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和老板娘的衣物散落在床边,林佑走过去,一件一件翻开,见连里衣也混在其中,难不成还有脱下衣服消失的道理
忽然,他的手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划了个口子,只见一条墨绿的腰带被染红了一点。他拿起这条腰带,只觉得沉甸甸,便觉得好笑腰带做得这么沉,走路都不方便。
他好奇把腰带上的玉扣反转,取下查看,只听见一声轻响,这件男式腰带的玉扣下面,掉出一把铜钥匙。
这把钥匙不足两寸长,有半只手指粗,卡在玉扣处,即便行动不便,但是老板还是选择随身携带,证明是对他颇为重要,那么
林佑再一次留心打量整个房间不便移动的大件家具,只有衣柜和床,他一寸一寸摸索床边的雕花,也没发现可以把钥匙用作机关的地方。
他不解,又请两个捕快推开衣柜,却发现后面的墙也是实心的。
正是沮丧时,他无意中看见床上的褥子十分凌乱,正打算检视一番时,却看见床板上有一处隐蔽的凹槽,旁边有一根铜针,正好与凹槽的大小相同。
惊喜之后,他把铜针放进槽中,只听见一阵响动,床左侧的墙缓缓移开。一股呛鼻的臭味涌了出来,几个年纪轻的衙役没忍住,被熏得差点吐出来。
他连忙让人把屋顶的严书翰喊下来,自己则是点着蜡烛,照亮一看这是一个一丈宽的暗室,墙上cha着一根烧进的蜡烛,地上摆着一口木箱。
众人终于找到了臭气的源头在木箱边上,醉香居的老板张乐不着一缕,口吐白沫,已死去多时。
严书翰发觉不对劲“可是这张乐身上并没有伤痕啊,屋内这些血是谁的”
这个密室更为完整,四面都是墙,严书翰每面敲了敲,都是实心的。
待检查过尸体周围后,林佑蹲到木箱旁边
张乐眼神呆滞,口吐白沫,身体略显僵硬,粗略估计死去已有四个时辰。
一个好事的捕快在一旁起哄“这是不是马上风啊,你看他”
立刻被严书翰狠狠瞪了一眼“不能等验完尸再说么”
平心而论,那个捕快说的也有道理,张乐的死状确实跟马上风符合,但是,为避免误判,林佑从不在验尸前作任何先入为主的猜测。
尸体的外观没有明显伤痕,林佑握起尸体的手观察,虎口处有薄茧,指甲没有磨损,推测死前没有挣扎。
等一下
林佑惊觉,当他碰到这到这具尸体时,什么异常声音也没有听见。
不仅如此,在检查张桐的人头时,也是一样。
上两个案子验尸时,那种一度让他以为自己魔怔了的声音,难道真的是幻觉
严书翰见他握住尸体的手,反复翻看,走近问“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林佑额角冒出细细的汗珠,皱眉放下张乐的手“没有,怕看不清楚,现在把他抬出去吧。”
严书翰见他脸色不对,但也依着他的说话,将木箱和尸体一并抬出。
林佑把钥匙cha进木箱中,箱子应声打开,里面全是银票和一些值钱的金饰。
没多久,接替严书翰爬上屋顶的捕快就从窗外翻了进来,他对屋内的人摇了摇头他已在天窗附近认真搜索过,暂时没发现哪里被动过手脚。
并且,他还看过房间四周的地面,也没看见任何脚印。
于是,严书翰下令,让衙役把醉香居相关人等都聚集起来,逐个盘问。
除去昨晚被收押的吕光以外,醉香居的伙计有四人,分别是一个厨娘,一个厨子,一个店小二和一个掌柜。
店小二是掌柜的侄子,两人都不住在店内,每天早上定时到店内开工,并且都有人证明他们昨晚的去向。
而厨子和厨娘则是夫妇,住在店内偏房,平常还伺候老板夫妇的起居。
得知老板已去世,四人均是难以置信,有厨子和厨娘更是惊得当场呆住。
掌柜跟随老板夫妇二人的时间是最长的,最重要的是,清楚店内资金流向的人当中,他是唯一在世的,因此严书翰决定就从他开始。
掌柜的名字叫黄吉祥,今天,他如常到店,未见老板夫妇的身影,以为是两人贪睡,还没起床。
于是他便到两人的卧房门前,打算叫醒他们,谁知道敲了半天,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放碎银那箱子都是上锁的,钥匙在老板娘手里,她不在根本没法开门做生意,他正一筹莫展,县衙的人就来了。
