帘,一身皎白衣裳气度浑然天成,高贵典雅。

    “段公子,水氏告辞。”轻点颔首,雪梅淡淡抿唇,转身就走了。一到门口, 将手上的斗笠又戴上,袅袅婷婷的身影越走越远。

    段景堂很久才收回视线,脑海里回荡着的却是那张柔美的脸庞。而正在跟姚言痕比试武功的国师大人,却是危险地眯起桃花眼睨视着那边,没发现身后的一只大掌挥手而下。

    受了一掌,牧凌宸闷哼一声,步伐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而姚言痕这时才收回手,皮笑肉不笑地暼了心不在焉地某人,“你得多亏我不是你的仇人,若不然――照你这心不在焉的状态,杀你是分分钟的事情,简直易如反掌。”

    牧凌宸薄唇苦笑地轻抿,低垂头颅的眼角出却是瞄见那一抹白色衣角,抬眼望去,却是雪梅从那长廊下走过,头也不回地走了。

    “糟了我竟忘记了这茬”姚言痕这时才记起来雪梅是找人告别的,而他们两人却在此处打架比武。从雪梅那远去的身影收回视线,姚言痕扭头又看一脸颓废模样地牧凌宸,俊目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一个月后,南苏城。

    官道上,两匹骏马和一辆马车正缓慢地在街道上行驶,未进南苏城大门,姚言痕就轻驾马腹,行至马车窗前询问,“梅儿,你和宝儿肚子饿了吗可要休整下在这里用下午膳。”

    雪梅轻撩车帘,怀里打横抱着正眯着眼的宝儿,声音却小声道“也没多远的距离,直接进南苏城里的酒楼再去用膳。”

    最主要的是,一旦选在这里停车,哥他们又要去深山里找吃野食,一来不方便,二来便是怕他们舟车劳顿。

    “好,那梅儿你再忍忍,很快就到了。”拉住缰绳,姚言痕驾马行至前面,扭头却对冷羽道“把马车驾快点。”

    “是。”冷羽低声应了一下,这才同旁边的二狗子道“坐稳了。”

    一行人驶了一刻钟,终于进了南苏城,两旁街道不时地传来吆喝的声音,怀里的宝儿这时也醒了,时不时地撩起车帘看外面的景象,一双葡萄般地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在看到后方驾马跟着的师傅,宝儿这才扭头看着雪梅,可怜兮兮的模样道“娘亲,孩儿想骑马。”

    自从姚言痕带着他坐马以后,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要骑马,雪梅头疼地抚了抚额,终是无奈地点头,“坐在马上的时候不许胡来,要听你舅舅的话。”

    “娘亲最好了。”宝儿笑得有牙没眼,“那孩儿出去了。”说着不待雪梅说话,站起身,小身子急匆匆地往外面走去。

    “小心点。”雪梅无奈地摇头轻笑,揭开车帘,未成想,宝儿竟是坐在牧凌宸身前,宝儿还时不时地仰头问着“马儿栽两人会不会重之类的”或是“师傅,宝儿什么时候能自己骑马”云云。

    而牧凌宸也是难得的跟宝儿说话,眸光也是宠溺之色,不过都是轻哄着的意味,这模样哪有之前的云淡风轻、不食人间烟火地姿态。

    雪梅神情复杂地扫视了他一眼,放下车帘,终是收回眸光,头靠在车壁上,阖目养神。

    车帘一放,牧凌宸的桃花眼这时才在马车扫视了一眼,眼里满是幽深之意。

    顺心酒楼里,店小二忙不迭地迎了上来,一脸笑意道“几位客官里面请,是打尖还是住店”

    姚言痕拿出荷包,丢在店小二手上,“包间厢房,将你们最好吃的东西都叫上来。”顿了顿,又道“还有我们的马,也拿些草来喂下。”

    “得嘞这些事情交给我们便可,几位客官就放宽心吧。”店小二笑眯眯地掂了掂手上的银两,看他们几人的穿着气度,皆是不凡,只怕是碰上了金主,嘴上的笑意却越发明显了,“几位客官,里面请”

    雪梅几人刚坐下没多久,这菜色倒上的极快,没过多久菜色就摆满了一桌,荤素搭配,菜色味道也极其不错。

    吃完膳食,宝儿与二狗子倒是围在窗前看着下面叫卖地街道,雪梅看着现在时辰还早,便扭头向已经守在宝儿身旁的冷羽道“既然他们两人如此感兴趣,你便带他们去街上走走。”

    冷羽垂首,“是。”

    “谢水夫人”“娘亲真好”

    两个声音一同响起,眼眸都是亮光。雪梅勾唇一笑,却是睨视了一眼宝儿,宝儿立即说道“孩儿定会听羽姨的话,娘亲放心。”

    冷羽领着孩子一走,店小二就进来收拾桌上的东西,重新放了糕点、水果与瓜子,“几位客官,要是有什么需要,小店还有其他可以招待的”

    牧凌宸一挥手,店小二便了然地退了下去,雪梅却是打量了一下包厢,里面琴棋书画摆放着的物什都有,看来不是一间普通的酒楼,“这间酒楼是何人开的还挺雅致的。”

    不新颖之处,自是因为它有意模仿安福酒楼了,不管是菜色还是店小二的服务态度。

    姚言痕朝旁边努了努嘴,“还能有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牧家开的。”

    “咳、咳咳”牧凌宸拿起茶盏将茶水含在嘴里,还没吞下去差点就给呛出来了,等咳嗽过了,这才疑惑抬头道“我家开的”

    按道理来说,他爹也不大可能会如此仿照安福酒楼,要知道安福酒楼已开了几间分店,又是姚家罩的面,南苏城里没人敢来专门挑衅,再加上安福酒楼口碑极好,南苏城里的人也皆都给几分薄面,旁人自是不敢来抢生意。

    而他爹,他自是非常了解,没有利益地东西,他是不会掺上一脚的,更不要说明晃晃地跟姚家作对了。

    雪梅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在说什么,她只是好奇,哥哥为何要来这间酒楼吃食,难不成就是为了压榨一次牧家。

    姚言痕冷哼一声,“这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平白地就给自己找麻烦事做专门找一个拐过街道地对手。这家酒楼虽说是牧家的,但我也却是入了股的,所以賺的银两,自是四六分,我们安福酒楼出点子,剩下的就是看牧家的了。”

    瞧他说的话,活脱脱就是牧家占了他便宜这般,牧凌宸唇瓣微微一抽,嘴上却不显道“如此说来,还是我们牧家占了你们的光了”

    雪梅抿唇轻笑,“那是自然”对上牧凌宸疑惑不解地神色,她又若无其事的将眸光挪开,看着桌角,“虽说我姚家只是出了点子,但顺心酒楼里却是有了姚家的庇护,有姚家的庇护,旁人自不敢随意找茬。当然了如若挂着的是国师名讳,那就另当别论了。”

    牧凌宸沉思了一眼,终是摇头苦笑,他的国师身份是老国师给的,自是不能随意胡来,要是让人知道黄燕国首富之子是国师,只怕牧家门楣都要被踏破了,麻烦却也不断。

    单不说别人如何作想,就是皇上也不会轻易饶了他。谁让他之前――胁迫皇上将雪梅下嫁于他。

    雪梅也是想到了这层,眼里笑意转淡,尔后垂着头颅听他们两人讲话,说的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往心里去。

    突然,酒楼楼梯口传来急促地脚步声,来人一脸紧张之色地推开厢房,却是二狗子,他一手指着街道,一边断断续续道“水夫人不、不好了宝儿”

    牧凌宸两人早在听到脚步声就停住了说话,此刻扭头看他,异口同声道“宝儿怎么了”

    雪梅却是倒了一杯茶盏递给他,神色紧张,“别急,慢慢说,宝儿怎么了你们不是正逛街吗”

    二狗子接过茶盏一饮而尽,等舒缓了口气,这才急声道“宝儿跟冷护卫被人抓走了。水夫人快去救他们。”

    “什么”姚言痕拍掌而起,一脸不悦之色,“我倒要看看,是谁这般无法无天,走,梅儿,过去看看。”

    牧凌宸抿着唇,也是抬步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章了,真是没想到,自己梦写这么长。

    谢谢小天使的支持和鼓励,你们的鼓励就是对我就是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零一章

    才刚回南苏城, 就发生这种事情,雪梅心里也满是担忧,一般来说,宝儿是个乖巧的孩子, 绝不会轻易地找事, 也忙起身跟上,一边走一边询问身后的二狗子是怎么回事。

    二狗子忙不迭地解释道“刚刚我们在大街上好好地走着, 突然驶来了一辆马车, 要不是冷护卫眼疾手快救了我们,只怕被撞上了。可那辆马车非但不停, 还继续驱使, 又差点撞上了一个小孩,是冷护卫出手相救了, 还将那马车驾停了下来,尔后宝儿上前去跟那人理论,却被对方就抓了起来, 冷护卫这才让我速速回来禀报。”

    顿了顿,二狗子又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雪梅地神色,“水夫人,我看对方的衣着打扮很是光鲜亮丽,说话的语气也是盛气凌人,宝儿跟冷护卫,会没事吧”

    因为雪梅一直没有说身份,二狗子也不知道姚言痕的身份是什么, 所以唯恐担心碰到权贵有钱之人。

    听到宝儿没事,雪梅的心放缓,“没事的,有小羽在那里,没人敢占的便宜。”

    姚言痕冷哼一声,不屑的轻暼了一眼,“就让我看看,是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地家伙,竟敢抓我外甥。”

    说完,一行人脚步匆匆的往街道那里围了里三圈、外三圈地人们挤了进去。一进去,雪梅这才发现,宝儿理论地几个人都是五六岁左右地孩童,更大点的,也才七八岁。旁边地马车,皆是由家丁牵着。

    一看到雪梅,宝儿忙不迭地跑了过来,抱住娘的大腿,“娘亲”尔后余光暼到娘亲身后舅舅跟师傅的衣角,这才小声道“孩儿是不是给你们遭成困扰了”

    那么小的孩子,哪里懂得困扰二字,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因为她,比一般的孩童还要早熟。

    雪梅蹲下身,拿丝帕替他擦拭了下汗迹,美眸充满柔和,轻声细语道“宝儿没有做错事,何来困扰这种事情由舅舅来处理,你身上可有伤到”

    “孩儿没有受伤。”宝儿摇了摇头,冷羽才适时退在雪梅身后,冷声解释道“主子,刚刚那几个小孩很是放肆,竟然想把宝儿抓起来拷打,言语讨论如此恶毒,整人花招也说的极其多,想必不是第一次做了。”

    雪梅美眸微眯,抬眼扫过那一个个粉雕玉琢地孩童,此刻脸上皆带着不屑意味,想必是不怕他们。若不是听冷羽这般说,她还真没想到,小小年纪心思就这般毒辣,长大了那还得了。

    一看到有人来了,那孩子中为首的男童却是嘲笑道“几个大人,欺负我们几个小孩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们在此等着,等我叫上我们的人过来。”

    那副盛气凌人地模样让姚言痕忍俊不禁,做错事还敢这么嚣张跋扈,想必家里定是有权有势,“行,我们就在此处等着,你倒是把你的人都叫来,越多越好。”

    “好你们等着”家丁跟冷羽打不过,反而被打地份,那为首的男童却是招呼着一个家丁上前,小声地说着什么。家丁领命,匆匆而去。

    “我已经叫了人了,等会就到”男童冷哼一声,扬起高傲地下巴道“你们就等着挨板子吧,我保证刑部地刑法会让你们皮开肉绽的。”

    旁边地百姓一听,忙不迭地劝阻雪梅他们,“你们快走吧这些都是些达官贵人地孩子,身份都不一般啊咱们普通老百姓,都得罪不起啊”

    “是啊,是啊前些时日有个孩童在街道上都被撞飞了,孩童爹娘去告了官,结果怎么着,却被挨了一顿板子,连命都去了半条。”

    “你们若是不走,只怕后果会很严重啊,轻则受点皮外伤,重则性命不保啊。”

    他们是看冷护卫出手相助才得罪了他们,你一人我一句的忙劝解让她们速速离去。雪梅将宝儿交给冷羽,这才起身道谢“各位乡亲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今天这个茬,我们是找定了”

