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瑾珠想了想倒也觉得有理, 鹿亭侯世子在京中也算是众人眼中的佳婿了, 如今要是真能与崔瑾璮结成连理,再加上瑾璮自己的心意, 即便是去北边吃些苦头,恐怕她也不一定就不愿意了。
杨越之见她皱着眉头想心事,便有些心疼地说道“她有父母亲在,你何需如此事事为她操心便是你同意了,魏姜找人上门去提亲,她的父母亲也会有考量, 同意不同意那都是他们的事了。即便以后夫妻二人过得不如意的,也都与你不相干。”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事都还没定下来, 你便说些有的没的。”崔瑾珠哭笑不得地说道,“既如此, 你何需与我来商量, 直接让魏家上门提亲便是。”
杨越之闻言便笑开了,一脸得意地道“要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我哪里会让魏姜娶崔二, 这京里比崔二好的姑娘不胜凡几,摸黑都能抓一大把。”所以他自然是来邀功的。
崔瑾珠笑着瞪了他一眼,却不想搭理他这话, 虽说崔瑾璮这姑娘确实不是京里顶顶好的官宦小姐, 但她无论是品性还是学识, 都已是在京中数一数二的了, 她亏也就只亏在了家世上。
两人既说定了, 杨越之便又缠着崔瑾珠说了些黏腻话,才被崔瑾珠又赶了出去。
没过几日,崔府便传来消息,崔瑾璮与魏姜的亲事定下了,还因着魏世子即将远赴北疆,将亲事急急定在了五月。
这消息着实惊掉了京中一大部分人的下巴。这崔家前前后后出了那么多事,这崔二小姐的婚事又是一波三折,如今竟能结成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实在是让人想象不到。
尤其她与卫家二郎的婚事刚刚告吹,这才不过几天,却又攀上了一门如此高门第的亲事,不禁让人怀疑他们之前退亲的真正理由。
只是不管别人如何想,当崔瑾璮得知此事时,却是跑到屋里拿被子蒙着头脸狠狠哭了一场,哭完之后却又抱着被子笑得一脸甜蜜。
小赵氏一边欣喜于崔瑾璮得了门好亲事,一边却有焦急于崔瑾珠的事。如此得了消息没几日,小赵氏便拉着崔丰玻又去了沈家。她之前不是没来沈家赔罪,只是每次都被拦在外面,今日不知得了甚好运道,竟在此如愿进了沈家的门。
一见到沈家四爷和四太太宋氏,小赵氏张口便先道了歉,只说自己糊涂,不该拿女儿的亲事去成全别人,反而害得两家孩子遭了罪,“这一切都是我们大人的错,才给你们家添了那么多麻烦和口舌,我们实在是太过意不过去了。我在这儿给您二位赔个不是”
小赵氏说着便躬下身行礼,崔丰玻也忙不迭行了礼。沈父沈母见状,赶紧起身将他俩扶住了,脸上之前的冷漠表情也收了起来,沈父也只说道“你们是糊涂,自家女儿的终生怎可如此儿戏”
话虽如此说,他语气已是软和下来。
沈母在一边也附和道“总还有别的办法安置,何必非得用这法子。”
说完,她想起那崔五姑娘的结局,又不禁叹了口气。
小赵氏和崔丰玻现在还哪里顾得上崔瑾璧的事儿,赶忙满口应道“是,是我们糊涂了。以后啊他们的事,还需您二位作主。您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们再也不扯那些七七八八了”
看着眼前崔家两夫妻的态度,沈母心中也慢慢将事情想明白了。她之前是觉得他们沈家被作践了,咽不下这口气,才一直让人把他们堵在门外。只是与儿子一直僵持在那儿,她又能拿他如何难道还真能把他们堵在外面一辈子
不过她也不曾想到,崔家夫妇竟能如此低声下气来求和。他们做出了这般态度,她儿子又认定了崔家六姑娘,她便也不能真死命下他们的脸子,不然以后遭罪的还是她儿子。
听他们既然把话说到了这儿,沈母转头看了看沈父,见他神色不见反感,沈母便笑着应道“这怎能如此两家的婚事那还是须两家一起商定的,毕竟事关儿女终生,咱们还得好好商量着办。”
