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坐下来。
寻仙楼的饭菜的确名不虚传。
面上不不动声色,实则大饱口福了的乔易年饭后便带着戚洌上了街。
戚洌发现,这跟不同的人逛街,感觉的确是不同的。
跟祝季出来时,这街上热闹归热闹,可终究也不过如此,没什么趣味,满大街都不如寻仙楼的一块桂花糕有吸引力。
可当身侧的那人是师尊,走在路上时鼻端缭绕着师尊身上冷清的草药香时,这周边叫卖的小贩,各色热闹的店铺,路上来往的人群,甚至路边翻垃圾的流浪狗,都显得可爱了起来。
胡思乱想间,一根裹着薄而脆的一层糖浆的糖葫芦被身边那人递到手边。
戚洌抬头,便看到那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手拢着狐裘,一手执着糖葫芦,低头看着自己。
师尊可真好看啊。
戚洌晕晕乎乎地把糖葫芦接过来,就抬手递到了乔易年嘴边。
乔易年暗地里咽了口唾沫,摇了摇头。
高冷的师尊怎么能张开大嘴咬糖葫芦吃呢乔易年无不沮丧地心想。长得帅真不好,偶像包袱太重了。
自己吃不了,又很想吃,所以只好买一根给徒弟了。
师尊吃不了的糖葫芦,徒儿帮师尊吃了吧
戚洌坚持着又举了举,乔易年又摇了摇头。
偶像包袱在身,宁死不屈
戚洌有些失望地收回手,将糖葫芦递到嘴边咬了一口,霎时间满口酸甜,舌根处的津液一下便被激得分泌了出来。
这是戚洌此生第一次吃糖葫芦。
“好吃吗”师尊声线平稳地开口问道。
戚洌重重地点了点头。
师尊欣地又咽了一口口水。
随着那渐晚的天色,路边上商家们的花灯也都一盏一盏地点燃了摆出来,一时间颇有种华灯初上的气氛。而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熙熙攘攘地,颇为热闹。
几个手里提着灯的小孩子从戚洌旁边跑过去,不小心撞着了他的胳膊。乔易年眼疾手快地将戚洌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抬手揽住他的肩膀,将他护在怀里,缓缓往前走。
裹着狐裘的师尊怀里颇为温暖,师尊身上的冷香被这暖意一蒸,便直往戚洌的脑袋里浸。他被师尊揽着往前走,一时间上半身动也不敢动,连带着脑子也转不起来,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幸福的木讷中。
而那边,乔易年一边要维持这根本没人注意、但不得不维持的高冷形象,一边又头次见这古代佳节的盛景,见什么都惊奇,见什么都觉得有趣。
街道上来往之人皆身着过年的盛装,成群地交谈着,两边古色古香的小楼前是各式各样的花灯。各个店铺门口都挂着红艳艳地灯笼,悬在扬起的屋檐上。才子手里捏着提字的纸扇,少女面上戴着薄纱,路边上还有些猜灯谜的地方。
好一番烟火人间的繁荣盛景。
他们二人跟着人流,一路走到了允州河边上。
乔易年放下搭在戚洌肩膀上的手,去买了盏莲花灯递给他“将愿望写在这灯上,叫它漂在河里,便有望实现。”他顿了顿,又说道。“虽说是无稽之谈,不过也算是美好期许了。”
“师尊不许愿吗”戚洌抬头。
“为师并无甚心愿。”嘁,你师父我的心愿,这个世界都没法儿实现呢
戚洌捧着这花灯,认真地思索起来。
有什么愿望呢
当初在那老太太家里时,便是希望家人安康;老太太死了以后,自己衣食无着,便希望能够吃饱穿暖;被村里人赶出去、终日流浪时,便希望可以有容身之处;在外门当弟子时,就是希望自己修为有所精进,便可少受点苦。
可如今,若说心里有什么渴求的东西
能想到的,便是方才师尊那温暖而泛着草木香的怀抱。
“戚洌惟愿永生永世能同师尊相伴,侍奉师尊身侧。”
戚洌一笔一划地将这句话写在花灯上,没写几个字,脖子耳朵都没来由地臊得发烫,余光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暼,看乔易年有没有偷看。
身侧,乔易年站得笔直,目不斜视。
戚洌心头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失望。
他匆匆地把后面几个字写好,把花灯转了个面,小心翼翼地放在河水中,往前推了推。
花灯摇摇晃晃地挤到了别的花灯中。
而戚洌身后,乔易年把他发红的耳朵根和做贼心虚的动作统统收入眼底。
乔易年暗地里皱眉,这小子是不是偷偷早恋了这猪还没养大,怎么都已经学会拱白菜了
戚洌起身。
二人面前,突然闪烁了起来。天空中的花火炸开,又如同星雨一般簌簌落下。这天空中的光辉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水中,同河里亮着暖光的花灯交相辉映。
这是到了允州城河畔放烟花的时间。
戚洌抬头,看了一眼乔易年被烟花照耀得隐约神色和缓了的脸,心尖上又是一颤,便赶忙转开目光,看向河面。
他那盏和别的花灯不分你我的灯,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又一个烟花在头顶炸开。
、冷面仙君霸宠小狼狗15
虽说修仙之人会御剑飞行者不在少数,可这世界上也并没有哪里漫天飞得都是修仙者。
按说这御剑飞行,不仅速度极快,而且省去了不少翻山过河的功夫,的确是节能减排且效率极高的一种出行方式。
按照这个御剑飞行的普及程度和便利程度,修仙界的空中交通那么萧条,实在是一件叫人想不通的事。
可乔易年在实践之中想通了这个问题。
那一日元宵节看过花灯后,乔易年便带着戚洌动身,从允州城一路飞往千里之外的剑阁山。
不到百里,他便耗尽了气息,不得不停下来打坐休息。
这么反复了两三次后,乔易年拖着一身因反复气竭而酸痛不已的经脉,带着戚洌买了两匹脚力雄劲的马。
“为师想着,这一路舟车劳顿和所见所闻,也是一种经历和体悟。”买马的时候,乔易年语重心长地对戚洌解释。“带你直接飞抵目的地,便会教你少了许多学习的机会。”
所以,为师才不是体力不济才不带你飞的。
戚洌对乔易年说的所有瞎话向来是深信不疑的。他听到乔易年这话,认认真真地点头,乖乖地翻身跨到了马上。
于是,师徒二人就这样骑着马,数天后到了剑阁山脚下。
这剑阁山单看模样,是出了名的雄奇险峻。它在大陆西部的大盆地中,四周都不挨水,因此连年都不下雨,周边的植物稀稀疏疏,叫连年的野风一刮,露在空气之中的尽是嶙峋的岩石。
所以这剑阁山周围也是人烟稀少。
可也绝对没有现在这般少。
以往,宽阔的官道上总会有人熙熙攘攘地来往,或是来寻剑的侠客,或是过往的客商,或是来往的胡人胡姬。可而今不仅这路上几乎没人走动,就连剑阁山脚下的城镇也空了大半,许多商铺都紧闭着大门。
乔易年领着戚洌,牵着两匹累得蔫头耷脑的马,半晌才找着个小客栈,歇下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