    她倒想看看,京城脚下,谁家孩童这般大言不惭,随意践踏平民百姓地性命。

    百姓们惋惜地看了眼他们,顿时鸟兽散般轰地褪去,连街道上摆地摊地人潮也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唯恐回来被那些官兵一同抓住,凭白定个牢狱之灾。

    没过一会,那找帮手的家丁便伙同着官兵一起回来,男童挑了挑眉,一边指着雪梅他们道“就是他们几个在闹事,快点将他们拿下。”

    “是”官兵应着,拿下配带着的大刀就要上前。

    姚言痕上前,却是亮出雕着猛虎地玉佩,那玉佩却是象征王爷之位,沉声道“我看谁敢”

    官兵立时怔愣在原地,那男童抬脚踢了那官兵一脚,“愣着做甚,快动手啊不将他们拿下,我定治你的罪。”说着抬眼看了其中地女童一眼。

    那女童却也是盛气凌人地小模样,拍了拍胸脯道“一切都由本公主负责。”

    那几个官兵听言,只能暗暗叫苦,却又不能反驳,只得低声道“那属下们只能得罪,望王爷海涵。”

    姚言痕收回玉佩,皮笑肉不笑地轻笑出声,“好呀,看看是你们皮硬还是我嫌命太长。”他顿了顿,又扭头看向一旁不言地牧凌宸,“怎么样,比比谁地速度快”

    “好。”语毕,牧凌宸上前,空手就对着十几个围着地官兵出手。姚言痕眼眸一眯,却也闪身上前,劈手就朝就近地官兵打去。

    没过半晌,官兵全部被撂倒了,哎呦痛叫着,那男童终于有了焦急之色,但还是强装镇定道“你、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吗敢碰我们,我爹他们不会饶过你们的,我苏姨母也不会饶过你们。”

    “我倒想看看,你爹他们是怎么饶不了我们”姚言痕说完朝冷羽颔首示意,“将他们全部给我抓起来,让那些家丁通知他们爹娘来王府领人。”

    “是。”冷羽领命后就同那些家丁讲清楚,让他们去汝嫣郡王府接人。家丁们哭丧着脸,忙不迭地回府找人。

    一回到王府,门口的管家等人便在等候着,看到雪梅忙不迭地迎了上去,一脸激动之色,“小姐,这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盼回来了。”

    晚菊红着眼眶,“小姐,奴婢都好想您。”

    雪梅看着程管家与晚菊,美眸也含了一层薄雾,“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说着抚摸了摸宝儿的头颅,“这是我的孩子,叫宝儿。宝儿,快叫人。”

    宝儿仰起头,礼貌的笑道“管家伯伯好,小姐姐好。”

    “好、好、好,回来就好。”程管家感叹着时光的流逝,又垂眸看了那团小人儿,“小少爷都长的这般大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姚言痕笑了笑,却道“好了,大家都别围在这里了,进去再说吧,还有一件麻烦事没处理呢。”

    一群人这才缓缓向里间大厅走去。

    晚菊忙不迭地上前服侍带路,程管家留着处理后面的事宜,当看到冷羽从马车上牵出那被绑着的五六个孩童,嘴巴惊讶地都能塞一个鸡蛋,“冷、冷护卫,这、这这些是怎么回事,这些孩子――”是被绑架了吗

    冷羽拉了拉手上的绳子,看着他们被迫地下车又无法言语地小模样,一双双小眼珠都冒着火瞪她,她冷嗤一声收回视线,“哦这些孩子是大少爷叫人绑回来的,现在一起叫入厅堂受审。”

    程管家了然地点了点头,也不问,“那冷护卫就快点带进去吧。”

    冷羽将他们几个孩童一拉入厅堂,雪梅他们已经在主位上坐着,牧凌宸则是坐在下方,晚菊在旁边伺候着端茶倒水。宝儿与二狗子乖乖坐在圆桌上,吃着糕点,眸光却是好奇地看着那进来的几个孩童。

    雪梅没忘记这其中的女孩童有一个是公主,便将冷羽叫上前,塞下刚刚写好地信,又将哥哥的信物一起递给她,“你速速进宫,将此信交给皇上。”

    “是。”冷羽将信笺与信物塞入衣袖,拱了拱手退下。

    未成想,那男童进到王府里,脸上神色一点都不害怕,还扬起那下巴。那圆盘般地女童也是一脸怒视瞪着她们,眸光却是转了一圈后瞪着宝儿,剩下的几个孩童,则是低垂着头颅,一副害怕之色。

    雪梅轻暼了一眼,笑着扭头看姚言痕,“哥,你刚刚说过的,这件事情由我来处理。”

    若是由哥哥处理,始终不大好,传出去,只怕真的是以大欺小了。

    “梅儿,你处理就你处理吧,后面的事宜,有哥罩着。”说着,姚言痕抬手拍了拍胸脯保证。

    雪梅回以一笑,命晚菊摘下他们口中的布,她踱步行至那男童面前,微微一笑,“你可是不服”

    男童鼻音冷哼出声,“那当然大人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雪梅还是笑,“那要如何才算公平呢”

    男童眼前一亮,忙不迭道“你放了我们,我让我爹他们找高手一起来跟你们比拼。”

    雪梅摇了摇头,笑看着那男童眼神黯淡了下去,却又道“竟然你们要公平比试,不如我找宝儿来跟你比如何”

    “就他”男童睨视了眼身板小小地宝儿,风一吹就要被吹倒,只知道吃的家伙

    第一百零二章

    “就是宝儿。”雪梅招手让宝儿过来, 顺手替他擦拭了唇角的糕屑,宝儿娇憨地摸了摸头,看着,雪梅唇角笑意盈盈, “你可害怕了”

    “才不怕比就比。”男童欣然同意了, 对胜利势在必得。

    结果显然易见的,宝儿比武赢了, 那些男童一个个如丧家犬般垂头, 不敢置信比他们还小的宝儿竟然打得过他们。

    这边宝儿跟男童们正比试着,其他一些家丁也纷纷带了孩童爹娘过来, 程管家收到雪梅的吩咐也让他们将大人直接带了进来。

    以苏家为首的翰林院学士苏杭出列, 一把告罪道“姚将军孩子顽劣,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 还望将军海涵。”

    苏杭为人古板至极,然养出来的大儿子苏任因调戏良家民女被景淳帝斩杀了之后,就对姚雪梅痛恨在心, 打心里不想同姚家打交道。

    家丁急急忙忙的回来,被苏杭一逼问,也不敢隐瞒就讲缘由讲了出来,苏杭气急攻心,也知道是自家儿子不争气,这才想领了人就回去教训。

    其他的几位孩童爹娘也忙不迭的低头认错,没办法,谁让姚言痕自从上次灭了黑乌国的谋逆之臣, 救驾皇上有功之后,皇上是越来信任姚言痕,也越来越看重姚家了。

    看到爹娘来了,几个孩童忙不迭的跑到爹娘身旁,口中诺诺地叫着。

    那为首的男童牵着女童的手走到苏杭身旁,想到爹竟然还要同别人哈腰道歉,便扭过头一脸不屑之色,女童也是垂着头颅不言。

    没有忽略掉苏杭他们之间铁青的神色,姚言痕冷哼一声,“苏大人,若是随意草菅人命也算是小小顽劣的话,那们他们的行为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其心思毒辣程度,堪比大人还要狠厉。”

    “回去我再跟你算账”苏杭瞪了一眼不争气的儿子,这才抬眼看姚言痕,语气阴阳怪气道“我苏家的儿子,我自会领回去教训不劳姚将军费心了。”

    姚言痕冷笑连连,“我劝苏大人,话不要说的这么满,若是你真教的了你的好儿子,怎么会容他做出这般嚣张跋扈的性子,当街驱使马车狂跑,出了事还以官兵要挟百姓,这些难不成还是苏大人指使有意偏袒不成”

    语毕,姚言痕抬手摸了摸宝儿的头颅,“今日你孩子还大言不惭地想将我外甥子抓入大牢呢若他就是个普通孩童,岂不就是吃了闷亏了。”

    苏杭地脸色更阴郁了,这些事他都是不知道的,这孽子简直无法无天了他咬牙切齿从唇齿里迸出一句,“孽子,还不跪下,向姚将军他们赔罪让他们大人有大量,原谅你无意之过,保证绝不再犯。”

    “不跪”男童皱着眉头,小脸一撇,“爹怕他们,我可不怕他们,有姨母撑腰,我看他们能拿我如何”

    女童被摇了手,也是说道“对,我娘是贵妃,等我回了宫,就让父皇治了他们的罪,赏他们板子吃。”

    小公主被苏贵妃宠溺过度,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旁人也不敢忤逆她,自然性子也是养的刁钻无比。

    “孽子”公主身份,苏杭不敢说什么,可是对于自家儿子,便是一脚重重朝膝盖处踹了过去,等男童摔倒哀叫不迭的时候,便强压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你道不道歉不道歉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小公主瞪大眼睛,看着男童受罚,就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男童死咬着唇,泪珠在眼眶里翻滚,却应是不出声。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苏杭对于不认错地孩子气的火冒三丈,抽出旁边士兵地长剑挥动着就要朝男童地膝盖砍去。“既然如此,你这腿不要了也罢。”

    “住手”姚言痕脸上一僵,闪身想上前却是迟了,他未曾料到,这苏大人还是个爆性子,说动手就动手。

    牧凌宸操起桌子上的银盘掷了过去,对宝儿眼神示意了下,宝儿趁着这功夫却是上前一把将那男童拉了出来,护在了身后。

    这一幕就一眨眼地功夫,雪梅等人松了口气,她抬手扯了下哥哥的衣袖,却是径自上前道“苏大人莫误会,我哥哥的本意是小孩子若是不多加严厉管教,日后定会闯下滔天大祸。”

    姚王爷回来了

    苏杭这时听到雪梅的声音才看了一眼戴斗笠的女子,而后将手上佩剑交给旁边的小侍,嘲笑道“如此这般,真是谢谢姚将军的关心了。”

    “你――”姚言痕瞪大眼睛,抬手指着那冥顽不灵地苏杭只觉得头颅发疼。雪梅却是抬手拍了拍哥哥的肩膀,轻笑道“苏大人莫客气,都是同朝为官地,也自是希望南苏城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至于他所说的自己会管教孩子,她却是不信的,刚刚在一旁坐着,看着那熟悉的男童,雪梅这才琢磨出来――原来那苏任就是他的大儿子,也自是知道,那苏杭对他们不喜。

    苏杭冷哼出声,眼眸溢出冷光,“若是没有其他之事的话,下官就先告辞了。”说着,不待雪梅回话,拱了拱手挥袖便走。

    那群孩子的爹娘也是一并告辞跟了出去,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向大门走去。

    然还没出王府大门,外面的李公公便随着冷羽到了王府,手上拿着景淳帝的圣旨,看到苏杭等人,便扬了扬拂尘,“圣旨到”

    苏杭等人立时下跪。

    李公公抬手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心安公主伙同一干人在街上肆意妄为、欺辱百姓,有损皇家身份。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特颁布让公主一干人等自即日起,进书清书院进行管教,若是尔等执意不改,便一直禁闭书清书院。”

    说好听点,是个书清书院,说难听点,里面管束地都是嚣张跋扈、犯了错误地孩童。不管你的身份如何,那教学师傅都是严厉无比,一旦做错,惩罚必是不轻。

    里面不仅吃食极差,连贴身丫鬟跟奴仆都不许进内,甚至下了死命令,连孩子爹娘都不许随意探望。这对于吃惯了山珍海味、仆人无数的子弟来说,绝对是个折磨。

    苏杭等人想到这个,脸色极其不好,而孩童低垂着头颅,也不明所以,浑然不知道接下来的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折磨。

    李公公垂眸看了眼心安公主,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圣旨折起,递到苏杭面前,“苏大人,接旨吧。”

    苏杭咬了咬牙,闭了闭眼,“微臣接旨”