崔氏夫妇闻言便一下子便都笑开了颜,小赵氏甚至还忍不住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才又笑意盈盈地说道“行,都听您的你们说怎么商量便怎么商量,我家珠珠从此便是你们家的人了,一切都听你们的。”
沈母见她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心中也不禁感叹,儿女都是债啊,崔家夫妇看来也没少为此烦扰。
这般想着,她脸上的表情便更柔和了,拉着小赵氏重新坐下,又与她细细说起了定亲的细节来。
沈父见此,耐不住胸闷轻轻咳嗽了几声,却又开口邀了崔丰玻去了书房说话。
两家婚事就此定下走起了礼来,小赵氏每日在家中走路脚步都是飘的,很是高兴了一阵子。
崔瑾珠见了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沈俾文,也是忍不住笑意地看他乐呵呵与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时不时还被他逗得笑出声。
从那日起,沈俾文几乎日日过来崔家,不是带些吃的用的,便是来过与崔瑾珠逗乐子。
一时家里都是喜气洋洋的,连仆人的笑闹声都多了起来,只崔四小姐的院子里依旧是静悄悄的。
五月初,在一片欢天喜地里,崔瑾璮嫁入了魏家。
而在婚礼上,崔瑾珠还听文瑛瑛说起了褚家的事,“西戎撤兵了,朝中便有人又重提了褚家之前通敌叛国的事。”
崔瑾珠听到此言心中不禁冷笑出声,要是真通敌叛国,又如何会将西戎兵打退小皇帝这是又看重掌兵权的褚家不顺眼,想方设法要整治他们呢
上次还只是定下了私吞军饷的罪名,这次干脆圈定了通敌叛国,看来是要下狠手了。
“可怜褚三小姐到了这般年纪还未嫁人,要是一朝定罪,便要与褚家一起遭殃了。”文瑛瑛感叹道。
说到这儿,崔瑾珠便又想到了吊了褚三小姐许多时日的小狮子。要不是他当初那般瞎胡闹,也许褚三小姐如今已是嫁了人,也能躲过这场灾了。
这般想着,她又不禁皱起了眉头。
自从她和沈俾文的亲事定下,她便时刻防着他要作怪,谁知过了这般久,他竟也无甚动作,反倒是让她越等越心慌。
这日沈俾文下职正打算去崔家蹭晚膳,路过城内的繁景湖时,却见到了一辆崔家的马车。他顿了顿,便差了福顺过去看看,才知是崔家两位小姐出来游湖,正在那边歇脚。
沈俾文闻言赶紧下马走了过去,还未走近便见到了有个身影背对着他站在湖岸上,她身材纤细,穿着一身崔瑾珠常穿的浅青色纱裙,好似正在观景。
他一脸高兴地走到她身后,开口便喊道“珠珠,你怎么在这儿”
那身影转过头,却是一脸诧异地望着他。沈俾文此时才发现这人根本不是他的未婚妻崔瑾珠,而是她的庶姐崔瑾玞,赶紧抬脚想退几步。
只是崔瑾玞也与他一般,手忙脚乱想后退,却是一个不慎绊了脚,她慌忙间便伸手抓住了沈俾文的手。沈俾文见她站在湖边摇摇欲坠,也不敢使力挣开,谁知她却根本站不稳,抓着他的手便掉入了湖里,把他也给扯了下去
沈俾文直到入了水才从怔愣中清醒过来,赶紧手脚使力抓着崔瑾玞想游到岸边。可是崔瑾玞好似根本不会水,一直攀在他身上直咳嗽。沈俾文也不敢将她推开,怕真把她淹死了,只得无奈拉着她游到岸边,又在小厮福顺的使力下将她送上了岸,自己才又爬了上去。
待他喘着粗气站在了岸边上,看到眼前的崔四小姐身上衣衫湿透,曲线毕露,跪坐在地上啜泣。周围却已围满了人,一个个地盯着她的身子,不时还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崔瑾玞的丫鬟还不知替她遮掩,竟还立在标志着“崔”字的马车变,一个劲喊着“四小姐”。
看着眼前这一切,他便冒出了一身冷汗。
待把人送回了崔家,他连衣衫都不曾换,便跪倒在了小赵氏和崔丰玻面前请罪。
小赵氏得知此事,气得手脚发颤,执起茶碗便摔在了地上,大声质问沈俾文道“你到底是何居心光天化日孤男寡女在人前搂搂抱抱你有没有把珠珠放在眼里”
沈俾文一声不敢吭,只低着头直挺挺跪在那里。
“好了,俾文也不是愿意的,只是两人掉入了湖里,他又如何能见死不救。”崔丰玻有些无力的坐在那里,声音虚弱的劝道。
“还有你”小赵氏面带厉色地看向崔丰玻,“你生的好女儿竟然众目睽睽下对妹夫投怀送抱,到底是何居心”