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福惠早殇,我比谁都心痛。可是我又能如何,悲痛能让他死而复生吗朕是皇上,有时候却又连最普通的老百姓都不如,我没有悲伤的权利,从来都没有。”
年羹尧曾自诩世上除了他,没有人能了解胤禛,十三爷也不行。可今时今日,他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他。
“胤禛,你说的对,也许是我顾虑太多。福惠的事让我想清楚了一点,生死半点不由人,如果我在这时拒绝了,我怕以后会后悔。”年羹尧笑了,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这一刻,就算是天崩地裂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翌日,年羹尧从养心殿出来的时候便听见那些小太监们议论纷纷。
“年大人和皇上谈什么要务呢谈了这么久。”
“是啊,谈了一整夜呢。”
年羹尧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小太监见他出来,忙打千道“奴才给年大人请安。”
年羹尧点点头,便急匆匆地出了紫禁城。
他没有去看婉贞,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知道婉贞的心结在于福惠的死因,这一点他已经偷偷派人去查个清楚。
更重要的是,昨晚,胤禛确实交给了他一项重要的任务,这是一项他必须成功不能失败的任务。
第36章 征青海九死一生,立功勋雍王情动
年羹尧驾着马飞驰,他是这样的激动,又隐隐透着些担忧。
回想起胤禛将兵符交到他手中的一刹那,他依旧有许多的心 chao 澎湃。
前不久胤禛接到军情,青海发生罗卜藏丹津叛乱。青海局势顿时大乱,西陲再起战火。
年羹尧身为抚远大将军,这一战不可避免。
胤禛说起这件事时,却不像个君王般色厉内荏,他只是轻握年羹尧的双手,将一道圣旨郑重地交到他手中。
“抚远大将军年羹尧接旨。”年羹尧接过圣旨,这薄如蝉翼的圣旨此刻却有千斤重。
胤禛笑了,他望着面色凝重的年羹尧,倒显出了格外的气定神闲。
“你知道朕为何让你出征”
“这是臣的本分。”年羹尧道。
胤禛走过去,双手搭上年羹尧的肩,柔声道“双峰,你知道这一仗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年羹尧摇头。
“这是朕即位以来打的第一场仗,若是赢了,天下可安。若是输了,怕是有人会借此大做文章,老八余党死灰复燃亦有可能。”胤禛话语决绝而又坚定。
“故而这一仗只能赢不能输。”年羹尧附和。
“双峰,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更值得我信任的人了,这一仗,将是我一生中最荣耀最难忘的一场仗,这一仗,非你不可。”胤禛笑着伸出手来。
年羹尧顿了顿,用力地与他一击掌。
其实对年羹尧来说,他这些年来,是沙场上 o 爬滚打过来的,早年又对青海一带地形谙熟于心,这场仗,并不难打。
可当他真正到了西宁,却发现果然如胤禛所说,这场仗并不容易。
这里的守军让他切切实实体会了难处。
西宁的守军因常年驻守边关,日渐疲倦,如今已经成为了散兵游勇,毫无章法。
大军未集,如何对敌
年羹尧急忙传书唤岳钟琪带大军前来帮忙,另一边日夜操练大军,排兵布阵。
可世事无常,这日,年羹尧正于军帐之中思忖练兵之法,一小兵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年羹尧见他脸色发白,语无伦次,心里骤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小兵忙道“将军,不不不好了,罗罗”
年羹尧未等他说完,心中已有分晓,大步流星上了城楼。
原是西宁大军未集的消息不知也何竟被罗卜藏丹津得知。
趁着岳钟琪大军未到,罗卜藏丹津竟然不放明枪而走暗箭,率军偷袭,直取西宁。
“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我家中有事还有老母,我不想死啊。”
守军之中,哀嚎声哭喊声混作一片,直吵得年羹尧头昏脑涨。
“够了”年羹尧一声怒吼,终于安静了下来。
“你们若是不想死的,就随我来。”语罢,年羹尧一甩披风,扬长而去。
身后几十个士兵跟了上去。
年羹尧便率这数十人坐于城楼上,毫不慌张。
一小兵不解,问道“年将军,咱们这点人马岂不是以卵击石”
年羹尧自若依旧,笑道“你可闻三国时诸葛孔明空城计退敌之事”
小兵恍然大悟,却还是忧心忡忡“这一招对罗卜藏丹津真的有用吗”
年羹尧大笑着敲了敲他的头“事已至此,我们别无选择。何况那罗卜藏丹津素来多疑,我就豁出去赌这一把,我就赌他必然退兵”
不久,罗卜藏丹津果然如期而至。
年羹尧坐于城楼之上,信手倒了一杯酒,冲着城下喊道“罗卜藏丹津,在下年羹尧,敬你一杯如何”
罗卜藏丹津见年羹尧身后不过数十人,他便如此神态自若,丝毫没有慌乱之色。
故而诈道“年羹尧,我知道你使的是空城计,不用再装了,今日这西宁,我是取定了”
年羹尧却是面不改色,直将杯中酒一点一点咽了下去。
“既然如此,还请赐教。”年羹尧抬起头,扬了扬嘴角。
罗卜藏丹津的手下早已蠢蠢动,听得此言立马做出了攻城之势。
“慢着”罗卜藏丹津大声喝止。
手下忙勒住了缰绳,不解道“将军为何如此”
罗卜藏丹津笑道“年羹尧是何等人物,此人久经沙场,城府极深。他如此,城内定有埋伏,说不定是大队人马已到,故意引我们入局。我才不会上当哩”
言毕,率军引退。
数日以后,年羹尧故意放出风去。罗卜藏丹津得知当日中计,懊悔不已。
此时岳钟琪已率大军赶到,年羹尧秘而不发。却令兵主动出击,攻击贼垒,敌军认为年羹尧兵少,不为防备,驱桌子山土番当前队,炮发,土番死者无算。
年羹尧见敌军士气受挫,立刻派遣岳钟琪前往。
岳钟琪兵至,直攻敌营,罗卜藏丹津败逃,仅率百人遁走。
这次大败罗卜藏丹津,年羹尧大受鼓舞,只是寒冬将至,便耽搁了下来,与罗卜藏丹津僵持了许久。
西宁的冬天格外地寒冷,北风呼啸,大雪纷飞。
岳钟琪见年羹尧独自站在军营外,裹着的战袍上堆满了残雪。
他默默走到年羹尧身侧,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想怎么最快擒拿罗卜藏丹津。”年羹尧随口说。
岳钟琪知他敷衍,玩笑道“若不是我,你怕是过不了这一关呢。”
年羹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那就麻烦你陪我一起继续战下去。”
岳钟琪扼住他的手腕,仰天长啸“舍命陪君子,想当年我已经做了一回,如今又有何惧”
年羹尧拂去他脸上的雪,郑重其事说道“方才是开玩笑的,若有一日,我不再是抚远大将军,我没有别的奢求,只希望,坐我这个位置的人是你岳钟琪。”
岳钟琪忙啐道“呸,好端端的说这些不吉利的做什么。”
年羹尧笑了,转而严肃道“我说真的。不能再拖了,拖下去弹尽粮绝,我们也是死路一条。明日我会带大军昼夜兼程,直捣黄龙,收拾敌军残部。你就留在这里守着。”
“什么你要去送死”岳钟琪拉住年羹尧。
“我不是去送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再说,我也未必是去送死,也许会置之死地而后生呢。”年羹尧转身进了营帐。
岳钟琪知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