    尔后,那些孩童被李公公带来的人带了下去,孩童们纷纷哭嚷着,口上喊着爹娘,可那些人哪敢放肆,只得心疼地看着自己孩子无能为力。

    连公主都被皇上送进了书清书院,他们又能如何。

    姚言痕等人坐回原位上,却是气笑了,呷了几口茶,道“好心被当驴肝肺”

    雪梅抬起茶盏喂宝儿喝茶,头也没抬的道“哥也别生气了,那苏杭本就对我有意见,你不过是被迁怒了。”

    姚言痕自是也知道那苏任的事情,只是心底还是不喜,脸上倒也没那么怒了,“那苏任做出那种逼迫良家妇女,畜牲不如地事情,又怎能把错赖在你身上”

    “是我向皇上告得罪,他心里怨我这也是人之常情。”雪梅拿丝帕替宝儿擦拭了唇角的水迹,这才压住宝儿又欲抬手抓水果的小手,“宝儿,不许再吃了,吃多了积食。等下还要吃晚膳。”

    宝儿“哦”地一声,倒是乖乖地坐在了旁边。安静没几秒又同二狗子在交耳讨论着什么。

    雪梅笑意盈盈地看着,眼角处却发现牧凌宸手肘撑着桌子,手托着脸庞陷入了沉思中。她发现今日的他特别的安静,也不知是因为回南苏城地缘故还是心里担忧着梨子村地郡主他们。

    冷羽等李公公等人走了,这才将刚刚所发生地一切一五一十都讲了出来。姚言痕闻言则挑了挑眉,“皇上可真是舍得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送进书清书院,这下子,后宫那位可有的折腾了。”

    谁又能说不是呢

    雪梅垂眸,轻叹息了一声,苏贵妃地女儿进了书清书院,还是因她的原因,只怕不怨她都难。

    她也未料到,皇上竟然会下这个惩罚,若是真心疼爱心安公主,平时也就不该这般溺爱于她。

    突然,程管家匆匆行至厅堂,行了礼后才向雪梅说道“小姐,有个妇人找你,她说她是林氏,小姐您是见还是不见”

    “找我的”雪梅微微扬了扬眉,姓林的女人她的确是不知道是谁,脑海里闪现过刚刚那孩童爹娘中有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只因为低着头颅,她也一时想不起,“可是刚刚其中孩童的一个娘”

    程管家答“正是。”

    雪梅扫视了一下厅堂中的人,便轻点颔首,“那就请她进来吧。”而后,雪梅又对旁边地冷羽道“小羽,将宝儿他们带去后花园玩。”

    “是。”冷羽牵着宝儿的手出去。二狗子也跟着一同出去。

    第一百零三章

    姚言痕知晓妹妹要招呼客人, 立时揽住牧凌宸的肩膀,避嫌道“既然如此,那国师我们就去书房叙叙旧吧,我还有些不懂之处向国师请教一二。”

    牧凌宸桃花眼笑睨视了一眼他, 也不揭穿, “嗯”了一声就旋身而走,转身地瞬间, 眼神却似有似无地在雪梅身上斜睨了一眼。

    在发现雪梅只是低着头颅看茶盏地时候, 他眸光沉了沉,反倒是姚言痕眼尖地发现了, 笑着跟了出去。

    “林氏见过嫂嫂。”说话地同时女子福了福礼, 穿着一袭莲青色金丝白纹昙花雨丝裙,脸上挂着恬静地笑意。

    “无须多礼。”雪梅微眯了眯眼, 看着那熟悉地面容,这才恍然大悟,“你是林池荷。”

    林池荷笑了笑, “正是林氏,嫂嫂好记性。”

    嫂嫂

    雪梅微怔了下,这下知道不是自己听错了,便扬手示意了下对面的凳子,“林氏不必客气,坐吧。”而后看林池荷坐下,这才又清冷道“我与他早已和离,无需再叫我嫂嫂, 若是你是为了那孩子之事,只怕――”我也无能为力。

    林池荷摇了摇头,一把打断道“我不是为了我儿子的事。”

    “嗯”雪梅不明了,“那是为了什么”

    林池荷唇角微微一勾,眼眸满是苦笑,“不怕嫂嫂你笑话,我家相公是个商人,为了能让孩子多跟权贵孩子交往,私底下也付出了不少代价。陈氏也知晓,孩子被宠的无法无天,整日跟着他们作恶也不是个办法,偏偏夫君还不肯听我相劝,所幸发生了这件事,让孩子去书清书院吃吃苦,收收性子我也是乐意之至的。”

    话是这么说,可雪梅还是从她眉宇间瞧出心疼地意味。哪个当爹娘的,又能真的这般心狠于孩子而不顾。

    沉吟了片刻,雪梅才道“你相公对你好吗”脑海里却是映出刚刚站在林池荷身旁地一个俊秀青年人。

    “相公对我极好,成亲几年,对我们母子俩百般维护。”林池荷想到自家相公,眉眼带笑,而后又问道“那么嫂嫂跟大哥什么时候能和好如初呢”

    和好如初

    雪梅唇瓣微微泛着苦涩,他们未曾好过,哪来的如初,加上她心里如今有着云淏,一切早已跟从前不一样了,“我与他跟你们不一样,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林池荷僵了一僵,惊诧道“这又是为何”

    “隔着地事物太多了,终究是不合适”不管是云淏,还是郡主,亦或是宝儿,始终太多太多。

    “嫂嫂定不知晓,你离开南苏城之后,大哥为了寻你,也一并消失在了南苏城,到如今还未曾回来过一次。”似是想到了几年前阳佟郡主地事情,林池荷继续说道“你与大哥匆匆和离,大哥的确是带了郡主回了牧府,但都是以礼相待,以客人相称。之所以这么做,还是为了掩人耳目,因为陈丞相那时候已经查出来了郡主在王府里,留在府里,唯恐对你不利,大哥这才将郡主带出王府。”

    为了她

    雪梅头顶犹如一道天雷劈下,但想到那日见到地一副相拥而卧地场景,又摇头否定,只是碰巧罢了。

    林池荷缓缓开解着,“再说了,你们连孩子都有了,嫂嫂总不能让孩子没了爹吧”

    雪梅唇角微抽,“宝儿自然有爹,孩子他爹已经去世了。”别人看到宝儿,想到宝儿的岁数,自是误以为是牧凌宸的,因为那时,两人还是夫妻。

    林池荷只当雪梅是在说气话,掩唇笑道“嫂嫂,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要为了孩子考虑,爹爹的缺失,始终是娘亲所不能弥补的,若是爹娘陪在身旁,孩子才能健康成长。”

    这话,雪梅倒是考虑了,宝儿的确是因为缺失了父亲,而逐渐变得寡言少语了起来,也越发地懂事了。自从发生那事件以后,宝儿都不跟小孩子一起玩了,现如今他竟连爹爹二字都不敢提,唯恐她伤心难过。

    林池荷看雪梅沉思地模样,继续开解道“郡主与大哥之间两人是清清白白的,从未发生过嫂嫂莫要误会了。”似是知道她讲这个不便,林池荷放下茶盏,起身告辞,羞赧道“现在天色不早,林氏也该回府了,若是可以还请嫂嫂给大哥一个机会。”

    话戛然而止,可雪梅哪里不清楚林池荷话中的意思,郡主竟然没同他发生任何事,那、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又衣裳不整

    雪梅跟着起身,不回应,却是扬声对守候在门边的晚菊道“晚菊,送林氏出去。”

    “是。”晚菊折身进来,朝林氏做了个请的手势,客气道“林夫人,这边请”

    林池荷对雪梅笑着福了福身,这才随晚菊下去。该讲地她都讲了,至于嫂嫂如何决定,她就无法得知了。

    她实在不忍心看大哥那孤独寂寞饮酒地身影,而如今他竟连回来都不曾回来,跟人间蒸发了一般。

    她没有忘记,大哥跟嫂嫂和离后,在府上买醉失落地模样,在她印象中,她虽不常见他,但是他给自己的印象永远都是潇洒如风,无拘无束地。

    晚上用完膳,雪梅让晚菊将宝儿带下去玩,自己跟着姚言痕进了书房,跟哥哥说了要寻夫婿的事。

    听雪梅说完话,姚言痕瞪大了俊眸,嘴巴张的都能塞进一个鸡蛋,“梅儿,你说真的――你想嫁人”

    雪梅“嗯”了一声,一脸认真说道“哥,我这几日思来想去,宝儿的确缺了一个爹。”

    姚言痕听出来了,梅儿说的是宝儿缺一个爹,而不是她需要夫君。

    姚言痕唇角微微一抽,“那我明日就去找牧小子商量婚事――”收到雪梅蹙眉地瞪视,他忙改口道“那我现在就去让程管家去请他来府上细谈”

    牧小子自从上次送他们回府后,他就回了牧府,除了每日必不可少地进府内教宝儿学武之外,牧小子也多日未曾见过梅儿了,更或许说,梅儿是故意避开他却没想到,梅儿竟如此心急,还说对牧小子没感觉了。

    雪梅看到哥哥一脸古怪之色,哪能不知道他想茬了,气恼道“哥,你想哪里去了,我要寻的上门女婿,又不是他”

    姚言痕纳闷了,“那不是他又是谁”

    雪梅没料到哥哥关键时刻还掉链子,顿时轻呼吸了几口气,缓缓说道“自是让你广发名帖,替我搜罗夫婿。当然了,雪梅已嫁过夫君,也生了个孩子,要求也不会太高。不管对方是和离或是鳏夫,只要家世清白,家族没那么复杂,雪梅都能接受,唯一的要求,便是希望他能当入赘女婿,接受宝儿,不祈求他能视如己出的对宝儿,但是至少不要让宝儿受了委屈。”

    她之所以让对方当入赘女婿,自是有她的考量,只有对方是入赘女婿,她就不必离开王府,更不用下嫁离开。

    入赘女婿

    这要求还不高吗黄燕国以男子为尊,这自愿做上门女婿的自是少数,姚言痕勾唇无奈地轻摇了摇头,但转瞬想到梅儿不管是容颜才华都是兼备,平常地女子寻上门女婿或许艰难,但是梅儿不一样,她不管是家世或是王爷的头卸,够让一群男子趋之若鹜了,还怕不能找到一个好夫婿。

    加上那献殷勤地牧小子,他的眸光便不由得闪烁了一下。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沉吟片刻,姚言痕抬起茶盏呷了几口茶,一边道“那成,明日我便帮你张罗。”

    雪梅轻点颔首“嗯”了一声,知道道谢显得客气,她就没说,沉寂了良久,这才轻声问道“哥那日我在书房里,看见你写的那首诗,你喜欢姐姐那姐姐也喜欢你吗”

    乍然没想到妹妹问这个,姚言痕怔愣住了,久久,才回道“我喜欢妮儿,可是为了将军府的名誉,为了你们的名誉,哥哥不得不放弃。”目光透过她眼神却是看向远方。

    这么说来他们两个两情相悦了,为何会这样。

    雪梅美眸蓄满了泪水,摇了摇头,“哥,你怎么这般傻咱们可以派人去寻姐姐的亲生父母,也可以让姐姐认一个朝臣当干爹,这般的话,一来脱离姚府的义女干系,二来你们不就有机会了。”

    “现在说什么也已经迟了。”姚言痕苦笑了一下,将苦涩掩在心里,抬袖却是小心翼翼地给雪梅擦拭泪水,一边哄着,“好了,好了,别哭鼻子了,都当娘的人,若是给宝儿看见,还以为舅舅欺负了他娘亲。那万一宝儿那小子找我报仇怎么办”

    越说越没谱,雪梅“噗嗤”一声笑了,她忙掏出丝帕擦了擦眼泪,一边笑道“宝儿还这般小,哪里懂得报仇两个字了,真当你小侄子成仙了。”

    姚言痕笑了笑,终是抬起茶盏呷了几口茶,又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现在时辰不晚了,梅儿先下去休息吧,晚膳我就不回来吃了,我去给你张罗寻夫婿的事情。”

    雪梅脸上一红,羞赧地起身,“那妹妹先走了。”语毕,低头匆匆出了门。

    姚言痕目送着她离开的身影,这才僵硬的回首看着书架上的画,轻呢喃了一声,“妮儿”

