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言痕将白玉瓶收好, 悻悻然地说了一句,“梅儿,你这除了蒙汗药之类的,可还有什么其他特别点的药”
“特别的药”雪梅双眼微眯, 紧接着淡笑“有啊, 我最近捣弄了个新品,你只要撒在空气里, 让人呼吸了就会浑身发痒, 你可是要用”
“用怎么不用”他就不信了,这次还不让那小子吃个闷亏, “梅儿, 你可有把药拿出来”
想到每次折腾牧小子不成,最后还弄得自己一身伤, 他就恨得牙痒痒。
“拿了。”雪梅把亭栏里早先放着的青色瓶子递给他,又启唇交代了几句,“哥, 想要驱散药效只需跳进湖里洗个澡就可解,所以你可一定要记住了,不能让他下湖。”
“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他下湖的。这里风大,等会记得回房里。”姚言痕拍了拍雪梅的肩膀,这才起身道“哥还有事,出去一趟。”
雪梅轻点颔首,对着渐行渐远地背影又说了一句, “哥,晚膳时记得回来,我让下人给你准备了一桌好吃的。”
姚言痕没有回头,只是扬起一手在空中摇了摇,示意明白了。
夜里,在沉凤阁吃晚膳的时候,毫无意外地,姚言痕跟牧凌宸两人都顶着两副猪头脸过来。
晚菊她们看到了,自是想笑都不敢笑,使劲的憋着,将脸都憋成了茄子的颜色,下人们匆匆上了膳食就退下去了,但是那打量的眸光却是让姚言痕他们如坐针毡。
等下人们下去,掩着房门,雪梅这才诧异,明知故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但是雪梅那琉璃般的美眸却是暗闪了一抹流光,早知哥是搞不定牧凌宸的,所以她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牧凌宸一脸委屈之色“哦我这不就是给吴大哥地药撒的,娘子,为夫听说这药是你调配的”
姚言痕此刻也不跟他斗嘴了,也是一脸殷切的看着雪梅说道“梅儿,你不是说了只要泡个冷水澡,药效就能消了吗怎么”怎么如今却肿成了猪头。
这是这话戛然而止,却也是想到了铜镜中自己一脸猪头红肿面无全非的脸,他就郁闷非凡。
单看牧小子那肿眼睛,腊肠嘴,加个大饼子脸他就能想象自己面目是何其的悲壮。
雪梅拿起银色筷子的手一僵,低垂着头颅沉寂了良久,这才反问道“那药效没解吗你身上可还痒”说着挟了块鸡脯肉放入姚言痕的碗里。
姚言痕唇角一抽,憋着气道“痒倒是不痒了,就是脸梅儿你还有没有其他的解药”
“是啊娘子,为夫如今这副模样,实在是不宜见人,你可有其他的法子”牧凌宸也在一旁应声道。
刚刚两人切磋着那所谓的太极拳,姚言痕扬手拿着瓶子就在空中洒了下来粉末,牧凌宸哪里会不知道这是在耍弄他,于是他掌风一扫,立时就洒了一些到姚言痕的身上。
于是没过一会,药效就开始发作了,看到姚言痕跳进了湖里,牧凌宸也跟着跳了下去,结果就是成为了如今猪头的模样。
雪梅一脸为难之色的看了他们一眼,摇头轻叹息道“这痒痒粉刚弄出来的,解药一时间解不出来。”看他们垂头无奈地模样,她唇角一勾,安慰说道“不过只要药效一过,就会恢复原样了。”
姚言痕闻言抬头看她,“药效什么时候过”
旁边的牧凌宸也是静止般地看她,一副敬听下文的模样。
“三天”雪梅顿了顿,满是无害地笑道“只要三天,药效就过了,这几日,你们就忍着先吧梅儿一定会给你们俩配解药的。”
“唉”姚言痕轻叹息了一声,只能认命的点头,“罢暂时也只能这般了。”
两人哀声叹息后,只能默默的接受了这个事实,纷纷拿起筷子吃食,唯有雪梅一人垂首吃着,吃着的都是些青菜豆丝。
姚言痕皱了皱眉,从公筷里挟了几块里脊肉发到雪梅碗里,低声道“你身子弱,要补充些营养,不能挑食了”
雪梅看着碗里的肉,只能轻点颔首,然筷子挟了放在唇边的时候,闻到那肉类她不禁胃里一阵反胃,走到里间痰盂旁干呕了几声。
“梅儿,你怎么了”姚言痕也匆匆跟了里间桌几上抓起茶壶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她,“来,喝水暖暖胃。”
“我没事的,哥。”雪梅轻声说完,这才饮水灌了几口,又吐了出来吐到痰盂,来回几次,脸色终于稍缓了一下。