严书翰想了想“请问,这店里的账本,是不是由你记录,在谁手上”
黄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便回答“由小人记录,老板娘保管。”
严书翰说“拿上来,我有点疑问。”
话音刚落,他便看见黄伯神色犹豫,似有难色。
他冷笑一声“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若是知而不报,可能会被当做同谋治罪。”
黄伯吓得跪倒在地“小人绝不是同谋,只是,上面记录的不只是醉香居的收支,还有老板的其他收支。”
再一逼问,才知道,其实,这酒楼的收入与支出落差极大,按这样的支出,酒楼几乎每月都是入不敷出。奇怪的是,每月却总会有一笔突如其来的收入,填补资金上的空缺。
林佑问黄伯“每月有一笔这么高的收入,你没问过老板么”
黄伯为难地说“我们管钱的,最重要就是嘴巴要紧,能不问就不问。”
严书翰又问“那老板或是老板娘,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净月庵”
黄伯低头想了好久“这个真没怎么听过,只是有一次,我提起,说净月庵的祈福符咒特别灵验,可惜太难求,老板听后捧腹大笑,也不知道是在笑些什么。没想到,过两天,他就给了我几道祈福符咒,我对他千恩万谢,还想给他报酬,他说什么也不收,说这些东西送他也不要。我当时还想提醒他,千万不要这么亵渎佛祖,唉。“
接着黄伯又提起,每个月,老板都会以采购“珍稀食材”的名义,取出一笔钱,买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因都是老板亲自下厨,接着便会外出个两三天。
老板娘也对此默认,只对伙计说自己丈夫只是外出打点关系,不要多嘴。
严书翰把账本递给林佑,又问黄伯“那二老板张桐呢他们兄弟感情平常好吗他也知道,老板有不明来源收入这个事吗”
黄伯不疑有他“挺好的,老板几乎把半个醉香居都交给他了。其实二老板也有银柜钥匙,可惜他昨天外出采购去了。”黄伯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平常照看酒楼的都是二老板,他也能看账本,他应该是知道老板钱哪来的吧。”
黄伯最后一次看见张桐,是前天下午,张桐特地煮了一盅浓汤鲍鱼,说要慰劳大哥大嫂。第二天,便听老板说张桐要到县外采购,过一段日子才会回来。
至于最后一次见到老板夫妇,则是昨天,店里打烊后他跟二人告别的时候。
正在这时,一名捕快从外面跑进来“老大,我们发现了柴房上了锁,不知道里面藏了些什么。而且,厨子和厨娘都说柴房平常是关着,也不知道是谁锁上的。”
两人听后,便打算出去看个究竟。
当两人到达柴房门口时,捕快和衙役们已经撞开了门。
让人失望的是,里面虽然乱糟糟的,只有一堆茅cao,什么也没有,只有一股不知道什么动物留下的臭味。
一个捕快捡起木棍泄愤般翻着地上的茅cao,嘴里抱怨道“什么东西这么臭”
林佑对这味道耿耿于怀,走了过去,示意他停下,自己则是蹲下看那些茅cao,发现上面零散沾了一些黑毛,跟刚才在密室里发现的十分相像。
这时,一个捕快喊道“快看这里有个狗洞”
众人围了过去,果然墙边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狗洞,洞口似乎沾了一些暗灰的东西。
严书翰拿了根木棍撩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些腐烂的rou末。
他转身便问店里的伙计,这醉香居是否有养狗
伙计点头说当然有,养了两条在后院看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