    你在的时候,我不能回应你,你走了,我已来不及了

    愿你今生,在赤影寻了好夫婿,平平安安的过一生,如此――我就心满意足了。

    第一百零四章

    翌日, 牧凌宸照常来府上给宝儿教学,很明显的便感觉到程管家他们的忙忙碌碌,丫鬟们那小声谈论地议论声。

    可丫鬟们一看到他,忙如惊弓之鸟一般掩上嘴, 匆匆忙忙的走开。

    去到后花园地时候, 宝儿竟没在此等候,牧凌宸诧异后就碰上了匆匆赶来的丫鬟, 丫鬟福了福身, 说了宝儿此刻跟王爷在书房里。

    牧凌宸没辙,只得让丫鬟下去, 自己去书房, 在这路途中,他也终于知道府上忙着的是什么了, 竟然是招上门女婿而且还接连几天了,那为何,铁生一点消息都未同他讲

    牧凌宸的脸顿时阴郁的快下雨, 脚步匆匆忙忙地往书房赶,而那几个不小心说漏嘴的丫鬟也是一脸菜色低头,纷纷闭口忙自己的活。

    书房里,雪梅正在教宝儿写字,教了一会儿便让宝儿自己临摹,自己则是拆了那一幅幅画来擦拭,擦着擦着,她便纳闷了, “奇怪,哥说这些画脏了,要擦拭,可我看着,这些画都挺好的啊”

    不过――看着这些从小到大的画像,也极其好的,不知道姐姐在赤影王朝究竟如何了

    若不是各国之间颁布了禁止令,除了必要间地来使,她还真的想去看看姐姐。

    晚菊在一旁伺候着,听到这话忙不迭说道“有小姐这般关心她,大小姐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她是后面被提拔上来的二等丫鬟,早在成为一等丫鬟之前,也有一个叫古兰的是小姐的贴身奴婢,只可惜跟大小姐都一同去往了赤影,所以些小姐的过往,她都不大清楚。

    “她,一定会过的很好。”姐姐性子潇洒不羁,比男儿还有那种气度,定是不会让人轻易欺负了去,别人也定会不舍得欺负姐姐。在赤影以女子为尊的地方,她只望姐姐平平安安。

    雪梅眼光透过窗棂望向远光,神色游离,而宝儿眼尖地望到门外一抹白衣身影,便放下手中的狼毫,踱步到雪梅的身旁,指着其中一副画道“娘亲,这个白色衣裳的女子是谁啊”

    雪梅收回思绪,眸光落在一副女子垂首抚琴,一袭白衣飘飘的画像里,晚菊在旁边伸长脖子,掩唇笑道“那定是小姐了。”

    雪梅眉尖一颦,抬眸不定的看晚菊,晚菊笑着忙解释道“虽然小姐蒙着面纱,但那身形定是不会错的,再加上右下角里画的小人儿,定是大小姐操作之笔,能让大小姐动笔之人,定是小姐无疑了。”

    更何况她忙着一起擦拭画轴的地方,那小画的人儿只有大少爷跟小姐他们才有,定是大小姐画的。

    雪梅微微点了下头颅,笑道“这的确是我。”这也是她第一次认识国师的地方,只是这话雪梅却没说,她眸光透过窗棂又失神了起来。

    晚菊也低头忙擦拭着,只有宝儿拿起那画像观摩了一下,门口里一直杵着地身影在看见那副画像是什么之后,窄眸猛地一缩,他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因为习了武艺,宝儿耳聪练得十分灵敏,他听到门外地人影消失了,这才咧嘴偷笑了起来,舅舅让他做的事情他做好了,他可以央求舅舅教他骑马啦口上却说道“娘,孩儿想去找舅舅玩。”

    “你想去便去吧,反正今日你又无事。”雪梅抬眸好笑地看了眼自家地儿子在傻笑,拿手指戳了戳他额角,“宝儿可是想到什么好玩地事情了,笑得这般小狐狸”

    宝儿咧嘴,露出了一副洁白地牙齿,“舅舅说保密,宝儿才不是小狐狸。”说完噔噔噔的拔腿就向外跑。

    雪梅笑看着宝儿出去的身影,在想到这几日见到哥哥帮忙物色的男人,唇角微敛,哥哥介绍的人无疑都是最好的,不管是家世、背景还是地位,都还可以。

    可是那些人贪欲虽然掩饰地很好,但她躲在一旁观望地时候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嘴上跟哥哥讲着万般讨好地话,但那眼眸闪烁地眸光她还是瞧得真切的。

    这些人啊哪里是来当入赘女婿的,分明是看中了王府里的地位与权势。她又怎么可能欣然同意。

    正好趁着这几日哥哥军队有事要忙,她乐的清闲,这相亲终于可以停一段落了。

    晚膳,用膳食的时候,姚言痕回来了,一家人在厅堂里用了餐。吃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姚言痕这才挥手让丫鬟把吃食撤走。

    晚菊忙不迭地吩咐丫鬟再送些糕点瓜子,又亲自倒了两杯茶盏放在雪梅面前,看大少爷似是有话对小姐说,她低声说道“那奴婢在门口守候着,小姐有事可以唤奴婢。”

    看雪梅轻点颔首,晚菊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宝儿抬起小手正欲又往碟子里拿桂花糕吃,雪梅抬手一压,却是将他手攥在手心,好笑道“晚膳刚用好,你可不许再吃了,吃了一个娘亲可以惯着你,但你也太贪食了,来娘亲喂你喝茶消消食。”

    宝儿“哦”了一声,一脸委屈地看着娘亲,嘴上乖乖的喝着茶,一双葡萄般地眼眸却是盯着那糕点。

    “小孩子就是贪吃了些零嘴,多吃点没事。”姚言痕看着有趣,又笑些道“这贪吃的模样饭跟妮儿相差无几呢。”

    雪梅垂眸看去,还别说这吃食的小模样还真的有点像,两人都是贪吃的人,无论是任何食物,都吃得特别香,让人感觉特别的有胃口。

    雪梅扬唇笑了,语气却是不缓,“他现如今是长身体的时候,哪能总是吃这些,哥哥你可别惯着他,他最里面的牙齿如今可是贪吃掉了几颗。”说完,好笑的戳了戳宝儿那缺了牙的位置。

    宝儿嘟了嘟唇,转身跑到舅舅的身后,扯着舅舅衣袖打小报告,“舅舅,娘亲坏,娘亲笑宝儿。”

    姚言痕哈哈大笑,将宝儿揽在腿上,“那舅舅替你教训娘亲,就罚她不许吃饭。”

    宝儿闻言将头摇成拨浪鼓,“不要罚娘亲,娘亲不吃东西会饿的。”

    “原来宝儿如此疼娘亲啊。”姚言痕抬手勾了勾他的鼻子,哄骗道“舅舅跟你娘亲有话要说,你叫人带你去找齐山哥哥玩好不好”

    齐山哥哥就是二狗子,如今跟在了姚言痕的身旁,去了军队学习武艺,虽说武功不是顶尖的,但好歹轻功学的不错,能够自保逃命还是不错的。

    宝儿脸上羞红,应了声“好”就从舅舅腿上下来,跟娘亲说了一句“孩儿出去了”后就踢踏着小短腿跑了。

    雪梅笑看着宝儿离去的身影,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抬眸却是看着姚言痕,“哥哥有话直说。”

    姚言痕踟躇了半晌,这才道“听说李公公来府上,说皇上召见你,你回绝了这到底是为何啊哪怕你们各自嫁娶,这十几年的少年之谊还是有的吧更何况他是九五至尊,你拒绝也不要太过果断。”

    “哥妹妹说的是身子不便拒绝了。”雪梅呷了一口茶,神色不变道“更何况我一回来就进了皇宫,还是非还是避下嫌比较好,等过段时日若依回来了,我再进宫。”

    她早就听说若依嫁了驸马爷,两人此刻正在外面游玩,她让人飞鸽传信了,想必很快就能到南苏城。

    更何况她不进宫除了一个苏贵妃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自是不愿见到太后。太后虽然不是有意地,但她老人家也间接的害死了她父亲。

    姚言痕轻叹息了一声,知道妹妹说的在理也就作罢,“那哥哥这段时日给你挑的那些青年,你一个都没瞧上吗”

    雪梅垂眸摇了摇头。

    那些人要是成了入赘女婿,岂不是硝烟大战了。她找入赘的,自是注重品德二字。

    姚言痕叹息更重了,若不是他没有娶妻,这些尴尬事宜也用不着他来担忧,“那孙尚书的庶子,周侍郎的嫡孙子,这两位品行皆都可以,最主要的是还没有纳妾,你又有何不可”

    “哥,虽然他们没有纳妾,没有去外面杂七杂八之地,但一个通房丫头无数,另一个是只知道死读书认死理的弱书生。而梅儿想找给宝儿找的爹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非他们这般懦弱无能。”而这些,还皆都是她让小羽事后查出来的。

    雪梅也晓得跟哥哥讨论夫婿之事很是怪异,但如今娘亲离世,姐姐远嫁,府上又没有女主人,她能谈的自是哥哥。为了宝儿,脸皮再怎么薄也得忍着。

    “还有这事那还真是给外人骗了,哼,亏得那孙尚书庶子的名声在外,背地里却是如此下流行径。”姚言痕未料到背后还有如此隐情,脸庞气的发青。后怕之后就是一阵懊恼,“那哥哥到时候给你找夫婿,一定要擦亮眼睛。但是妹妹,你到底喜欢怎样的,文质彬彬的还是武艺高强的你说出了,哥哥才好给你找啊。”

    脑海里蓦地闪现过牧凌宸的身影,她转瞬挥掉,手悄然的攥着衣袖,“哥,我想找个对宝儿好一点的,只有这样,日子才过的下去。”

    张口闭口找的都是为了宝儿好的,妹妹这哪里是在寻夫婿,姚言痕头疼的抚了抚额,“好了,这几日等我忙完军中的事务,哥再给你寻夫婿的人选,现如今天色不早了,你先回房里休憩吧。”

    雪梅抿唇一笑,徐徐起身,“那这般梅儿便先退下了,哥也早点休息。”看哥哥轻点颔首,雪梅转身欲走。

    突然,姚言痕扬声道“对了,梅儿。”

    雪梅顿足,侧身侧眸看向后方,“哥还有事”

    “哥忘记同你说了,那牧凌宸亦请了几天假。左右最近无事,哥想让宝儿去书院学习如何”竟然宝儿想做将军,除了武功,这识字读书当然也不能落下,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外甥子是个有勇无谋的武夫。

    只有文武兼备,在战场上才能运筹帷幄。

    雪梅面露诧异之色,“可宝儿如今还不到四岁啊,书院启蒙学习不是要五岁吗”更何况,她没打算在南苏城待很久,只是这话,暂时还说不出口。

    “咱们宝儿这么聪明,你还怕他过不了入学测试吗”他可是事先就问了宝儿的,宝儿竟然都说认识了,那定是能过得了书院的那一关。

    自家的孩子,她当然知道宝儿能过,雪梅眼睑轻颤,终是压下眸光,“竟然如此,那就有劳哥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八妇女节快乐。

    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我可能――要断更了。

    最近想结局想的纠结,唉﹏╰

    第一百零五章

    夜里, 雪梅是等宝儿睡着了才回依洛阁沐浴更衣的,然双眼闭阖待在浴桶的时候,脑海里回映的却是白日里哥哥所说的话,哥哥说他请了几日假, 那她寻夫婿的事情, 他是知道了

    知道了或许也好,这样他就不要在出现自己的眼前, 她终于可以放松了。

    可是心底, 却为何有种失落呢

    雪梅一连叹息了好几声,直至沐浴后躺在床上, 身子也是辗转反侧。折腾到半夜, 眼皮困的打架了,这才沉沉睡下。

    她一睡下, 床边便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他贪婪的睨视着床上的人,抬手抚着雪梅的脸庞, 流连于她那细腻的肌肤,喃喃自语道“平素不知相思苦,如今你倒让我尝了这苦果。既如此,无论无何我也不会放手,定要你的心中重新装了我。”