姚言痕刚扶姚雪梅坐到凳子上,牧凌宸便也进来里间了,手上还拿着铜盆,铜盆上缘还搭着条白色的毛巾。
原来是趁着这功夫出去让下人打了一盆水来,有时候雪梅真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细心,细心到让她觉得害怕。
姚言痕冷哼了一声,算是对他的识趣满意,不然他还真以为这牧小子是没心没肺呢。
牧凌宸却是拧干了巾帕,递到雪梅的面前,看她低垂眼眸沉思的模样,他抬手正要亲自给她擦拭脸庞。
雪梅抬手却是一把接过,手指尖碰到温热的手便跟触电般手了回来,她一把侧过脸,若无其事的拿巾帕擦拭下脸。
牧凌宸把僵在半空中的手负手而立,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眸却是有暗光闪烁,最终是沉寂了下来,徐徐走出了外间。
姚言痕倒是没有所察,却是一把拉开椅子坐在了雪梅旁边,沉声道“梅儿,你这身子要找大夫看看了,你看你脸色又这般苍白,又食不下饭,在这般下去可如何是好”
雪梅不禁一笑,“哥你忘了,梅儿自己就是大夫,再找个大夫不觉得让人笑掉大牙么。”总主要的是,她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对劲,不仅是没来癸水,她最近还特别喜欢吃酸的零嘴,连一丝腥味她更是吃不得。
她美眸沉了沉,心底也沉甸甸地,最好不是她想的那般。
怀了,真的是怀上了。
雪梅身子无力地倚在梨花床旁,圆润的手指紧攥着床板,唇瓣溢着一丝的苦笑,果真是来什么怕什么。
在房里沉寂了良久,雪梅这才轻声向空气里叫了一声,“小羽。”
“属下在。”
“去集市上买堕胎药回来。”吊在嗓子眼里的话,雪梅终于说出了口。
空气里似是有什么抽气声,紧接着又冷声一句,“是”
冷羽地动作很快,她听完雪梅的吩咐便急冲冲地去南苏城上找了一家最好的药店,那大夫看她冷言冷语,一副面无表情的神态,哆哆嗦嗦地抓好堕胎药就放到了药柜前。
冷羽从衣袖暗袋里掏出银两,说了句“谢谢”就操起药柜上的药,转身急冲冲地走了,一副火急火燎地姿态。
大夫心里稍微缓了一口气,收起了银两,这黑衣女子瞧着不像是来买药的,刚刚那模样简直就是要杀人啊说来买堕胎药的音色也极其不好。
不过竟然人家吩咐了,他也就照实办了。大夫刚把银两收起,抬眸一看又有客人上门,忙堆脸笑道“公子是看病还是买药”
身前的男子一袭蓝衣飘渺,谦谦如玉,周身浑然一股潇洒如风地姿态。
大夫说着就要伙计端杯茶来招呼眼前的蓝衣公子,却未料到蓝衣男子衣袖一扬,药柜台就放了一锭银子,他只是淡然地暼了一眼,轻声问道“我只想知道刚刚那个黑衣女子跟你买了什么药”
这是不用做什么就能拿到银子了
大夫笑了笑,一把接过在嘴边咬了一口,这才抬头说道“那黑衣女子买了堕胎药”
“什么”蓝衣男子怔了一怔,不可置信道“堕胎药”
倏的他伸臂一把拉过大夫的衣领扯到身前,“你确定没说错”
大夫不知道身前蓝衣男子那又喜又悲地眸光是什么意思,只是不停地点头道“没错确实是堕胎药,药方还在这里呢,我给你拿去。”
语末,大夫向后退了几步,将蓝衣男子的手掰开,低头就去找刚刚开的药方,药方刚好在第一页,顺手接起,“药方就在这里――咦人呢”
大夫收回半空中的手,摇了摇头,今天怪事可真是多啊,先是黑衣女子冷面来买堕胎药,如今又有蓝衣男子来买消息,啧啧
“梅儿怀了我的孩子,梅儿真的怀了我的孩子了”蓝衣男子喃喃自语地念着,神情恍惚地走在街道上,隽秀地脸庞满是悲喜交织。
他永远忘不了当雪梅知道自己是陈木沧儿子的时候,她那崩溃大哭地模样那副凄厉无比地面容仇视地看着他,恨不得从来没认识他地模样。
她说――桥归桥,路归路,两人再次相见只会是仇人
所以那一夜荒唐意外,终究是――惨剧收场了么
原来蓝衣男子正是丞相府消失不见的陈云淏,他留下家书之后一直就呆在南苏城地竹林里,一直暗中留意着雪梅的一举一动。
哪怕他知道自己跟她永远都无可能,却还是忍不住思念她,想见她哪怕只是偷偷的躲在角落里看她一眼,他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