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容听了,连拢起眉头“这样忙吗”
“这几日,陛下和军机大臣们连夜议事,奴才也不明白,明明边境防线坚固,可陛下却一直在思虑的布防。”
相钰突然行此举,相容觉得有些蹊跷,便继续问,“还有呢”
“还有就是这几日陛下与丞相大人生了矛盾,就在一个时辰前,似乎是丞相大人又说了什么惹了殿下,门外听着的好像是”
大惊失色,难以自控,相容一把抓住阮安的衣领“你再说一次”
阮安被相容胁着,整个人都几乎要凌空被提了起来,可是阮安还是继续说下去,“丞相所言,陛下充耳不闻。小十四殿下失踪一事中,丞相似乎提及了宁族”
宁族,宁族
听到宁族这个字眼,手突地一松。不会的,怎么能扯上宁族怎么会和宁族相关
相容脸色刮白,脚下生软连退了好几步。
“陛下还在等您,该进去”连退了好几步,相容什么都没交代就甩袖匆匆而去,阮安来不及阻止,“王爷,王爷您去哪儿”
夜有寒风,那是出皇城的路,相容连夜出宫,他等不到天明,顶着初冬的寒风,猎猎地刮在脸上。
他要去哪儿他要去将将军府小姐和白清瑾找回来哪怕将整个长陵城翻个底朝天,每一条巷子,每个房屋,每个角落,暗卫是不是还有什么遗漏,是不是还有疏忽所以才找不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和乌奴扯上关系,又怎么能和宁族扯上关系
荒诞,一派胡言。
相容派出的暗卫在五天后传来了消息。
“王爷,您怎么了”
耳边冷不丁的一声叫,相容心都猛地一下,薄纸从手中惊落。
二串怯怯地连退了好几步“王爷,我不是故意的,我”
“没事的,”相容硬撑出一副无恙的面容,一边弯腰将纸张捡起一边若无其事问,一弯下腰去,膝盖发软,脚下欲坠,相容咬牙扶住桌子硬撑起来站稳,“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竟不知道。”
二串看见相容脸色寡白,担忧的问“王爷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要请大夫过来看看吗”
“没事。”
“药送来了,一直敲门但是没应,今儿天冷,怕药也凉了,所以,所以就直接进来了。”二串垂着头,小声嗦了嗦鼻子,看上去很低落没什么精神。
相容也发觉二串眼边的红,关切一句“是又被佟管家教训”
“没没有。”二串一边含糊遮掩,一边赶紧把放药端到相容面前,黑乎乎的药汁,闻到鼻子都是苦味。
其实二串也曾疑惑过,相容看上去也不是缠绵病榻的情况,只要平时好好休息就行,用不着苦药缠舌。
“总觉得这样能活久一点。”
从前小十四也问过相容同样的问题,相容也是这样说的,当时小十四还说“十三哥,你原来这么怕死啊。”
“贪恋人世,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怕死是人之常情。”
小十四还是一副半懂不懂的样子,小十四太小了,小的不足以理解生死的沉重与距离。相容这幅多灾多病身躯,最妙手的大夫都不敢夸一句长寿,可总不能先行一步,和母亲一样早早撒手西归,剩下自己的爱人一个人坐在那个冰冷的位置上。
“王爷,喝药。”二串递了递药碗。
正要端起碗喝药时,不知道怎么的相容望着二串就说出一句“也该让你识识字读读书了,哪一天若能回到故乡也好找一份轻松的谋生。”
这话落在二串耳里,二串笑容僵硬“故乡今日今日疾报快马入城,纪城失守,乌奴攻陷纪城,在纪”
好不容易压下去沉痛又提起来,眼圈酸涩无比,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有勇气坚持着说下去“乌奴军在纪城中大肆屠杀,血流成河,护城河的河水都是红的。”
已经,没有故乡了。
“王爷,我”
二串声音哽咽,双膝落地唤了一声“王爷”
相容一低头就看见二串双手将东西奉过来,小心翼翼用帕子包着的,是一串黑色的念珠。
相容看见,可是垂在身侧的手却迟迟不敢接。
二串再递上“父母兄弟早去,在动荡的边境苟且偷生,本事空空难以温饱,幸好淮王府收留给我平安安定暖衣饱食。王爷对二串大恩,二串纵死难报,这串手珠是王爷祖父留给您的,意义重大,亲人已逝,留下来的任何东西都是珍贵的,怎么会不心疼呢”
笨嘴拙舌的奴仆,说句话都磕磕巴巴半天都顺不出一句,平时总是自卑地低垂着头不敢看人,那次珠子断落四散在水中,只不过是看见相容皱了一下眉头就放在心上。
“逝者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王爷平安长寿,心想事成。”善有善报,一直这样相信着,心地善良的主人一定如意平安。
“心想事成”将手珠握紧在手中,“希望真能如我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