    他跟姚言痕通风报信,本是为了让他接梅儿回来,这样就免得那段景堂总是来水医舍找她。谁曾想人倒是回来了这边,可她

    想到这几日里她忙着寻夫婿的事宜, 牧凌宸心底里便闪过一丝酸味,手上掐着的力道重了一点,雪梅嘤咛出声,黛眉蹙的紧紧,却也没醒。

    牧凌宸将手从她脸上抽离,整个人俯视亲她,轻柔无比的吻如蜻蜓点水一般,细细研磨着,长舌驱入,却是在佳人口中涌动,眼见着佳人红通地粉颊,急促地呼吸,他也未停下来。

    牧凌宸桃花眼波光流转,眼见着她紧皱着的黛眉,与使力推搡的小手,他的身子依旧纹丝不动,反倒是雪梅,在如溺水缺了氧气般的蓦地睁开眼。

    牧凌宸

    三更半夜的,他怎么在自己房里,雪梅不可置信的瞪大美眸看他,感受到唇上那柔软的触感,呜咽出声,抬手想去推搡却被人用手压制着。

    牧凌宸微仰头,唇瓣相离,呼吸暧昧交织在一起,“你终于醒了。”

    想到晚菊还在隔壁间休憩,雪梅不得不压低嗓音,美眸含怒瞪着他,“牧凌宸,你怎么在我的房里”

    牧凌宸桃花眼含笑,“看你。”

    “看我”三更半夜的就擅自闯入她的闺房雪梅气极反笑,“原来我们堂堂的大国师,竟是一个梁上君子,一个无耻的小人。有大门不进,非要做贼。”

    “梅儿要是能见我,我也不会用这种法子。”牧凌宸苦笑抿唇,这段时日,她有意避他他又何尝不知,只是暂时拿她没辙罢了。

    雪梅轻“哼”一声,撇过头看床下,“竟然知道,就不要在我面前露脸。”

    牧凌宸抬手将她鬓角的青丝挽在耳后,明显感觉到她身子的僵硬,他只当不知,“梅儿,我这几日要离开南苏城,你等我回来。”只要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他就回来。

    雪梅抬眸瞪他,意味不言而喻,这于我无关。

    牧凌宸笑了笑,桃花眼波光潋滟,“我离开的这几日,你不许再跟别的男子相亲,若不然――”话戛然而止,却是他猛地攥住她的小手,吻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佳人的挣扎他视而不见。

    雪梅又推又搡,可身上的人依旧纹丝不动,比力气又比不过,她气急败坏般的启唇就想咬,可男人却已退开,耳畔男人消失的话语还在轻响,“这个就是惩罚――”

    雪梅抬起衣袖不停地擦拭唇瓣,心里简直要气炸了,目露凶光地看着大开的窗棂,咬牙切齿迸出一句,“牧凌宸”

    吃豆腐还吃上瘾了。

    梨子村

    “薇娘,俺、俺俺是真心想娶你的,此次离开梨子村,俺希望能带你们母女一起离开,俺想为薇娘遮风挡雨。俺虽说没什么大钱,但是为了薇娘,一定努力賺银两养活你们母女俩。”说话的时候,吴林两手相搓,一脸憨厚相,眸光不好意思般的看着安烟薇。

    安烟薇唇角微微一抿,眼眸轻垂,“吴大哥,你的好意薇娘心领了。但相公过逝,薇娘没在考虑嫁人,而是想一个人独自将笑笑带大。”吴林在这半年里没少照顾自己胭脂铺的小店,因着高大威武的吴林,旁的地痞流氓倒是没敢闹事,所以她话也没有讲的太绝。

    “俺可以照顾你们,薇娘,你就给俺一个机会吧。”说着,吴林猛地攥住安烟薇的小手,“俺定会将笑笑当成亲生女儿这般的。”

    安烟薇生的貌美,在梨子村就是个大美人,比他所见的任何一个姑娘都美。而吴林早在第一眼见到她,就欢喜了,却苦无她身旁有人守候,也只敢在旁默默守候。

    而半年前那酒鬼消失之后,遇到那些地痞流氓闹事他就出了头,一来二往的两人也渐渐相熟了起来。要不是这次他这次迁徙要投靠老家亲戚,估计这话他也未曾说出口。

    “吴大哥,吴大哥,你别这样――”安烟薇惊讶的欲抽手,却被吴林攥的紧紧地,而这时,门外却响起女儿惊喜的叫声,“爹爹你回来了。”

    笑笑话还未落,牧凌宸就抬步跨了进来,看到逼迫郡主的男人,他挥掌便将吴林击开,“你是何人”

    “你――回来了。”安烟薇一脸喜色的看着牧凌宸,笑笑也是攥着他的衣袖,仰头看他,“爹爹,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吴林向后退了几步,看着薇娘与笑笑一脸欣喜之色的看着那高贵的男子,浑然将自己忘却的模样,他神色渐渐暗了下来,默默的退了下去。

    看那男子周身贵气的模样,吴林也知道自己一个粗鄙的粗人是比不过的,也难怪薇娘不肯答应自己,一切也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牧凌宸看着那人退下,这才抚了抚笑笑的头颅,“笑笑,干爹与你娘亲有话要讲,你先出去玩会儿。”

    笑笑看了一眼娘亲,又舍不得干爹,“那爹爹等会不离开了吗”这段时日爹爹离开了,她都看见娘亲很不开心。

    牧凌宸垂眸没应,他不想骗笑笑,只要知道事情真相,他终是要离开的。

    安烟薇身体一僵,脸上笑意却依旧挂着,开解道“笑笑听话,等娘亲与干爹讲完话,干爹自是会陪你玩的。”

    “真的么”笑笑仰头看他,牧凌宸终是沉重点了点头。听到爹爹的答应,笑笑终是心满意足的出去玩了。

    两人坐在椅子上,安烟薇倒了一杯茶放在牧凌宸的面前,勾唇笑道“你不在地这时间里,笑笑念叨了你很多次。”

    牧凌宸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郡主,“这孩子――倒不认生。”他才刚下马,在旁边里玩泥沙的笑笑就认出了他。

    安烟薇抿唇笑笑,而后才抬眸问道“梅儿可是寻到了”

    “寻到了。”牧凌宸缓缓应着,边说边从包袱里掏出了一副画,放到了桌几上。

    安烟薇轻点颔首,一脸喜色,“寻到就好,寻到就好,那她现如今人在何处”

    “在南苏城。”牧凌宸顿了顿,“此次我过来,是有事想问你。”看安烟薇困惑的神色,他这才接着道“不知这副画,你熟悉还是不熟悉”

    “画”安烟薇接过那画轴里的画,打开一看就熟悉无比,女子一袭白衣飘渺,席地而坐抚琴地模样,“这是梅儿啊,这右下角还有妮儿画的小人儿呢,真是栩栩如生。”

    看着看着,安烟薇便渐渐失了神,喃喃自语一句,“还真是怀念那时候的我们。”现如今,却也分崩离析,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了。

    哪怕心底里有了猜测,牧凌宸也依旧被冲击到了,梅儿真的是梅儿。他压下自己惊骇地情绪,冷声道“那么这碧玺玉佩,又是怎么回事她为何会在你身上”

    若不是因为她身上佩戴着的碧玺玉佩,他又何止于在那场宴会上将雪梅认成她。

    安烟薇眼眸扫到画里腰带那佩戴着的青玉佩,这才怔在了原地,脸色苍白一片,“这玉佩是梅儿给我的。那次我受伤,梅儿代替我跳舞,我们互相换衣裳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看碧玺玉佩温润有泽,就问了她这玉是从何处而买的,谁知她说是妮儿送给她的,只此一块。梅儿心善,看我非常喜欢那玉,就将此玉送给了我。”

    看国师脸色越来越黑,安烟薇勾唇苦笑,“我们几个少时玩在一块,就会互相送送东西,我竟没想到,是这块玉佩耽误了你们的事。”

    此刻郡主哪里不知道,是这块玉佩让国师将她当成了雪梅,她心里亦是一阵自责,若不是她要了梅儿的玉佩,他们两个何止于如此。

    “啪嗒”一声,却是牧凌宸手上握着茶盏的杯子碎了,水浸湿了出来,那碎片扎的他手心破皮流了血,可他仿佛未察觉到疼痛一般,手上握的紧紧。

    安烟薇“啊”的一声惊呼,“国师,你、你你的手流血了。”说着她拿丝帕欲佛开国师手上的碎片,牧凌宸却不着痕迹的退了开来,将受伤的手负手而立,“我无事,刚刚是我唐突了,剩下的事情还劳烦你自行处理。”

    看着牧凌宸拂袖而去,安烟薇眼眸落在那碎石器的血液上,终是瘫软在凳子上,一手捂住唇瓣却哭了出来,“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是罪人。”

    第一百零六章

    三日时光总是很快, 这一日安烟薇起了个大早,鸡鸣声刚啼叫,她便把女儿从赖床的炕上拉起,匆匆的给她着好衣裳, 让她在旁边的矮凳上坐着。

    笑笑两手揉揉眼珠子, 声音糯糯道“娘笑笑困。”

    安烟薇头也不回,一边说话一边忙着将锦被收起, “笑笑乖, 等娘将这收拾好了,坐上了马车上你就能睡了。”

    一听到要出去, 笑笑精神也回来了, 上前就扒拉着她的袖子,“娘, 咱们要去哪里爹爹也一起去吗”

    将枕被弄好,安烟薇这才将笑笑揽在怀里,轻哄道“娘要带你去一个更热闹的集市玩, 到时候会有很多很多的小孩子陪你一起玩,也有好多好吃的,笑笑你说好不好啊”

    笑笑极其敏感,听娘亲没提牧凌宸,仰起小脸看她,“那爹也与我们一起去吗”这三日爹爹总带她出去玩,笑笑早就开心不已,时常睡着了口上还惦记着爹爹。

    “干爹――”安烟薇头疼的不知道怎么安慰的时候, 门口“笃笃”传来声响,紧接着是吴林的声音,“薇娘,你东西整顿好了吗”

    安烟薇将笑笑放在炕上,转身去开了门,侧身让人进去,“除了锦被、胭脂盒跟些衣裳,其他的东西都是不值钱的,等咱们去到了新城,再买也不迟。对了,吴大哥,你的马车叫好了吗”

    “叫好了,叫好了,就等着你收拾东西呢。”吴林憨厚的摸着头颅笑着,对于薇娘能答应跟他走是一脸喜色,尔后看到笑笑坐在炕上嘟着嘴不说话的模样,他忙上前哄道“笑笑是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笑笑瘪着唇,抬手扯他衣袖,“吴叔叔,咱们出去玩,爹爹也跟着一起去的,对不对”

    “这、这个”听到这话,吴林顿时无措了起来,笑笑眼泪汪汪一副欲掉下来的模样,安烟薇上前忙哄道“干爹有事要做,不跟我们一道,等我们选好了地方,再跟你干爹说,那到时候让干爹再陪你一起玩好不好。笑笑乖,再哭就不好看了。”

    安烟薇抬起衣袖擦拭了下笑笑的泪珠,等她不哭了这才对吴林说道“吴大哥,你先把东西搬上车,跟笑笑在马车上等我,我去跟牧公子告下别。”

    吴林忙点头说道“那薇娘你去吧,俺跟笑笑在马车上等你。”

    安烟薇笑着轻点颔首,转身去了牧凌宸的大门,她也不敲门,只是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放在门口,沉默半晌才道“牧大哥,今日我们便跟你告辞了,这封信是我给梅儿写的,还劳烦你替我递给梅儿。谢谢――牧大哥这几日专门留下来陪笑笑,安氏感激不尽。你是好人,跟梅儿一定要幸福,我会永远在心底里祝福你们二人的。”

    说完,安烟薇在最后看了一眼木门,这才转身离开。

    安福酒楼里,此刻正是用膳时刻,雪梅听着哥哥的吩咐去了已包好的厢房。谁知一进去,竟有个手持折扇,身穿一件佛头青织锦长袍的男子,他有着一头乌黑飘逸的青丝,黑色的眼眸却是沉寂,周身气度温文尔雅。

    男子本是看窗外景色的眸光,顿时侧眸看向雪梅,雪梅微怔了下,立时垂首歉意道“真是对不住,水氏未料到公子在这里,走错了厢房――”

