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容才要说话,皇上就又咳嗽了起来,捂着的白巾都带了血丝,佟公公吓得连忙要叫太医,可皇上却阻止了,喘着粗气对相容说“你过几日入宫来同朕为你母妃刻一块牌。”
“父皇缓些说。”相容顺着皇上的后背,“儿臣知道。”
佟公公在一旁补充道“今日早时殿下才走,陛下就开始琢磨事情,才想到就叫人又将殿下请过来了。”
“陛下,外头宣王殿下求见。”此时,外头就来人通报。
相容听见这个,下意识朝外头望去,还没望到人就又被皇上的咳嗽声唤回神思,连忙准备帮皇上顺气,手都伸出了一半,却见皇上正低头盯着自己,眼神如同刀子一般,连身旁的公公都佯咳了几声。
“父皇。”相容深吸一口气。
皇上不说话只盯着相容,佟公公也不打圆场,过了许久皇上才收回犀利的眼神“回去吧,听人说你近日身子不大好,正好与宣王一道回去。”
相容叹了一口气“儿臣告退。”
又嘱咐佟公公“记得请太医过来看看。”
相容看了看虚弱的皇上,心里总是不放心“好好照顾着。”
这才迈开步子后退转身,后面发出一阵声响,是大氅滑落的声音。皇上已经站起身来“相容,你要晓得太子的后果。比起求而不得,得而尽失才能让一个人痛苦到发狂。”
“儿臣知道,”相容停住脚步,看着外面没回头,“也有分寸。”
殿门关上,皇上叹气“分寸,他当真有分寸吗”
佟公公笑了一声“儿子像父亲,殿下英明,十三殿下自然也不会行错路的。”
“像朕比起朕相容还是像她母妃。”说起宁皇贵妃,皇上心中涌上无尽感伤,低头,看着案边木匣,他伸手摸上木匣,大拇指留恋地摩挲木匣上的花纹,“他们母子性格是最像的,也难怪朕认错,近日来她总来梦里寻朕,从前她就在钟粹宫等朕,一等就是数十年,现在到了黄泉下”
佟公公忧心忡忡“陛下”
“朕不想黄泉下,还让她等朕那么久”
四月初,春暖的景象,宫殿外一棵梨花树正开花,一枝木上开了两三簇白净的花儿,相容走出宫殿外,正巧相钰就站在花树下,见他来,眼眸含柔带笑。
风摇落花,飞来乱人眼,这般景象让相容久久失神,恍惚之间好像回到文华殿悠闲静好的时光里。
那时自己读书偷懒趴在桌上,眼皮极其重,终于是抵挡不住困意合上眼
夕阳西下,霞光染红云彩,外头那棵树上的白洁梨花都被映红,时有清风送来透过窗帘带了许多花瓣,落在桌上,身上
一瓣花朵好不巧地落在鼻息间,逗得他痒痒,朦胧转醒正要睁眼,下一秒却立即紧张起来,呼吸都吊着。只听一道轻笑,然后熟悉的气息将他包裹住,温热一吻,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蜻蜓点水,像是羽毛一拂而过,心里绷紧的那根弦还是“噔”的一下断了,然后心猛烈地跳动,快得叫人疼了起来。
“九哥,几时了”缓缓睁开眼睛,假装还余朦胧困意的样子,可分明藏在袖子里的手还在不停地颤抖。
“见你熟睡不忍扰醒,天暗了。”相钰若无其事,嘴角翘起的弧度都和平常无二,伸出手拂落坠在相容肩头的梨花,“走吧。”
一晃这么多年,现如今,又是这人间四月天。
“九哥”
相容鬼使神差脱口而出,最后一个字才送出唇舌才反应出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肠子都悔青了,连忙低下头慌张躲避。
已经许多年没这么唤过他了,如今嘴里一说没由来一阵肉麻亲昵。
“什么”相钰没有听清楚。
相容连忙摇头否认“没没什么,父皇累了正要休息,走吧。”
一路上相容都埋头没说话,好几次相钰叫人相容都是一副恍然若失的样子,与他说话相容也是匆匆应对。
“怎么了”相钰关心道。
“没什么。”相容撩起窗帘看了一眼窗外,马车行路并不是往淮王府,“陪你去宣王府么”
“宁氏一族的案子只等大理寺将宗书呈给父皇就能尘埃落定了,旧案落定之前有些宁家的文书要给你看。”最后相钰搂着他问,“有心事”
相容摇摇头“没有,胡思乱想去了。”
“哦”拉长这语调,相钰似笑非笑。
相容迈进书房,才朝着书案那里迈了一步,猝不及防,左手瞬间被一道强大的力往后拽,天旋地转,整个人都跌到男人的怀里,头顶上的人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心里已叫不好,相容面上还是要强作镇静“不是说要给我看东西吗”
“是我要看你”相钰将相容困到角落里勾起他的下巴调戏他,相钰翘着嘴角,说不出的轻佻放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