    说着,雪梅急急转身欲走,一副尴尬的面容,心里却忖度,明明她是按着厢房数目来的,怎么就走错了。

    只差一步便跨出门槛了,后方响起了椅子的轻响,紧接着听到男子那爽朗的声音道“姚姑娘没走错厢房,是在下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姚姑娘

    此人怎么知晓自己的姓名

    雪梅顿住脚步,转身看他,困惑道“敢问公子是谁”不是哥哥约的她来酒楼吗,怎么换成了一个陌生男子。

    男子抱了抱拳,这才上前几步解释道“姚姑娘,在下苏世义,是呼延将军的远房亲戚,年岁二十二,未婚配,亦未有未婚妻,身旁更未有侍寝的丫鬟。在下洁身自好,没有不良嗜好。听姚将军说姚姑娘有意寻上门女婿,在下不才,自来引荐。”

    对方是相亲对象,雪梅本该尴尬无比的,此刻听到那自我引荐的说辞,她“噗嗤”一声笑了,笑完这才道歉道“对不住,苏公子――”

    哪知苏世义摇了摇折扇,打岔道“无妨,无妨,姚姑娘,请坐”

    雪梅刚坐下,店小二就推门一一上了菜,苏世义倒了一杯茶盏放在雪梅面前,“姚姑娘,在下隐瞒这一事请你出来,还望姚姑娘多多见谅。”

    雪梅摇了摇头,等店小二出去了,这才徐徐说道“苏公子还是莫叫我姑娘了,我已嫁过人妻,若是公子不嫌弃,直唤我的名讳便可。”

    唤名讳,总比唤姑娘好,此刻听到姑娘二字,她也是满心的羞赧。

    “那好,那在下便唤你雪梅姑娘。”苏世义顿了顿,又笑道“在下毕竟比你年长一岁,若是雪梅姑娘不嫌弃,也可唤我为苏大哥。”

    礼尚往来,雪梅自是懂,应了一声“苏大哥”,苏世义笑着“嗳”了一声,而后又解释道“在下刚刚本与姚将军在一起的,谁知他军中刚好有要事处理,这才匆匆去了军营。”

    “原来如此。”雪梅垂头应着,眸光却是落在桌几上的菜式上,哥也太不知轻重缓急了,怎可让她一人来独自见陌生男子,若是有事,也可下次在聚。

    苏世义看着满桌子的菜,忙招呼道“竟然膳食上来了,咱们就动手吃吧,还请雪梅姑娘等下莫在意在下的不雅之态。”

    不雅之态

    雪梅黛眉一挑,拿起筷子却是夹在手中,姿态优雅无比,“怎会呢苏公子客气了。”

    此刻,风尘仆仆的牧凌宸驾着日行千里的马驹从梨子村赶回了南苏城,回到了南苏城他也没回牧府,径自驱马去了汝嫣郡王府。

    马在门口让小侍照看,等牧凌宸进去寻雪梅身影的时候,却只瞧见宝儿在书房练字。宝儿却是眨了眨眼,一脸喜色道“师傅回来了。”

    牧凌宸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而后又低首问道“宝儿,你娘亲呢不在府里吗”

    “师傅你要找娘亲”看牧凌宸轻点颔首,宝儿这才咧嘴笑道“娘亲不在府上,她去给宝儿找爹了。”

    找爹

    又去相亲了,他不是说好了,不许她去吗看来――她根本就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此话犹如一道惊雷劈下,牧凌宸黑着脸,压抑着心中欲涌的怒火,“那你知道你娘亲去了哪里吗”

    “我知道,就在我们上次吃午膳的师傅”宝儿话还没说话,就见师傅匆匆说了句“有事要处理”转身离开,宝儿跑出门口,师傅的身影早已消失,只得乖乖的回自己的椅子上坐好。

    宝儿捏着下巴,一阵摇头晃脑,“师傅的神色刚刚很不好看啊。”

    牧凌宸快步从马厩里牵出马出了王府,一路上朝安福酒楼里疾奔,还未下马,在安福酒楼门里便看见两个言笑晏晏、相谈甚欢的人影正要出来。

    好、好啊

    牧凌宸阴郁着一张脸,跨下马便直往前方走去,一立在雪梅的身前,抬手就攥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扯在身后。

    雪梅一脸惊愕,似是没料到男人会这时候出现。而苏世义则是抬手就要阻拦,却反被牧凌宸挥掌推了回去,苏世义忙稳住脚步,抬头看仇视眸光般盯着自己的人,“这位是”

    雪梅还在发愣中,牧凌宸却是开了口。

    “我是她夫君”牧凌宸眯起细长的桃花眼,“若是阁下识趣的,就尽早离去,以后莫在出现我们面前,拆散我们夫妻之间的情谊。”

    “娘子”苏世义也怔愣住了,眸光却是看向后面的雪梅,“那姚将军所说的寻上门女婿又是怎么一回事”

    雪梅听言脸都绿了,虽然她对苏世义目前还未有其他想法,但还不想让他人误会她是有了夫君还寻上门女婿,这脚踏两只船的事情,她可没做过。

    她忙解释道“苏大哥别误会,他只是我之前的夫君,但我与他早已和离了,如今更没有任何瓜葛。至于男娶女嫁,那就更不相干了。”

    “原来如此。”苏世义恍然大悟的轻点颔首,义愤填膺道“这般说来,倒是阁下的不是了,你与雪梅竟然已经和离,那就不应该阻拦她的幸福。她想要寻上门女婿,那是她的自由,而你只是过去的夫婿,没道理和离书都给了还纠缠不休,还望阁下莫要胡搅蛮缠,免得损了男子汉大丈夫的颜面。”

    苏世义顿了顿,似是觉得自己语气构不成威胁,接着说道“如若不然――休怪在下与姚家对你不客气了。”

    一个喊着苏大哥,一个亲昵的喊着她雪梅,怎么听都觉得格外刺耳。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就变成王府与他是一体的,而他就是个罪人呢

    牧凌宸冷笑勾唇,神色冷冽,掩在衣袖下的手却是紧紧攥着雪梅的纤手,“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个不客气,我牧凌宸在牧府随时恭候大驾。就算你去将官府叫过来,我也可以跟你当场对质,娘子的名字在我们牧府里的宗谱里可都写的清清楚楚,而官府里亦没有任何和离记录,在名义上――她还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对于姚言痕,他是娘子的哥哥,牧凌宸自是礼让三分,可若是眼前之人,他绝对毫不手软。

    雪梅听言蓦地瞪大眼睛,他那侧脸面容如玉,那肃穆的神色也不似说假,任雪梅怎么也没料到,她竟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苏世义也是错愕。

    还不待他们说话,牧凌宸便扯过雪梅的手转身离开,“在下与娘子还有要事相商,就此告辞”

    因着纤手被他握住,雪梅怕别人看出端倪,不敢太过挣扎,只能侧眸告辞,“苏大哥,今日之事,雪梅来日再道歉。”

    第一百零七章

    雪梅被迫走到马旁, 牧凌宸径自先上了马,而后向她伸手,那手宽大有力,纤细如玉, 但在她眼中, 就像是一只罪恶的手。

    雪梅轻抿着唇,垂着头颅不动。牧凌宸也只瞧见那掩在青丝里泛白的优美脖颈。

    牧凌宸眼尖地看着前方苏世义举步就要往这边走来, 忙低声道“若是你不介意我大庭广众之下给你惩罚, 娘子尽可在此站着。”

    雪梅脸上青红交织,那惩罚让她想到了前几日的情景, 狠狠瞪了他一眼, 最后只得抬手覆在他手掌,他手向上微施力, 她便离了地面坐在了他的身前。

    牧凌宸轻驾马腹,马儿便奔跑了起来,一路无言回到王府里, 这途中她是一直被扯着回了依洛阁,下人那好奇地打量眸光让雪梅气红了脸。

    晚菊匆匆过来行礼,“小姐,牧公子――”这还是第一次,见牧公子如此生气的模样。

    “我与你家小姐有要事相谈,这里不用你们伺候着。还有――离这里远远的。”语毕,牧凌宸拽住雪梅进了房内,砰地一声将房门掩上。

    雪梅挣扎将手从他手中抽离, 他也不在攥着她,反正都在房间了,插翅也难逃,幽深地桃花眼深深看着她,脸上神情莫测。

    眼见他越逼越近,雪梅一手抚着刚刚被抓疼的手后退,缩在桌几后面,隔着桌子看他,“牧、牧凌宸,你想做什么这是我汝嫣郡王府,可不是你牧府,你要是敢对我如何,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不客气娘子想如何对我不客气啊”牧凌宸轻笑出声,不在意的跟她玩着躲猫猫地游戏,他的耐性实在不多了,本来他是想默默守候在她身旁,盼终有一日她会看到他的好,可她要寻上门女婿,最终是点燃了他的怒火。

    雪梅抿唇不语,警惕地盯着他。

    牧凌宸“哦”了一声,“可是想要找人来对付于我还是联合那个苏公子。”说着,他脸上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脸,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还莫名让人觉得慎得慌。

    那夜说的话历历在目,雪梅却不得不强制镇定道“我们已没有任何瓜葛了,只要你不在出现我们面前,你对我无礼的事情,我可以一笔勾销。”

    出了这种事,还怎么可以再往来。在这样下去,只怕别人传出去都说雪梅还与他藕断丝连,先前因着他是宝儿的师傅,她还可以拿这个挡借口。

    现如今――被那一干丫鬟下人瞧见,流言蜚语只怕明日就要传出去了。

    这是想要撇清关系

    牧凌宸勾唇一笑,桃花眼似是会说话般的摄人心魂,斩钉截铁道“若我说――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雪梅轻笑一声,脸庞也带着冷笑,“竟然如此,我们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你也休怪我在皇上面前揭发于你”

    想着门就在身后,雪梅转身就跑,然手刚碰到门闩,后肩膀便一阵痛麻,然后她就发现自己被人点了穴道,不能动弹。

    雪梅怔在原地,鬓角渐渐出汗,耳尖的听见后方轻微的脚步声,她忙叫道“晚菊晚菊小羽小羽”

    该死的,人都去哪里了

    牧凌宸将手搭在雪梅的肩上,感觉到她的紧绷,他扬唇笑了,语气暧昧的在她耳旁道“娘子,别叫了,她们都听不到你的声音。哪怕你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能救你。”

    语毕,还在她脖颈吹了一口气。

    雪梅想缩身子,可她动不了,感觉到后面的身影越凑越近,近到能闻到男人身上的檀香味,她不禁紧咬住下唇。

    “啊”的一声惊呼,却是雪梅被拦腰抱起,径自放在了床榻上,她瞪着他,终于忍不住出声,“牧凌宸,你想干什么”

    “做什么”接受着佳人瞪视的眸光,牧凌宸慢条斯理的坐在床边,然说出来的话是一道惊雷劈下,“我们夫妻二人,从未入过洞房,现如今――自是行周公之礼。”

    说着,他一边弯身脱靴,一边将帘帐放了下来,室内的光芒顿时黯淡了下来,隔绝了一室的清明,窸窸窣窣的能听见脱衣裳地声响。

    “你敢”雪梅身不能动,眼角却扫过那抹身影,嘴巴还是能说话的,“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是跟你死磕到底,也不会放过你们牧家”

    牧凌宸撩开纱帐,躺在雪梅的身旁,将垂在她脸庞的头发撩在后面,两人间隔不到一拳,呼吸暧昧交织在一块,缓缓道“我也从未打算放过你。”

    恨,总比无情好。

    听着男人如此霸道地言语,雪梅瞪大了美眸,实在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还是那个泰然处之的那个国师吗

    似是晓得雪梅想的是什么,牧凌宸桃花眼弯了弯,抓起雪梅的手掌放到自己的胸膛,“你能感觉到我的脉搏吗它――在为你跳动。”

    醇厚如酒那般磁性地声音从耳畔响起,加上男子那俊逸绝尘地脸庞,一时间迷惑了她的眼,牧凌宸无疑是黄燕最俊的男子,在他是国师时,她便喜欢了他整整五年。

    这五年光阴,就是她爱的最卑微的时刻。

    雪梅眸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唇角满是苦笑,“放过我,就当放过你不好吗我真不明白,到了这种地步你还在坚持什么。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对你也早就没有任何喜欢了,也不在怨恨你。”

    没有任何喜欢,也没有任何怨恨,这不就是代表――对他已经放下。

    可他自己,偏偏陷入了进去,已无退路。

    牧凌宸阖了阖目,良久,才缓缓说道“我这几日回了一趟梨子村,找郡主了解了一些事情,一件让我很是悔恨不已的事。”

    雪梅垂着眼睑,神色不变,竟然他转移话题,那她们便无任何话可说。

    知晓他刚刚说洞房只是在吓唬她,雪梅倒是沉静了下来。

    “当年在清福寺一见,你抚琴的场景便深深映入在我的脑海里,可我未曾想到,那场国会比赛上――我竟将阳佟郡主当成了你。”对上雪梅那双诧异惊讶的眼眸,牧凌宸苦涩的一笑,将当年所发生的事情一幕幕的说与雪梅听。

    雪梅静静听着,知道了所有的事情经过之后,她才了悟,原来――他也欢喜上她,只是因为那块碧玺玉佩,他们竟生出如此的误会。

    她只叹造化弄人。

    牧凌宸也听到了那声轻叹息,却是拧了拧眉,“不论你作何想法,我心里从头到尾一直都是你,只是中途――不管之前如何,我们之间就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吗”

    雪梅斩钉截铁,一点犹豫都没有,“没有”

    “为何”牧凌宸桃花眼冷了冷,没想到事情说的这般清楚了,她还是不愿。

    雪梅回视他,神情肃穆,“既然错过就错过了,那何不一错到底,我们之间发生地事情也不是说一句误会就可以解决的,你给我的那些伤害,毕竟存在过。我虽说现在也不怪你,却与不原谅你。更何况――我现在的心里只有清秋,如今的我只想将宝儿好好带大,只盼他能好好成长成人。”

    牧凌宸轻笑出声,眸光也带了一丝怒意,手掌抚了下她细腻的脸颊,对上她恼火的神情,他却是笑了,下巴靠在她肩窝,呢喃地声音却如恶魔道“若是你真这般老实地守在宝儿身旁,想将他养大成人,那么寻上门女婿,又是怎么一回事娘子――你告诉为夫,这是何道理。你夫君我还活的好好的,你就要给我戴绿帽子了”

    若是她真这般,他也就老老实实守在她身边,只要守着他们母子二人即可。可偏偏――她要寻那该死的上门女婿。

    听到他讲娘子二字故意拖延尾音,又说戴绿帽子的事情,雪梅脊背一阵寒意,脸庞微白,“牧凌宸,和离书我早已给你了,我们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你、你不许再叫我娘子。”

    牧凌宸的眼眸泛着冰冷的光芒,“和离书我早已烧了,你名义上,还是我牧凌宸的娘子。”

    和离书烧了

    早知如此――她早找官府去记载和离,也就省的如今尴尬之地。

    雪梅脸上闪过一丝懊恼,“那我不寻夫婿了,总可以了吧你还不快点放了我”

    “不放”牧凌宸神情微缓,然说出来的话却一丝都不客气,“除非你答应同我和好,梅儿,只要你答应同我好好相处,让我照顾你们母子,我不会逼你。”

    雪梅也气了,这厮骨子里原来还是无赖,“卑鄙、无耻你若真是不逼我,就放了我,还说什么同你好好相处。我儿自有我照顾,无需你照顾。”

    听到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牧凌宸脸上也黑了,他咬牙切齿迸出一句话,“娘子我再问你一句,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我――”不同意死都不同意。

    然话还没出口,雪梅便被点住哑穴,牧凌宸的吻便如小雨般落下,落在她的脸上、鼻子上、最终落在她那张让人生气的朱唇上。

    那吻忽而绵延细长,忽而强劲炙热,充满了压迫感,在感觉雪梅口中没有空气的时候,牧凌宸这才扬头离了她的唇,眼眸暗沉地扫视了一眼那红肿的红唇。

    她如缺了水的鱼儿那般喘气,美眸也含了薄雾,脸庞红艳无比,有泪水顺着眼角划过了脸庞,这副哭泣的模样,倒是让人觉得生怜。

    第一百零八章

    牧凌宸抬起衣袖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眼泪, 一手将哑穴跟定身的穴道也一并解了,雪梅发现身子能动了,抡起粉拳便往他身上又砸又抓又挠。

    在他看来,像是一只未驯服的夜猫。

    他也不闪, 一双桃花眸静静地看着, 她砸的这些力道跟抓痒差不多,等她砸累了, 放了手, 他这才轻轻替她揉了揉酸乏的手腕,语气却轻柔道“梅儿, 反正你找夫婿也是为了宝儿, 既然如此,你为何就不能接受于我呢我们知根知底的, 而且你也瞧见了,我将宝儿视如己出的教他武艺,以后更多的, 我也可以教他。”

    更何况――我们名义上还是夫妻。

    只是这话,牧凌宸也只敢心底忖度,也知道她是软硬不吃。除了宝儿,才是她的突破点。

    雪梅脑海里闪现宝儿那张稚嫩的小脸,懂事的模样,她的心里有点动摇,可神色依旧不变。若不是为了宝儿,她又何至于要寻上门女婿。

    牧凌宸继续游说道“先不说我们还是名义上上的夫妻, 你要寻上门女婿的事情,我自不会同意,我不同意的话,你不可能耽误了人家吧。还有今日之事,丫鬟下人们也已瞧见了,而且我们又在房内呆了一刻钟,你觉得他们会认为我们还是清清白白吗”

    原来他吩咐下人离开,又大庭广众之下同她拉拉扯扯,安的是这种心

    “牧凌宸,你、你你就是无赖”泼妇骂街雪梅做不出,她骂了这句之后直接撇头张嘴咬住他的肩膀,咬的狠狠的,恨不得将他的肉给咬下来。

    夏日的衣裳本就很薄,更何况牧凌宸还褪下了外衣,她咬着也没多少阻碍,没过一会,便有血液顺着牙齿留进了唇齿间,那铁锈味道却是一点都不好吃。

    雪梅还在死死咬着,牧凌宸却是抚了抚她的头发,轻柔无比,“梅儿,你想咬多深就咬多深吧,反正我已经认定你了,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你心里有师弟,我自是不强求你忘却他,毕竟是我错失了你,可我希望,你能给我照顾你们母子的机会,若你想逃的话我只能用强硬的手段留你,哪怕你怨我、恨我,我也在所不辞。”

    雪梅这般咬着,血液的粘稠灌入了口中,终于有点反胃。她松了嘴,美眸扫过他那渗透衣裳的血液,终是阖了阖目,疲惫道“你是一定要跟我死磕到底了,是吗”

    “是。”牧凌宸笑了,侧眸看她,“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雪梅密长的睫毛微微一颤,掩在衣袖下的手却是紧紧攥着锦被,牧凌宸却是垂眸看她,“梅儿,你不必急着现在答复,我亦给你几日想清楚的时日。你放心,我若是宝儿的父亲,定当加倍好好对待于他,你想要的,不就是这样么。”

    话说的好听,让她考虑清楚。可话里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他的霸王条款,她要是不同意,他亦会想着别的法子来治她。

    雪梅抿着唇不言不语装死,不想妥协,而牧凌宸却也是不言,静静看着。直至一盏茶的功夫,门外传来程管家的声音,“小姐,李公公过来传话,说太后娘娘召你进宫,让你马上觐见。听李公公说话的口气,事情好像很是棘手的模样。”

    太后娘娘

    雪梅不明白太后找她到底所谓何事,但也知晓宫里既然下了懿旨,她也只得快速动身,忙睁开双眼回道“管家,你先回去同李公公说一下,我稍做整顿便过来。”

    “是。”程管家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开。

    雪梅急忙下了床榻整饬下凌乱不堪的衣裳与头发,在铜镜里扫到床榻上依旧纹丝不动的身影,不禁扭头急了,“你还躺着做甚快起来啊。”

    再过一会,晚菊便会给她端净水来洗漱了,在他们看来,她和牧凌宸已和离,他要是还躺在床上给瞧见了,是谁都会误会,青天白日的,成何体统。

    牧凌宸侧着身子,一手撑着头颅,一缕青丝缭乱在身前,映着那张俊逸的脸,凭添了几分诱惑,一双桃花眸含笑的看着她,“我等着你给我更衣。”

    让她给他更衣

    “休想”雪梅脸上一黑,手上拿着的玉梳子真想往他那笑脸掷去。

    牧凌宸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那既如此,我赶了一天的路,也乏了,还是先休憩一会再说。”

    语毕,他翻身朝里墙,一副要休憩的模样。

    雪梅咬了咬唇,狠狠地将玉梳子拍到梳妆台上,“不就是更衣吗,我帮你还不成么”她现在越来越发现,他比地痞流氓还无赖

    此话一出,牧凌宸倒是没在故意刁难了,径自起身穿靴,展臂任身前的雪梅帮他更衣,一双桃花眸有趣的看着她那一脸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的娇羞模样。

    一室无言,雪梅垂眸帮他整饬着,知晓晚菊等会儿就要过来了,动作爽利。直至最后将腰带束好,雪梅转身便打开了房门,坐在了梳妆台旁。

    “既然你有事,那我就先告辞了,明日――我再来府上教宝儿学武。”知晓雪梅不愿开口,牧凌宸也不在意,反正他该讲的话都讲了,又何必在意这几日考虑的时日。

    牧凌宸刚走到门口,便又想起了什么,脚步顿了顿,从衣袖里掏出安烟薇写的信,放在了桌几上,“回来的时候,这是郡主让我给你的信。”

    牧凌宸前脚刚走,晚菊后脚便端了净水过来,雪梅稍微擦拭一下,吩咐晚菊将桌几上的信收起来,确定没有任何不雅便随了李公公进宫。

    进了宫里,雪梅这才发现慈禧宫的门外跪了一干大臣与宫女,连哥哥也跪在那里,她心下困惑更大了,太后娘娘是出了什么事

    她紧跟着李公公进了里间,微低了低头,李公公却是先叩首道“回禀皇上,姚王爷已带到。”

    “咳咳――”一阵急促地咳嗽声,却是太后娘娘疲惫的睁眼,睨视了一眼悲痛之色的景淳帝兄妹二人,“哀家有话要同梅丫头讲,你们先退下吧。”

    “是,皇儿退下。”两人不敢异议,景淳帝跟若依应完就退了下去。

    他们一走,太后娘娘这才招了招手,“梅丫头,你过来――”

    “太后娘娘”雪梅上前握住太后的手,坐到了床榻旁,抬手欲替太后娘娘把脉,却反手被握住。

    离得近了,她这才发现太后娘娘脸色苍白一片,比起之前苍老了许多,一双眼眸也是混浊了。

    太后娘娘都病的如此严重了,为何哥哥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

    太后摇了摇头,“晓得哀家为何找你吗”

    雪梅垂眸如实道“微臣不知。”

    太后看着花容月貌的雪梅,感叹道“初见你时,你娘亲抱过你来皇宫里,那时,你还是个奶娃娃,几个月大,还不会走路。没想到一眨眼就过去二十多年了,听若依说,你也做了娘亲了。”

    哪怕离开了南苏城,雪梅同若依依旧有信笺往来。此刻太后有闲心谈这个,雪梅自是回应,“臣女生了一个男娃,三岁半了,大名叫陈致远,小名叫宝儿。”

    太后笑着夸赞,“宝儿、宝儿,听着就是讨喜的名字。”

    雪梅垂眸笑道“谢太后赞誉。”

    然她的心里却百感交集,不晓得太后娘娘叫她过来,究竟意欲何为

    雪梅同太后又在讲了几句客套话,太后这才缓缓说道“姚家为咱们黄燕的确做出了很多牺牲,亦是守候边疆多年的功臣啊,哀家一直铭记于心,可是――梅丫头也该明白,功高震主这个字”

    终于要说到重点了

    雪梅手欲抽出来,美眸流露出冷光,“那么太后娘娘想同臣女说什么或是想要警告姚家什么”

    爹爹死了,所以就想着对付哥哥了她绝对不容许。

    太后娘娘紧握着她的手,神色黯淡,“哀家不是警告,哀家就是求你――这阵子哀家都听苏贵妃说了,你广招夫婿,皇上亦有心动迹象,哀家就是希望你莫答应为妃,哪怕你不为了自己,想想你哥哥的局势如何他在朝堂上已经受人瞩目,重新掌握兵权,若是你也入宫为妃,你也不想看到你哥哥落到众矢之的吧”

    皇上暗地里到底在做什么雪梅此刻一概不知,听到太后娘娘的话,她却是发懵了。

    对上雪梅那双吃惊的眸子,太后娘娘苦笑了一下,“他是哀家生的皇儿,他什么性子哀家也清楚,他若决定下来的事情,就是哀家现如今阻拦也没用,皇上也不会听了。哀家能做的――就是用黄燕律法来约束于他。但在此之前,哀家也要你应允,离开南苏城,无事便莫在回来了,寻了夫婿后一同离开,哀家晓得这事情很是无礼,但这也是平常百姓一个母亲担忧自己儿子的心。”

    黄燕律法

    能让皇上三年之内不纳妃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太后娘娘仙逝了,为了守孝,皇上后宫事宜就不能声张,也不能娶妻纳妃。

    原来这个就是太后娘娘突然一病不起的缘由,太后娘娘她这是有意寻死。

    不得不说,太后娘娘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雪梅紧紧抿着唇,不语。

    “哀家多活了二十多年,现如今儿孙满堂,哀家也该知足了。至于以后的事情,哀家老了,也管不动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其他的都看他们的造化,哀家是时候陪先皇去了。”语毕,太后娘娘抬手拍了拍她的手,意味深长道“哀家这般做,其实又何尝不是让你圆了心。到九泉之下,哀家自会向姚老将军告罪的。”

    雪梅抬眸惊诧地看着太后,呢喃了一句“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竟然同她说了,这是在赎罪吗

    第一百零九章

    翌日, 太后娘娘仙逝,举国发丧。朝臣们连续陪着景淳帝在墓陵守了七天七夜,而雪梅此刻则在夕颜殿陪在若依的身旁。

    雪梅掏出丝帕,替落泪的若依擦拭泪水, 轻柔的劝阻道“若依, 别在伤心了,想必太后娘娘也不希望你过于伤心, 就算你不为了你自己, 也得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儿着想吧”

    若依听言,鼻子抽了抽, 自己接过雪梅手中的丝帕擦拭, “我也不想哭,可我止不住啊。若不是刚好怀了孩子, 我早就去守皇陵了,我想亲眼看母后下葬,都怪这个孩子, 都怪这个孩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说着若依抬手就去拍了拍肚子,被雪梅急忙攥住,吓得一身冷汗,“若依,你都是一个孩子的娘亲了,怎么行事还如此鲁莽”

    若依红着一双眼眸,低头掩着丝帕又欲哭泣, 雪梅头疼,忙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莫哭了,守皇陵之事不是有皇上,还有驸马与你承哥儿在么,你没过去守着,皆都是因为怀了孩子,就算太后知晓了,也不会责罚与你的。倒是你如今伤心难过,万一以后生的孩子是个爱哭鼻子的,岂不是让孩子长大后怪你。”

    若依“噗嗤”一声笑了,而后抬眼娇嗔剜了雪梅一眼,“他敢我倒还没嫌弃这个小麻烦呢,这小麻烦要是敢嫌弃我,我――我定当饿他几日。”

    瞧这话,都不像一个稳重母亲该说的话。

    这一下,雪梅倒笑了,问她,“承哥儿平日里可是右驸马爷照料的”

    “唔。”若依咬了咬唇,仔细想了想后轻点了颔首,“是啊,承哥儿刚生出来时还是我喂他的奶,可是等承哥儿半岁多了,他便不让我喂了,还亲自找了几个奶妈看着,让承哥儿住在了隔壁的院落里。除了孩子哭闹着嚷爹娘的时候,他才将孩子带在身旁。”

    雪梅想到那个跟宝儿差不多大小的小豆芽,无奈的摇了摇头,“怪不得承哥儿小小年纪就如此寡言少语,你这当娘的就不能好好陪陪。”

    若依皱了皱眉,委屈道“可是相公说承哥儿像极了年幼的他啊,还说――省得随了我那张扬跋扈的性子,闹得方家不得安宁。更何况我这当娘的也有哄他玩啊,还被嫌弃了,说让我无事别在吵他看书”

    说着说着,若依委屈的双手插腰,横眉竖眼道“你听听,这混小子说的什么话,我竟还比不过一本破书”

    娘亲同书本争风吃醋,雪梅也是第一次瞧见,实在有趣的紧。

    雪梅“噗嗤”一声,接受到若依那埋怨的眸光,忙不迭地道歉,“我不是有心的,实在是你家承哥儿太过有趣了,前几日第一次见他,我还以为是个安静的孩童。”

    若依冷哼,嫌弃无比道“那混小子要不是真从老娘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我道还以为是从哪捡来的。整天冷着张脸,装什么深沉不像你的宝儿,识趣懂礼,叫姨娘叫的多好听――”尤其是那灿烂拜礼的笑脸,才是一个孩童该有的纯真吧。

    顿了顿,若依忽的凑上前,一把握住雪梅的手臂,神秘兮兮的道“雪梅姐姐,若不然咱们交换儿子吧你将宝儿留在这里待几月,我将承哥儿――”留在你府上待几月

    然这话还未说完,背后便传来一阵咳嗽声,雪梅与若依一同回首去看,却是驸马爷正牵着承哥儿在门口站着,这模样也不知是听到了多少,但是那句交换儿子,肯定听到无疑了。

    此刻驸马爷掩在唇边假意咳嗽的手放下,一脸尴尬之意,而承哥儿却是抬着一双眼眸,直直的看着一脸僵硬神情的娘亲。

    这丫头,太没正行了,连交换儿子都说的出口,此刻被自家儿子抓包了吧

    雪梅既好气又好笑,忙不迭地解释道“承哥儿过来了,刚刚我同你娘亲正聊着你,姨母我夸你懂事,你娘亲她就随意开了句玩笑话。”

    驸马爷将承哥儿带到桌几旁落座,承哥儿小大人般的坐着。驸马爷从桌子底下探手捏了捏若依的手,若依低着头简直就是欲哭无泪。

    凝视半晌,承哥儿终于将眸光从娘亲的身上移到端庄贤淑的姨母身上,“姨母不必为娘亲解释,她刚刚说的话承儿都听见了。既然如此,那么这几月,承儿便请姨母多多关照了,今日,承儿便随姨母回府。”

    承哥儿这般说,雪梅笑着应允了,这若依的性子,的确是该收收。不过想到斯文儒雅的驸马爷,她却是真心为若依高兴。

    从若依的言论举止里,都听得出驸马爷是真心疼爱若依的,方家也没敢亏待公主,事以若依才依旧保持那颗纯粹之心。

    直至承哥儿随雪梅离开了,若依才扯了扯唇,“我不是真的嫌弃承哥儿,我不就想着,若是承哥儿待在了雪梅姐姐那里,几月没见我,会不会想我。哪知道你们就出现了。”

    驸马爷轻叹息一声,“太后事宜刚忙好,是承哥儿担心你伤心难过,这才同我一起回来安慰你。”

    若依僵了僵,眼眸起了薄雾,“那你们刚刚在那里站了多久”

    驸马爷也不瞒她,“从你怀疑承哥儿不是我们亲儿子的时候。”眼见着若依要哭出来,驸马爷忙一把揽在怀里,开解道“莫哭、莫哭,承儿兴许就是贪玩想去外面住一段时日,很快就回来了,承儿哪能不知晓娘亲是开玩笑话呢。”

    这一解释,若依更气了,抬手敲打着驸马爷的肩膀,“那混小子,有本事就别回来了还有你――你早站在那里木头般杵着,为何不早点提醒我。”

    他哪里是不想出言提醒了,而是她的声音太大了,他咳嗽声她也没听见,反而激动的沉浸在交换儿子的喜悦之中。只不过――看着妻子本就是懊恼的神情,驸马爷认了,好声好气的将妻子揽在怀里哄着。

    这边,雪梅正牵着承哥儿的小手走在廊庭下,后面跟着宫女们,她看着目不转睛,直视前方的承哥儿,不由得抿唇笑了笑,“承哥儿可是很喜欢你娘亲”

    虽然看似承哥儿是在惹若依生气,但她之前见到的承哥儿,性子也是极为冷淡的,连玩的也引不起他分毫注意。只有在若依的口中,她才晓得承哥儿也有这么调皮一面。

    似是没想到姨母说这个,或又是被揭穿了,承哥儿的脸倏的红了,小声反嘴道“不喜”但话到嘴边,又想到母亲那生气勃勃的模样,不由得垂眸,无声应了起来。

    他喜欢母亲,可是自小母亲就不愿意亲近他。自他记事以来,亲近他的,都是一些奶娘下人和父亲,而他,还要用哭的那一招才能见到母亲。

    上次母亲心血来潮陪自己玩耍,他很开心,只是不善于表达。可看到娘亲怎么逗弄鹦鹉学舌的模样,又想到她拿一样的方法来逗弄自己,他不禁恼了。

    雪梅将承哥儿那懊恼不已的神情收入眼底,她蹲下身子,脸上柔和一片,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颅,“姨母晓得承哥儿是心口不一,是个好孩子,你也莫恼你娘亲。你娘亲她也算是姨母从小看到大的,她性子本就是小孩子脾性,仿似永远长不大,可她怀你的时候,还专门来写信问姨母,问我如何安胎、养胎呢,不仅如此――你未出生时,她便买了一堆的小孩物什给你准备好了,由此可见,你娘亲是疼你的,只是不知该如何跟你相处。”

    下人们应着身份,平日里非常严谨的看着他,生怕他磕着了碰着了,父亲哪怕心思细腻,但因要陪在母亲身旁,平时亦很少同他讲话。

    所以承哥儿觉得此刻姨母讲话语气轻柔,脸上那笑容犹如花那般灿烂,心底下是真的羡慕了,羡慕姨母的孩子有这么好的母亲。

    接受到雪梅疑惑不解的神色,知道她担忧,承哥儿低下头,小声道“姨母放心,这些承儿知道的,并没有埋怨母亲,而是想出宫去玩,在宫里――承儿身旁都是宫女太监们,父亲与母亲他们,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这孩子真是个懂事的

    雪梅此刻也忍不住一僵,哪里是有事要忙,而是两人都没空理会自家儿子,这大概是――最不靠谱的一对父母了。

    心里想归想,但她还是劝慰道“正好宝儿也没有伴玩,你们一定会合得来的。”

    承哥儿点了点头,这时后面的宫女响起了声响,“奴婢们参见苏贵妃。”

    轻柔带媚的嗓音响起,带着慵懒的音色,“起来吧。”

    雪梅扭头一看,苏贵妃一袭白色衣裙印入眼帘,跟前几年,模样依旧相差无几。而引起她注意的,是手上她牵着一个穿着明黄色五岁模样的男童,男童额上还绑着白带,想必是刚送可太后出殡回来。

    这个――想必就是陈皇后的皇子,如今被养在苏贵妃膝下。

    “呦我道是何人在此挡道呢,原来是姚王爷啊。”苏贵妃抬眸看她,仿佛才发现一般,

    雪梅起身,微作了作揖,“臣女参见贵妃娘娘。”

    苏贵妃挑眉看她,又示意的暼了一眼珊瑚将皇子带下去,宫女们也知晓贵妃有事同姚王爷讲,看雪梅没拒绝,便也带着承哥儿退到一旁。

    宫女们一走,长庭走廊里顿时只剩下雪梅跟苏贵妃,一时间,静谧无比。

    苏贵妃抬眸看着她那依旧不变的容颜,不禁嗤笑出声,“咱们有多久没见了似是三年了吧,这三年久到本宫都快忘了你,可没成想――你又回来了。一回来,就闹得南苏城满城风雨,就连本宫的女儿也一并给你送进了书清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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